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蚀弾头』。那个是为了将沙利叶记忆的封印击碎而製成的子弹的名字。
以懒惰吉尔的指骨为材料做成的这个子弹一共只有四发。我和西蒙各自一半,基本是以我们都有着预备的一发来计算的……。但对那个狙击手来说,没有射出第二发的必要。
恐怕,西蒙的狙击点是在被打倒了的金牛座的残骸,那个影子之中。因为沙利叶像是弹道导弹一样的登场,作为着弹点的金牛座被一发大破,但其驾驶舱平安无事这点已经通过莉莉的心灵感应给确认过了。
我们和沙利叶的战斗开始以来,对他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指示,但是西蒙依然漂亮的完成了任务。
还有,就是『心蚀弾头』是否真正的有效果,只有这一点是问题。
「嗯…嗯」
真红的眼睛睁得着,不断动摇着。终于给予沙利叶明确的痛苦了,但这离死还有相当距离。
沙利叶在狙击前的时刻还是注意到了。视线的偏转,就是因为这个。
虽然不能迴避,但在头部集中了白银的灵气,使防御变得更加坚固了。因此子弹只是将沙利叶的头进行了敲击而已,血沫也丝毫没有飞溅的。
然后,由于冲击而大大倾斜的身体,以些许倾斜之姿踩着雪的大地,硬撑着没有跌倒。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像被弹起的弹簧一样的气势向反方向移动。
以不自然的姿态陆续做出乱来的动作,但毕竟是沙利叶,还是投了出去。把手上的十字枪,朝着狙击手潜藏的方向。
「西蒙!」
虽然喊了出来了,但是我并没有能去防御这无比强劲投掷的手段。在视线的前方,只可以眺望到白色的光的爆炸。也就是说,现在不能马上确认西蒙的安危。
但是,这样的反击也已被预想了。如果只是一发的话,索菲桑一定会保护好西蒙的。
所以最大的悬念在于,沙利叶还能瞬间看穿遥远的狙击点,并维持着向那投出枪这样的战斗能力这一点。
难道说『心蚀弾头』没有发挥作用么?
「嗯,咕……啊啊啊啊啊啊……」
更加痛苦的呻吟透露而出,沙利叶的身体再次大倾。像烂醉如泥一样,她白色的裸足在雪的大地上摇晃着。
那毫无疑问的是,『心蚀弾头』发挥了效果的影响吧。
做到了,做到了哦!终于我们对沙利叶发出了致命的一击,将其记忆的封印破坏成功————
「————咕!?」
视野一瞬间被红色浸染了。
这,自然不是被刺了。也不是血,更不是炎。浮现于眼前的红色光景……啊啊啊,对了,这是之前看到的,炼狱的天空。
「这,这个是………。逆干涉么…。」
接着,我眼前浮现出的情景是,一个长着长长的黑髮,双手捧着巨大的柴刀和眼神锐利的美人以鬼的气魄斩击而来的场景。毫无疑问,是妖精合体模式的我。战斗中我的身影,对战者除了沙利叶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现在,我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地转瞬即逝的情景,是她看到的记忆。现在全都被我看到了。
所谓的『逆干渉』,是指从被使用心灵感应能力的对手相反对自己产生干涉,阅读对方的记忆和感情的技术,或是心灵感应的波长发狂,没有意图的彼此的感情和记忆混杂着的现象。有着这两种意思。
可以冷静的判断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是『逆干渉』,是因为讨伐最后的玫瑰时候的经验。当我被回想起来令人害羞的春梦囚禁的时候,靠着小柩和恶食强行打破了最后玫瑰的幻象,那个时候引起了『逆干渉』,因此我得知了最后玫瑰的能力的秘密。
然后这次,被揭露的是沙利叶的秘密。
「黑,乃……真央……请你……。杀……。」
从她的嘴上透露出当时的台词,一定是因为陷入了无法区分现在和过去的混乱状态。
眼前浮现的是,持有『首断』的手全力将枪击飞的我的身姿。沙利叶的记忆,回到了和我战斗开始的时刻。
看来『心蚀弾头』是以现在开始追溯时间的顺序,来解放记忆。现在,是就在刚才发生的事情被再生,这样
昨天,前天,一周,一个月、一年——追溯去的话,总有一天,会到达沙利叶记忆被封印的『那个时刻』的吧。
然后到那个瞬间的话,会对她的意识产生很大的影响,变得战斗不能,或者是自我完全地崩坏吧。
「打桩机!」
但是,没有必要老实地等待那个时候。我将浮现出的沙利叶的记忆的片断赶到视野边缘,对站在眼前的她绝对不会丢失目标的用施展了缭绕着黑色的拳头。
「全,全军,撤退……。你……我。我。我……啊啊啊————」
终于,我的攻击漂亮的命中了沙利叶。
笔直使出浑身力量的打桩机,没能冲破其灵气。即便如此,还是在沙利叶雪白的腹部炸裂开来。释放了的黑色魔力的冲击,让她小小身体像树叶一样飞舞。
沙利叶彷彿变成了看上去的那样的柔弱少女,被殴飞了的她连受身也没有,难看的在雪上翻滚。
现在的我一定看上去比将琳菲路德作为人质的时候还要来的鬼畜。将仅是内衣姿态的美少女正全力殴飞什么的...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
但现在是个好机会。终于,我终于赶上了使徒。
无论谁是怎么想的,我都要做。
打倒使徒。
所以,看着吧。伊鲁兹村的大家,冒险者同盟的各位。现在,我将仇敌中的一人讨伐的瞬间。
「十字军……斯巴达……击,败,了………救援………」
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吗?在非常奢侈的食物排列的桌子前,向绿色头髮的帅哥将军似的青年,沙利叶传达了出击意思的报告。
那个场景从脑海里消失,我的眼睛里映照出仰面倒下而筋疲力尽在现实的沙利叶。穿着白色内衣裸露的她,与其说是煽动性,不如说是一张凝视着远方的苍茫表情,以及手脚毫无防备的样子,给人强烈的背德的印象。
我以像是被慾望所驱使着的暴汉般激烈的气势,向这样的沙利叶飞扑而去。
在我再一次挥过头顶的拳头向看着虚空的她的颜面突击————之前,沙利叶她的右手动了起来。
「回归……」
在眨眼的短时间里,十字枪再次握在那手上。好快。从逆干涉的影响下回来的太快了啊。
仔细观察的话,枪已经在眼前了。对于逼近的枪芒,我反应不过来。
「咕哦哦哦哦哦哦!可恶……。还有战斗的力量么………」
腹部被来上了一发。没有大衣的我留下的只有衬衫和上衣两件。无论哪个都只是结实而已,没有任何的防御效果。
被这样深深刺伤的我,在雪地上翻滚着。手指迅速的向有着『妖精的灵药』的袋子里突入,进行最低限度的回覆。
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看向沙利叶的话,她也再一次的站了起来。以枪代杖,脚的话则是像刚出生的小鹿一般颤抖着。
「在,这……画下……魔法阵…。」
矗立于雪原的,巨大要塞。对面看到的是雪景的加拉哈德山脉。那个山影的形状,依稀有着印象。
那一定是建立在阿尔萨斯村的旧址上的十字军的要塞吧。
「混蛋啊……」
只能发泄出这一句话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正面的沙利叶。面对面的她,因为洋溢着难以忍受的记忆的冲击,红色的眼睛睁大并摇晃着,但是,视线却确实地捕捉到了我。
沙利叶还残留着反击的力量。再一次从正面攻击太危险了………不,这里必须乘胜追击下去。
如果给予喘息机会,一定会消耗的比现在还要厉害。但也不是说没有什么手段进行回覆。
虽然记忆的封印还没有被完全破坏,但现在意识应该是相当紊乱的吧。这可能是最初也是最后的破绽。
果然,决定胜负的是现在。但是,至少也想要有一个武器。
『首断』在将外套脱掉时候掉落,『极悪食』是掉落在炼狱,『二元之鹰』则是在左肩被刺伤的时候从手上鬆开了。即使想靠小柩来回收,但是现在就连做出触手的魔力都必须节省。
最后能够依赖,就只有经过改造强化的自己的肉体了么————
「————火焰长枪!」
这时,马上从金色的闪光中跑开。擦过的仅是一瞬间,但是就这样就感觉到了让半身烧焦了的热度。
但是,炙热的矛头并非指向我,而是朝着沙利叶。
「菲奥娜!」
在绝好的时机给我掩护射击的,肯定是她。
回头看的话,就看到至今仍是变成恶魔样子的菲奥娜,高举『『AINZBLOOM』的样子。
有着妖艳光辉的魔性眼睛和一瞬间的目光重合。虽然是声音无法传达的距离,但是她的心情传达到了。
也许是用尽了最后的魔力吧。菲奥娜一边慢慢地屈膝倒下,一边从头上生长出的水晶的双角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粒子。解除魔人化。
气绝了的菲奥娜就交给率领着僕从的莉莉的话就没关係了。
谢谢你,菲奥娜。之后就交给我吧。伴随着感谢的心情,我坚强地迈出了一步。
「啊………。啊…」
视野再次捕捉了的沙利叶。她已经没有右臂了。
恐怕无法迴避菲奥娜所放出的金色的『火焔长枪』吧。沙利叶的上臂从肘部以后完全蒸发,十字枪掉落在雪融化了的满是泥的地面上。闪耀着美丽白银光挥的枪,就像是失去了神的威光一样满身泥泞。
「天……我等……神哟……」
沙利叶像是忘记拾起枪了一样,一直凝视着我同时哼着。这是十字教的祈祷语吗?
浮现出的景色,是一个闪耀耀眼的白色的大教堂。
「我等的……罪……请宽恕……」
天花板看上去相当高,并一直延伸开来,无比的宽广。在一个让人想起解放感的广阔空间里,到处都充满着白色的光芒。
但是其中一个人也都不在。
「我等…从恶中救赎……」
沙利叶只是一个人,祈祷着。
凝视的地方,是一个无机质的白色十字的象徵。
我也一直盯着那个。沙利叶的脸和白十字重叠了。
「……神的加护,全部都………」
驱使最后的力量,我挥舞了拳头。
第七使徒沙利叶。然后,向着在那里从天上俯视着我们的白神。
吃下吧。这就是魔王的一击。
「『炎之魔王』――」
异世界召唤。人体实验。火烧伊鲁兹。冒险者全歼。沉积在灵魂深处的憎恶,点燃了愤怒的火焰。
黑色的混沌漩涡,缠绕着的红莲的灵气,魔王之拳。
「――愤怒之拳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沙利叶的面部,从正面直接命中。
有着拳头完美命中的冲击感。残留的魔力全部注入最后一击,其威力毫无保留的击出。
在眼中倒映的已经不是神圣的祈祷着的景色,而是在雪地上像人偶般翻滚的沙利叶的身姿。捲起盛大雪烟的同时,她的身体一直线的翻滚着。
「哈………哈………怎…。怎么…样………」
脸上冒出了汗。视野开始变黑,眼看意识就要掉下去了。
是完全缺乏魔力的癥状。
但是,还不够。还不能屈膝倒下。
「最后一击…。拜託了,小柩……用柴刀……」
「是,主人。」
很少见的,回应的声音很安静。
我拖着脚一般,向沙利叶倒下的地点走去。
同时,从脚下的影子里伸展出眼看就要撕裂的程度微弱的丝线一样的触手,为了寻找不知滚落到何处的『绝怨铊「首断」』而伸长着。
恐怕,沙利叶就算没有昏厥,也是受到了有意识也站不起来那般的伤害。
但是,在做出最后一击不能安心。对手可是使徒。不做到断首,剜出心脏,剩下的身体烧成灰这样的程度可不行。
为了完成最后的工作,我需要刀刃。
「……这样就结束了。」
在朦胧的意识中,仔细看的话,我站在静静躺在雪地上的沙利叶的面前。右手上,有着不知何时就在手上的熟悉触感。小柩很漂亮地找到了『首断』,并运送到了我的手上。
啊啊,终于结束了。
「下地狱吧,沙利叶。」
双手紧紧握住,高举诅咒之刃,挥向沉睡的使徒的脖子————
「————嗯,魔法,武术,全部都教给你了。原来如此,确实侬在结束的时候是不记得教过你,沙利叶哟。」
眼前,那家伙站着。
「伊斯基亚司教,对于你战斗的姿态有所担心……。毕竟是投入相当心血的东西。」
那些拥有白髮和白鬍子的爷爷的身影,与我记忆中所刻刻的东西,一点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