来到的是另一栋楼里的鑒定室。隔着透明的板子,我和格洛丽亚面对面坐着。
「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热情邀请的结果是这个地方的话还真是失望啊。」
乍一看,两边都是用木板隔开的,以免他人看到。不仅狭窄,而且压迫感很严重。不过,这是很普通的。
冒险者协会的鑒定师一般是三个人一个房间。把房间里分成三等分。
「好不容易协会老闆亲自邀请我,却因为我是新人,就对我这么过分。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只有像瓦涅莎一样优秀且实力得到认可的人才可以得到单人房间。
「被邀请的话,你是从别的协会跳槽的吗?」
「是的,从【扭曲灯塔】过来的。」
那是西北的港口城市。虽然没有去过,但据说贸易很盛行。那种街的冒险者协会会得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当然,鑒定师的业务也会变得庞大。
「你为什么来这?」
「为了工资啊。因为他们说会加倍。」
冒险者协会也很重视优秀人才。特别是鑒定师这样的技能职业,挖走也是常有的事。瓦涅莎生前也曾多次受到其他协会的邀请。
「从昨天开始交接工作就在进行中。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前任突然死亡,等鑒定的人积攒了很多。从昨天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
她吃力地揉着左手腕,身后堆着很多木箱和小木桶
「那可不得了。」
我说
「深表同情。」
「是啊,鑒定师本来就很辛苦,可冒险家却说什么这是不用战斗的轻鬆工作,真让人讨厌。」
她趴了下来,就这样用下巴支撑。
「如果是抱怨的话,酒馆不是比这里好吗?」
可以享受到早上……啊,不行。今天是阿尔文回来的日子。
「啊我忘了,其实,我有个请求,拜託情夫先生你的。」
格洛丽亚拿出的是一块破旧的布片。大小大概是孩子用的斗篷吧。中间有一半以上是红黑的。恐怕是血迹。剩下的部分也变成茶色,像虫蛀一样的洞也开着。
「那是什么?久远的初夜床单?」
「【贝莱尼的圣骸布】。」
我用鼻子笑了。这不是典型的诈骗商品吗。
据传说是这样。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深山里的村子里住着一个叫贝莱尼的贫穷而心灵纯洁的女孩。父母很早都去世了,她一边耕种着小田地,独自生活着。不久贝莱尼也长大了,和村里的年轻人结婚了。有一天,她在收衣服的时候,发现村子的尽头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她跑了过去,那里有一个美丽的青年流血倒下了。贝莱尼用他手上的床单给他擦青年的血。于是青年醒了,向贝莱尼道谢后回到了天上。青年原来是神明。之后贝莱尼抱着床单回到村子,看到这一幕的年轻人勃然大怒。
「那血是什么,你被别的男人操了吗?」
年轻人大骂贝莱尼,就这样把她赶出了村子。
绝望的贝莱尼抱着床单想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床单上的神的血创造了奇蹟。贝莱尼的背上长出翅膀,在空中飞翔。之后带着神之血的床单也创造了奇蹟。有一次,它产生了麵包和红酒,有一次,它治癒了伤口,有一次,它成为一个巨大的盾牌来保护贝莱尼。贝莱尼在世界各地转来转去,用床单的力量创造了奇蹟,拯救了人们。之后,贝莱尼被称为圣女。她死后,床单和尸体一起葬在了坟墓里。床单不知什么时候被称为「贝莱尼的圣骸布」。可喜可贺。
原本应该是与尸体一起埋葬的圣骸布,但之后遭遇了坟墓的破坏而被盗了。偶尔有被称为碎片的东西装饰在某个教会里,也有可疑的教徒作为创造奇蹟的道具使用,在黑店里也会卖一些抹布的残片。从来没听说出过真货。
「这是假的吧?」
「年代相当古老了。而且也能感受到魔力,即使不是真的也可能是珍贵的魔术装置。」
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块破布。
「这和我有什么关係?」
「我希望你能找到把这个带来的人。」
「什么意思?」
「把这个带来的人不见了。」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不久前。一个男人把这块破布带了进来。因为可能是【贝莱尼的圣骸布】,所以希望能进行鑒定。但是,第二天负责鑒定的鑒定师突然死亡,因此被搁置了。接手的格洛丽亚立刻进行了鑒定,但没有得到确证。想先为了报告经过而联繫委託人,但是他已经离开了住的旅馆。还没有出城,但住所仍下落不明。
「如果他下落不明的话,那也就不需要了吧。把它当成协会的东西不就行了吗?」
「那也不行。」
按照冒险者协会的规定,要想处理掉,必须要有失去联络半年以上或者「委託人的签名」。据说是因为以前冒险者协会接连发生盗取鑒定品的事件,所以才制定了这样的规则。
「如果委託人死了怎么办?」
我从瓦涅莎那里得到的『拟造太阳』也应该是这样的经过。
「当时不需要,但也没有死的确凿证据。这样下去也没法处理,只能等到半年后了。」
「那就只能这样了。」
「鑒定品会出问题的。」
「啊。」
因为有会偷东西的家伙。虽然是我都不做的罪行。
「而且这样的话,委託人突然回来不就糟了吗?而且,协会老闆也说鑒定品全部处理完毕后会搬到单间里。我讨厌和别人一起工作。」
她厌烦地敲旁边的板子。
「我知道你想找他,但为什么是我?其他冒险者和你的同事应该也可以。」
「我问了小矮人,他说你更擅长找人。」
迪兹那家伙把脏活推给我就跑了。确实,这里的冒险者很适合做粗活,但却不擅长找人。即使是职员们,男人们也都是这样的家伙。话虽如此,如果让女人去,万一出了差错,那可不得了。
「视报酬,我可以考虑」
反正我也有空。
「我告诉你,我很贵的。毕竟是某个人的专属。对应的条件……」
「我可以陪你一晚上。」
我瞬间沉默了
「你说的是男女做的东西吧,不是扔飞镖和打牌。」
「做爱、性行为、交合、房事、同衾、交媾、上床。总之就是这类事情。我又没多少钱,情夫先生又是情夫,很喜欢那种东西吧?」
「最喜欢的东西」
「只要先避孕就好了。」
真的吗。我再次眺望格洛丽亚的身体。脸自不必说,屁股虽然有点大,但形状也不错。膨胀的胸部也在布料下表现着自身的优美,呼之欲出。真是一个天生尤物。
「怎么样?」
格洛丽亚弯下腰,左手掀开包裹着胸部的内衣。好啊,这样啊。我喜欢你。拜託阿尔文这样的话肯定会失败的。
「这样的话,这样的玩法可以吗?」
隔着透明的板子向格洛丽亚耳语。妓院也有很多需要付费才能获得的特殊服务。
「……嗯,没关係。」
「好的,明白了。」
虽然被人用白了一下眼,但还是答应了。我干劲十足了。
「拜託了,这是那个人的资料。」
收到两张纸,揉成一团放在裤子后面。
「慎重起见,我问你,不能提前付款吗?」
「不行。」
「我想要定金。」
「借我个脸。」
因为做了低语的动作,我把脸靠近。半透明的板子上贴着我的脸。格洛丽亚的脸逼近。
透过玻璃板,红色的嘴唇重叠在一起。
「现在只有这个。」
「这不是给孩子们的小费吗」
虽然苦笑,但我不讨厌这种讨价还价。
「虽然没有期限,但还是请儘快吧,情夫先生……不是的,麻古先生。」
「马修。」
走出鑒定室。
虽然接受了意想不到的麻烦,但是报酬很好。有一夜就够了,之后我会让你主动求我的。
正当思绪驰骋在眼花缭乱的感官世界时,腹部突然一阵剧痛。
「不要发出噁心的声音。」
回过神来,黑鬍子也在我面前皱着眉头瞪着我。
「什么呀,迪兹呀,个子太高了,误以为是柱子。」
这次我被打了侧腹。你想把肝脏弄碎吗,真是恶魔。
「别不停地打我,我刚刚在擦你的屁股。」
我说了从格洛丽亚那里接受的委託的全部经过。
「她说是从『扭曲灯塔』来的,是什么人?她不是普通的鑒定师吧。」
动作没有漏洞。那是习武之人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听说那边也有『看门狗』。」
「咦?」
冒险者协会有每个支部僱佣的冒险者。对失蹤的冒险者的搜索和善后,有时也会对违反规则的人进行制裁。也可以说是「看门狗」或者「猎犬」,需要相应的实力。这样说的迪兹也是「看门狗」,但这家伙的脚太短,与其说是狗,不如说是野猪。如果说出口的话会被杀的,所以不说。
「鑒定的技术似乎也很可靠,之前听说格洛丽亚以收集了很多奇怪的东西而出名。」
「不会是尸体吧?」
「听说是赝品。」
迪兹完全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
「她只喜欢收集有名的艺术品之类的赝品。」
「真是异于常人啊。」(「そらまた変わっているね」)
她对赝品繁多的【贝莱尼圣骸布】格外感兴趣,也许是因为趣味爱好吧。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又来借钱了吧?」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赚钱的美差。」
我想起了来这里的本来目的。我本来是来迪兹见面的。
我们搬到迪兹的休息室继续交谈。
「这次我要和小不点比赛,就是扳手腕。」
前些日子,在话题莫名其妙转向掰手腕的时候,我输给了一个十三岁或十四岁的女孩。
「你当时不在,那只是毫釐之差。」
「我听说你输得很惨。」
「那家伙在说大话,真会骗人。还是趁早断了来往比较好。于是,艾普莉璐得寸进尺地提出再战。说如果我赢了就给我金钱,输了就让我在冒险者协会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迪兹发出了响声。「拿出本事来!」
「为什么你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开玩笑的。」
这家伙绝对是认真的。真是可怕的黑鬍子。即使改变想法也很可怕,所以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接受了这个条件,说可以由我来决定比赛的时间和地点。」
看来他已经领会了我的计画。迪兹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地点在协会之外,时间是白天,当然是晴天。也就是说,我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