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吃了饭就以家中有事的借口脱离了三人,踏上独自回家的道路。
外面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已经是下午了但天空染上了深灰色,和穀雨现在的心脏样灰暗,道路很熟悉但又无比陌生。
他站家门前,201,多么烦躁的数字。
心脏好像都减缓了跳动,昏浊的气蔓延在了楼道上。
「吱——」就连开门声在他耳中也无比刺耳。
屋内杂乱不堪,酒瓶和垃圾随意扔在了地上,屋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从窗外射进屋内,一步一步,穀雨的脚步声空洞无比。
站在客厅的中央,沙发上躺着男人鬍子拉碴,血丝布满了他的眼。
「回来啦,小雨。」他的声音沙哑,像在锯木头。
「嗯。」穀雨冷眼看着他。
「我去给你做饭......」穀雨说完就像在躲什么就进了厨房。这是家中较为整洁的地方了,因为他不会到这里来。
从冰箱中拿出已不再新鲜的食材,「哒!」「哒!」「哒!」菜刀和斩板清脆声在家中迴响。
这是父亲,颓废的父亲,在独自照顾穀雨的第八年情绪爆发,对于妻子逝去的情感在瞬间迸出,成了这副样子。
他的妻子在生下儿子穀雨时难产死了,他强忍了丧妻之痛在独自抚养第八年的夏天的一天终于崩溃了。
穀雨能够体谅父亲,但对于父亲这些年的颓废,实在无法原谅。
整日喝酒,甚至需要穀雨照顾。
压抑,是这个家带给他的唯一感受。
「饭好了。」穀雨把蛋炒饭端到谷叶生面前。
「还真是麻烦你了…」他缓缓爬起身开始吃饭,酒醉没有改变他的温柔,让穀雨也不忍对这样的他撒气。
「最近还好吗?」
「嗯。」
「有朋友吗?你从小就......」
穀雨无心听他的言语,他已经快要窒息,「我到外面走走。」他抛下这句话
也就匆匆离去。
穀雨恨穀雨,这天是他的生日同样也是母亲的忌日。
他来到公园,这里是快要拆了的小区,大多的居民已经搬出,连小区中央的公园也少有人来,黄昏照映在公园发出古铜色的光泽
他坐在鞦韆,老旧的器材发出「吱——」的响声。
这里有风,穀雨很喜欢,没有人,只有风儿唱着歌。
「看来这里有人了。」少女站在他的面前,轻轻撩起被风吹起的长髮。
「已经满员了。」穀雨不想被打扰。
「朋友不佔位。」凌冬至坐在了一旁的另一个鞦韆上。
穀雨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承认凌冬至是他的友人。
接着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凌冬至算是学校女生中给他成象最深的那一个,也许凌冬至早已忘却,但他们在那之前已经相遇过。
那是一天放学,穀雨在去往烂尾楼的路上,下着细雨和今天一样,空气却冷得像要将人抹杀在路上,那是几年不见的一次大寒潮。
他搓着双手,希望这一点温暖能让他坚持到烂尾楼,再空旷也终究是在楼房中。
「喵——」路旁的小箱子里发出了叫声。
他很想装作没有听见,但他也终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调头走到了箱子前。
揭开纸箱,是只毛还没长齐的白色小奶猫,在冷风中发抖,就连叫声也稀薄了「请收着我」箱子上用记号笔写着。
很明显这是一只被遗弃的刚出生的小猫,放在这里肯过会死,会先是冻死还是饭死就不得而知。
很像我呢......穀雨突然产生这样一个念头,带回去吗?当然是不可能的。没有精力去照顾这个小家伙,即使它可怜巴巴望着穀雨,但理性的他也绝不会把他带回家去。
那会有其他人去领吗?这条路的人流量很小,基本不会有人从这里走。
穀雨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甚至能感受到它心脏在跳动。
「你可以照顾它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穀雨一跳。
「不能。」穀雨恶狠狠地看了声音的主人一眼,那无疑是个美女,一袭及肩的黑色长髮,忧郁的单凤眼,吊稍眉,就像从书中走出来的林黛玉。
「那给我吧。」她伸出手向穀雨要小猫。
她是这样的人吗?穀雨有听过她的传闻,冰山美人,毒舌天才之类的外号层出不穷,也算是年级里的风云人物,可从没听说她会这样主动索要的样子。
「嗯。」穀雨直接递给了她。
她也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猫,儘管眼神冷漠但动作中却充满着柔情,应该说是她的母性吧。
「不要说出去,」她看着穀雨,「今天的事,不準说出去。」
「嗯。」穀雨也不想和这样的名人扯上关係,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抱着猫站在箱前。
后面的事,怎么样了穀雨就不得而知了,既然有人愿意接受小猫能那自然再好不过。
「猫怎么样了?」穀雨打破了沉默,他不知道凌冬至是否还记得但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
「死了,送去宠物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她把头转向穀雨,「小猫太小了不好用药。」她还记得不过结局并没有那么美好。
「童话也不只有好结局,」穀雨又开始说着凌冬至听不懂的话。
「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虽然她这么问了,但语言语却感觉没有多少关心,还是在餐厅里的她情感更丰富些。
「没有。」
「但你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她荡了起来,轻轻荡起了鞦韆。
现实往往都是痛苦的,即使向人诉说也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没有人能代替承受。
那么把那些不愉快烂在心里也成了他们的共识,生活总有不愉快,去说好的就能忘记坏的。
「别说我了。你呢?怎么会到这里?」这是分雨从余春分那里学会的一个技巧,转移话题。
她叹了口气,「没什么。」她也不愿将心事诉说。
「我们关係是什么?」穀雨问,除了朋友之外的的什么。
他们在餐厅时眼神没有一次接触都在逃避着已经见过的事实。
为什么呢?谁知道呢?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明白,在余春分面前他们互相闪躲的原因是什么?
也许,也许他们只是彼此心中的阴暗面,是彼此不愿示人的一面。
「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