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和从前一样发生着,只是单调重複着準备音乐,父子和解还有之后的事情。夜照花并没有插手太多,每当他看到那些场景时仍需要强忍着泪水。
还是那熟悉的圣诞节的白天,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夜照花没有再端着咖啡閑逛。
他站在天台上,冷风呼啸着。
这里是规定不準上来,但又有哪个人没有违反过校规呢?
现在就只是看着楼下热闹的景象,看到楼下那熟悉的位子上坐着穀雨。和从前一样还是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他的身边还坐着余春分。
夜照花的心中莫名有股暖意,该怎么说呢?
有一种看着自己种下的树苗长大了的成就感。
「如果当时就那么做就好了。」现在只能在这像梦一样的地方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会长,你在这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雨站到他身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来到这里。
「我猜的。」他推了推眼镜,「我想会长应该会在这种可以看到整个学校的地方。」
夜照花呼出一口气,在口中现出一团白气,他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所以有什么事?现在可是我的休息时间哦!」
「不是学生会的事,是我有些不太理解。」
「哦?」
「会长你变了很多,这是为什么?」
「这怎么说?我感觉我没有什么改变啊?」这当然是说谎,多了十年的阅历人多少会有变化。
「很早之前,不知道会长还记不记得了,你对我说过学校内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学生会就是这个小小社会的警察,但终归还是像过家家酒一样。」
「嗯……」他当然早已经不记得了。
「会长可能变得更加成熟了,大家都能看的出来。但我看到的是会长可能更加有人情味了。」
原来我在你眼中一见真是这样的吗?夜照花心想。
「我能感觉会长率的目光和话语都变得更加温柔了,有时还会用着一脸怀念的样子看着大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应该去问为什么,这是会长自己去选择的改变。」
「但你还是来问了。」夜照花吐槽。
「那是那天我和学生会大家聊天时星淡月说的一句话让我察觉到。她说会长你好像很犹豫很不舍的样子,总是会有一种不辞而别的感觉。那时我心中一震,我也感觉到这种感觉。」
「她明明不太聪明但在这种方面挺敏感的嘛。」夜照花搓了搓手,「我不会走的,你们也不会走的,你们和我永远会存在于这里啊!」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只要还有人记得你,那你就算不上离开。
「会长……」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却停住了。
夜照花轻轻笑了笑,「不说这个了,跑个腿,去和李小雨说之前那个事让她準备下吧。」
「什么事?」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夜照花双手插进口袋,缓缓地离开了。
穀雨感觉很幸福,身边的一切都在向好的事情上发展,有时顺利到他都依疑这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现在已经是最后关头了,一定要成功!」
穀雨,余春分,凌冬至,白立夏,李小雨,白若琳,还有来的暴雨和星淡月。 朋友们都聚在了这幕后,也该为这场演出画下一个句号了。
「现在轮到倒数第二个了。」暴雨说,他打扮得很精緻,但严肃的面孔让他看上去像哪的西装暴徒。
「下一个节目,由夜照花同学带来的原创歌曲《记忆》!」前台另外两个主持人说出来时,在幕后的大家都一惊,除了李小雨以外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原本节目单上没有的。
几人站在两侧幕帘后看着台上的夜照花。
他偷偷把手背在身后比了个剪刀手。
他拿着话筒说。
「如果可以,我想把这段时光称作旅行,途中风景很美,但旅途终有尽头,该怎么去形容你们?我不会华丽的辞藻,我不会高超的绘画,我没有高歌的嗓子,我一无所有。去形容,染色剂也许最贴切,谢谢你们,让我遇见彩色。」
话音刚落,音乐前奏响起。
歌声环绕在会场里,他的声音算不上多么动听,但大家都能看出他已经很努力了。
「不要说我多么狼狈
想让我知难而退
其实我哪有无畏
只不过
记忆中你们让我如此怀念
梦会醒,人会忘
但那又怎样
当记忆潮汐撕碎回忆
曾经我们不再一样
将理想托高
踏远不见家的方向
记忆作碎片
这副样子早已腐化尘土
你远远离去
不知可有一分半秒为我自豪
我用相机记下回忆
却再也看不出你从前样貌
穿越时间的画面
最终我还是站在起点
一句话说不出口
再见 」
曲罢终了,掌声雷动,夜照花长鞠一躬。那么这里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啊……
现在想做的也都做完了,该去找回去的路了。
余春分对穀雨说了,她很有可能离开这里而且可能不再回来了。
「那你想和父母在一起吗?」
「想……」
「那就去吧,我等你。」穀雨笑着。
余春分一把抱住穀雨,紧紧抱着,不肯鬆手。穀雨只是温柔拍拍她的肩,她的身上总是有着橘子的香气。
「还可以待多久?」
「可能明天就要离开。」
那首歌就是最后的回忆了,是属于他们乐队四人的最后的回忆了。
不知道下次再相遇是多久以后,不知道再相遇时对方有没有改变,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但两人是真心实意的。
夜照花也知道余春分最后会离开这座城市,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夜照花不过是这段记忆的观测者。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信步在校园和路上,这里只有他知道这未来将变成什么样子,他很怀念,真的很怀念这十年前的道路和十年前的人。
「大哥哥好!」
今天走在路上时一个小女孩向他打了招呼,但他对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印象。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乐乐。
听到这个名字他心中一紧,她是刑警老张的女儿,他以前并还没有见过她,只是见过她小时候的照片。
「真是好听的名字,你在找谁啊?」看她一直在东张西望,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等警察叔叔。」
「我就是警察叔叔哦,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就是爸爸说警察叔叔是正义的,一定会伸张正义。」张乐乐很可爱,笑起来像纯洁的百合一样。「那你会救我吗?」她的脸模糊起来,已经看不见了。「你能救我吗?杀死那几个人好吗?」
突然, 夜照花的头开始疼了起来,各种回忆都涌了进来,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拚命喘气。
张乐乐、报纸、同学、学生会室、五名男高中生、失蹤、 老张、怀疑、痛苦、强姦……
乱七杂八的辞彙填满了大脑,在最后一片空白,最后只留下两个字——自杀。
「你能救我吗?」她歪着头。」为什么要藏在心底?」
没错,其实夜照花已经猜到了但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会和老张一起去学校?为什么记忆中会出现张乐乐?那段新闻,失蹤报道……一个个线索在脑中已经串连起来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眼前的张乐乐又变成了夜照花的模样。现在也不是在空阔的街道上了,而是一个满是玩偶的房间中。
「你只是不愿醒来,只是想溺死在理想乡中。」「夜照花」对他说。
屋里是暖色的,是间很温馨的小屋。小女孩趴在毛茸茸的玩偶大熊小声哭泣。
「为什么爸爸总是在忙啊!咬咬,只有你陪着我……」夜照花想伸手去触碰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一片幻想罢了。
「这都是你推理出来的内容,虽然只是一瞬,但大脑可不会欺骗自己。」「夜照花」说。
「这不过是推测而已!」
「那这下一个呢?」
场景又一次变化起来,这次来到一间教室里。教室里充满着快活的气息,教室里满是装饰的气球和假花,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快乐的神情。
除了教室拐角的女孩,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今天是圣诞节,她又是一个人过,爸爸有事没法回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要她一个人过还有些寂寞。
「现在她已经是初中生了。」「夜照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原来我能笑得那么噁心吗?夜照花这么想的同时发现「夜照花」变成了高中时的样子。
「已经够了!」他心跳加速,感觉浑身的鸡皮疼瘩已经起来了,他当然知道下次将是什么。
「那还不够,你还没有下定决心。」
景色再一次改变,是校园的厕所中,少女已经长大了,出落成了一个美人。
在她面前的是五名男高中生,夜照花看不清
他们的脸。
其中一名男生把女孩摁在墙上,「不要!不要!」她拚命反抗,但她的力量怎能抗力得了他们呢?
「不……不要!」夜照花的拳头渗出了血,「停下来……」他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他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声音,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一下跪倒在地,「不要在再……」
「你会救我吗?」她笑着看着他,「大哥哥,你会……救我吗?」衣服的撕裂声和女孩一遍遍痛苦的吶喊像是在撕咬着他的心脏。
「那你会怎么做?」这是对他的质问,看着那朵百合花可爱的孩子,他会怎么做呢?
是指望法律上的制裁还是用暴力换来内心的正义。他将手比成枪的形状对準那几名正在行动的高中生,「去死吧!」眼前如沙子般散去了,就算在梦中杀死了那又能怎么样?
那个笑起来像百合花一样的女孩已经枯萎了。周围漫出了无数红色的彼岸花,花海中央是那个女孩,她双手放在胸口,紧紧闭着眼。
「我死的样子可比这可怜多了。」小女孩怒吼。
夜照花已经不再说话了。
我现在到底如何是好?我到底该怎么去做?我是该对这些孰视无睹还是去暴力执行正义。老张已经下手了吗?我真的有资格对他指手划脚吗?
「还是没有做出选择吗?」
「我想我做好了。」
夜照花把手比成手枪状对準了自己的脑袋,该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眼神甚至都没法对焦。看周围的样子应该是在哪个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