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顺利进入了。」
麦克斯费力的说着,
「都打气精神,这是我们最后的战斗了!华丽的落下帷幕吧!」
「是!」
有腿伤的新人奋力的回应着。
「前前后后上了十五年战场,也是时候把舞台让给新人们了,哈哈哈。」
资历较老的队员打趣的说道。
听着队员们信赖的声音,麦克斯不禁自嘲的笑了,说的是好听,但他接下来,要带领这两名队员去死了。
华丽的结束?可谁又会认得他们?终究只会化为历史的尘埃,不过这样就可以了,他们20队的队员已经十年没有换过了,可能时代真的已经变了吧,是时候向队内注入新鲜血液了。
「抱歉了,新人,把你留下。」
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把队里唯一的新队员留下了吧,他才二十齣头,从集中营毕业时成绩也不错,本该是大展才华的年龄,不像是队里其他的老男人们,一辈子也就那样。
「请不要这样说!我腿上有伤,走不了多远的,要是当了队伍的累赘,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他拍拍自己的腿,诚惶诚恐的说着。
队员们都撤离使得丧尸们的注意完全转移到了他们三人身上,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丧尸扑面而来,战车更是将暴力诠释到极致,挥手捲起的旋风就可以轻鬆吹飞成人大小的丧尸,从天空中不断有高压液体喷溅而来,将苍穹染成绯红,万数级丧尸群,当之无愧的地狱绘图,三名队员就如同掉入怒涛中的蚂蚁,轻鬆就可以被海浪捲成碎片。
「我们两个对付战车!新人,拖住丧尸群!」
「是!」
新人手中拿着一把汤普森冲锋枪,短兵相交的能力极强,短时间内泼洒出的大量子弹无一不倾注到丧尸身上。
「好了,这边可怎么办呢……」
既然话已经说出,那么责任自然而然都就落了下来,负责战车的麦克斯和另一名士兵都冒着冷汗,但战车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在一轮攻击结束之后它再次掉转方向,怒捶地板,肩膀上带着血丝的独眼冒出带点紫色的透明液体,通过从前就听闻过的情报和现场经历,麦克斯正打算预测它的冲锋轨迹,可那大块头竟一反常态的没有冲过去,它的身体几乎缩成了一个球形,从胸口凸起的肉块出发出低吼,察觉到事情不对也以为时已晚,它更加用力的捶击地面,将自己震飞到五米的空中。
「去死的混账!」
麦克斯绷紧全身肌肉,儘可能的跑离原处,急促的呼吸声,丧尸的吼叫,戛然而止的枪声,种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却出奇的安静,下一秒,世界迎来的巨响。
轰的一声!
地面呈放射状炸裂,灰尘瀰漫在空气中,冲击波将楼体的玻璃震个粉碎,洪流般的烟尘灌入其中,就像是被炮弹轰炸一样。
「咳!」
被捲入其中的麦克斯扑倒在地,嘴里吐着血,肋骨约莫着断了四根,眼睛被血液染红,呼吸极为困难,大概是肺脏被肋骨穿透力吧,左腿不自然的扭向了奇怪的方向,右腿骨粉碎失去知觉,全身上下能够正常运转的也就只有一只右手而已,但这就足够了,他是右撇子,不妨碍他继续开枪战斗。
嘴里满是铁鏽味,他咬牙切齿的想要转过身,却无意间在眼睛的一角看见了难以名状的景象。
「这帮畜牲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掰弯的汤普森枪管,四分五裂的尸体散落在血泊之中,被硬生生拽下来的头颅上刻着恐惧的表情,可如今那张脸已经无法像人类一般切换,丧尸们用力的敲打着天灵盖,将颅骨打碎 迸溅出来的脑浆成了它们最好的饮品。
「都给老子死!」
用仅剩的右手勉强架起枪,如今它的身体不可能禁受的住枪的反作用力,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愤怒已充斥在他的大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混蛋在他眼前侮辱队友。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
大致的瞄準了方向,气势汹汹的扣下了扳机,然而也仅此而已,他最后的嘶吼就这样飘蕩在嘈杂的世界里,最后消失。
「开什么玩笑……」
他反覆的扣动扳机,可理应到来的枪声就是没有响起。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子弹已经一发都不剩了。
「开什么玩笑啊啊,咳咳……」
情绪越是激动他的呼吸节奏越是紊乱,肺部的孔洞,让他渐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失血过多,全身开始麻木,他有些怨天尤人,又泄气似的把枪砸向丧尸,空蕩蕩的手上只有伤口与血迹,他握紧拳头,不断的捶打地面,而后又变得僵直,失去触觉,视觉也开始消失,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睡意袭来,眼皮控制不住的下落,潜意识里,他想要就这样闭上双眼。
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外面有着模模糊糊的影像,那是一个另一个,头被杂碎的士兵。
耳朵已经是形同虚设了,他第一次感觉世界是这样的安静,祥和,甚至有些舒适和安逸,两眼一黑,意识沉入海底。
从开始到结束也只不过短短的三分钟,而这三位士兵拼死拼活争取到的时间,对于他们,是无价之宝。
*
「队长,麦克斯他们……」
「蠢货!现在不要多想,一口气冲出去!」
「是……」
那位士兵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没再多说什么,也不必多说,他们每个人都对自己接下来要怎样做心知肚明。
「穿越通道后继续保持人字阵型!」
一如所料,通道内十分的安全,只会隔三差五的遇到一只落单的丧尸,队员们打着手电筒,前进了大约五分钟,可算看见了外界的阳光,他们兴奋的加快脚步,洒落的阳光在现在的他们看来就如同美好的未来一样。
一走出通道,阳光亮的的刺眼,环视四周,这里大概是一条商务街,两旁有着数量极多的废弃房屋,丧尸的数量也确实少了不少。
「继续前进。」
在队长的带头下,一行人快速的穿行在废弃楼宇之间,枪械与迷彩服间的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每个人都保持着时刻準备开枪的状态,沿着街道笔直的奔跑,儘可能的远离尸潮的发生地点。
「进入前方三点钟方向的房子,準备过夜。」
从中午跑到黄昏,距尸潮发生地已有一万米以上,基本上逃离了危险,装甲车的缺失加上具体位置的不明确,导致队长也很难判断接下来要如何去做,只能先做好过夜的打算了。
那是一栋小型的一户建,大概曾经是某人的家吧,不过如今也只是一栋生鏽发霉的破屋子了罢了。
两名队员被先行派往屋内差看情况,避免遇到埋伏,他们费力的打开不断发出吱呀吱呀声响的破旧的铁门,弄得手套上都是铁鏽,刚进入屋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木製地板已经腐烂到没有了原样,墙上可以看见数个老鼠洞,两三只蟑螂在墙角爬行着,他们举枪谨慎的在屋内行走着,地板不断发出快要断裂的悲鸣,客厅,厨房,洗手间……一间又一间的屋子被两人搜查确认。
「二楼去过了吗?」
「还没。」
在仔细搜查过一楼之后,两名队员商量了一下,一同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神情紧张的踩在破烂的楼体上,前面的人不住的把枪口压向侧面,那里是死角,很容易遭到袭击。
「啊!」
「怎么了!」
高度紧绷的神经因为意想不到的事而惊断,前面的人听到咚的一声从后方传来,连忙转过头,把枪对準。
「抱歉,没注意到。」
「什么啊,别吓我啊。」
看到那人半只脚陷入楼梯里的窘态,举枪的队员无可奈何似的把枪放下,苦笑着。
「我搭把手快点出来。」
「谢啦,要警告一下队长他们,这楼梯不行啊」
「哈,我感觉这房子都有种随时会塌的感觉。」
「说的也是。」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不过两人也不敢再奢求什么,在外界,能找到一个完整的房子都是一种幸运,哪还管的上破不破旧。
「嗯,大概也就这样吧。」
「嗯……哦?这里还有张双人床,你晚上要睡在这上面吗?」
「哈哈,饶了我吧,血印还在上面呢。」
相比于尸潮时,现在的他们要更加的乐观,也放鬆了不少,儘管还有其他问题有待解决,但起码现在还是抛之脑后吧。
「嗯,和队长会和吧。」
「ok」
鬆了口气的他们放下了一直架好的枪,卸下战术目镜,有些悠閑的走出了房屋。
「队长!安全!」
在确认先遣队给的安全信号后,其余三人也悠哉的走向那里。
「呼……今天真是千钧一髮啊。」
「我差点以为就完了。」
「嘛,你们这些结婚人确实会有这种忧虑呢。」
「不怕死这点我们怎么能比得过没有老婆的你呢。」
「混蛋,你说什么!」
「啊,生气了。」
「太没宽容心了。」
「对啊,老婆早晚会有的,哈哈哈。」
「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着几名队员打闹的场景队长也微笑了起来,门外已经分配了警卫,周围的危险度也很低,适量的放鬆一下有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话说老婆啊……」
「麦克斯那家伙……」
「是新婚来着吧。」
「欸……明明妻子还那么优秀,真是造化弄人啊……」
「哼,是咱们几个不争气吧。」
「哈……说的对啊。」
但今天的情况实在是笑不出来,十人的队伍直接折损为五人,一半的队员都化为了那些噁心家伙的午餐。
昏暗的放屋,到处乱爬的蟑螂,被动静惊醒的老鼠,墙角织网的蜘蛛,靠在墙上坐着的无精打採的一队人,以及橱柜上,那一张被尘土掩埋的全家福,屋内的气氛越变沉重。
「咳咳,先不要去多想了,报告一下自己的背包里都剩下写什么吧,我这里只剩下两天的粮食和水,还有两个弹夹。」
为了让他们分散注意力,也为了做出打算,队长率先说道。
「一个弹夹,两天的水,食物。」
「一个弹夹,一天的水,食物。」
「两个弹夹,一天的水,食物。」
队员们纷纷打开自己的背包,一边翻找,一边估摸着。
「是吗……」
队长掩不住叹气的说道,队员们都脸上也笼盖着更深的阴影,警卫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往坏了想,他们必须在两天内回到生存区,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不要想太多,省着点吃,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赶路的。」
队长勉强打起精神说道。
「……队长,我们真的能……」
队员的话卡在口中说不出来,他也知道不该说出声,但就是忍不住想要问问跟随了十年之久的队长。
「哼,跟了我十年还不知道吗?多少次死门关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次!」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三名队员面面相觑,有些尴尬的点着头。
「行了,赶快吃吧,睡觉!」
看着队长拙略的样子他们也都笑了,三个人本来就不应该从那个一丝不苟的队长那里贪求什么安慰。
军粮的味道说不上好,饼乾很很硬,难以下咽,汤的味道也只是一般般,不过对于军人来说,这些也就差不多了。
队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手边的地图,上面有许多白色白色地区,尤其东南方偏多,那些都是未探索领域,消极点说人类已经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了三十五年,却仍没有了解周围的环境,积极点说是人类已经乾的不错了。
根据运输路线来看他们现在应该处于东方的某处,具体位置不明,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白圈区,这是最麻烦的状况,如此一来即使有地图也不好办,也不可能远离返回,抓着那张发黄的地图,队长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夜来了,队员们靠在一起,把枪放下手边,安静的睡着了,队长一个人来到室外,仰望着漫天的星辰,闪亮到让他发出惊叹。
「队长还没睡吗?」
看守的警卫说着。
「嗯,有些失眠啊。」
「果然还是因为接下来的事?」
「嗯……不好办啊。」
「……白圈区……」
「哼,你小子还挺敏锐的吗。」
「哈哈,跟了您十来年也懂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