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和我结婚。」
男人的话让她睁圆了眼睛。她看了看周围。
但这个森林里的小小空地上没有其他人,那句话果然是对自己说的。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男人。向明显颇有身份的他问道。
「你好好考虑过吗?」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母亲的担心,男人苦笑。
「我考虑过。包括你和我的问题。特别是我可能会被你母亲杀了这件事。儘管如此,我还是想和你结婚。没有第二条路。」
这是一句无比坦诚、毫无迷茫的话语。
她微张红唇,吐出了难以言喻的叹息。
凝视男人的眼睛,他蓝色的双眼带着天空般的宽广盯着她。
※
奥斯卡回到法尔萨斯后,让缇娜夏在他的房间休息。
缇娜夏在法尔萨斯的房间在她即位前就已经被清理掉了,而且从警备角度考虑,他的房间才是最安全的。
虽然她说想要回铎洱达尔,但让如此疲惫的她回到王座上,可能会对女王的威信产生影响。因此,奥斯卡和瑞吉斯以听取这次事件相关情况的名义,安排她暂时留在法尔萨斯。
奥斯卡在自己的房间前安排好严密的守卫,便开始着手繁杂的事后处理。因为是战时,所以事务性质的工作大部分交由先王来处理。看到儿子总算回来了,凯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太好了」。
花一小时处理完杂务后,奥斯卡回到房间,发现缇娜夏正沉沉睡在他床上。她洗了澡换了衣服,身上穿着白色的室内服。
奥斯卡在床边坐下,用手梳理着她的头髮。这两天他忙于战后处理以及她的搜索,几乎没有睡觉,但却不可思议地没什么睡意。与缇娜夏不同,他原本每天睡上四五小时就足够。比起疲劳,他胸中满是能够顺利找回她的安心感。
他牵起她的手,亲吻了白色的手背。她大约有所感应,睁开了眼。
「咦……我睡着了?……对不起。」
「没关係,累了就睡吧。」
「没事的。」
她说完坐起身,奥斯卡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好了,差不多可以说说了?那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
在那间房子里时奥斯卡也问过一次同样的问题,但或许因为有其他人在场,她没有明确回答。
只剩他们两人后,缇娜夏虽然显得有些疑惑,但仍告诉了他瓦尔托的要求。
——他想要获取那两个名为艾特利亚的魔法球。
「果然是那个球……」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它们的存在,但他应该也想要篡改过去吧。
除了知道两个球分别位于法尔萨斯和铎洱达尔之外,他还掌握很多情报。不仅如此,他们似乎为了夺取魔法球準备了很长时间。了解到这些,奥斯卡不愉快地紧锁双眉。
「不知道他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但一个球就能让人回到过去,为什么需要两个?」
「不清楚,或许聚齐两个球还有其他的使用方法?」
「难道可以去未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怎么揣测也是有极限的。还不如先注意不要让球被夺走。但这件事上还有另一个关键。
「我想询问一下父亲关于那个球的事。铎洱达尔那边的球已经被封印四百年了吧?所以如果还有人知道相关情报,也只有法尔萨斯这边的人。」
「父亲大人了解那个球吗?」
「至少他知道那是重要到需要放进宝物库的东西。母亲的其他遗物都还留在母亲的房间里。不管那个时候他有多忙,应该都不会弄错——」
说到这,奥斯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认真地看向身边的女人。
缇娜夏被他突然盯住,缩了缩身体。
「怎,怎么了?」
「没什么,上次那个有孩子们死亡的事件发生时,你不是想要使用那个球么?」
「最后没能成功。接下来是要开始说教了吗……?」
「不是,——法尔萨斯十五年前也发生过孩子失蹤的事件。」
在城都发生的连续诱拐事件。失蹤的孩子人数最终超过了三十人。但事件于某一天后便戛然而止。缇娜夏睁大了黑色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十五年前有人做了和我相同的事?」
「有这种可能性。已经失蹤的孩子们到现在也没有被找到,大概是失败了吧。」
如果是这样,同一时期发生的母亲的病死也可能与这件事有关。奥斯卡决定儘快向父亲确认。但一码归一码,制定好应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策略也是当务之急。
「这边我会继续调查下去,但你也需要更加小心一些。毕竟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对不起……」
看到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奥斯卡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凝视着仰望自己的暗色双瞳。
「还有邪神的事,多亏你了。谢谢你。」
缇娜夏歪了歪头,露出让人神魂颠倒的笑容。奥斯卡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她的目光中满是无私的爱情。他被她的笑容迷倒,灵魂都为之囚禁。
她就像是接近完美的不完美。她稀有而悠远的存在感吸引着奥斯卡靠近了她,擒起她的下巴。理所当然的凑了上去。
缇娜夏瞬间睁大了眼睛,但黑色的睫毛晃动着又闭上了。她乖乖地接受了亲吻。
她脸颊绯红,双唇分开后就害羞地移开了视线。
「太近了……」
「不是说了让你赶紧习惯。明明之前都一副毫不防备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完全不在意我。」
「怎么说也没到完全不在意的地步吧……」
硬要说的话应该也是「没有把她当做女人来看」,但这其实也并不準确。
但奥斯卡没有把自己所想说出来,而是亲吻着她的耳朵,用力抱紧了她纤细的身体。他一路从耳朵吻向白皙的脖颈。当他将头埋在她滑嫩的胸前时,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像是要融化一样发热颤抖起来。
——她像是随时会折断的身体中,究竟蕴藏了多少意志与迷茫。
她柔软的肌肤以及隐藏其下的血肉。他想要触碰她身体的一切。
但越是触碰、越是接近,就越觉得没有尽头。就算再怎么渴望,他都无法真正得到她的灵魂,无法跨越她与他之间的境界线。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在她身边,互相紧贴肌肤而已。
明知存在这种无法逾越的差异,但他还是向最爱的女人伸出了手。
因为他知道,两人会共同分担这一份绝望。
眼角发热,缇娜夏想,她快要哭了。
并不是因为悲伤。只是,在自己身处何方都已无从知晓的感觉中,仍能感受到自己被接受的安宁感,她无比满足。
缇娜夏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低头看向男人的头,爱恋的心情让她的意识飘远。她非常想抱紧他。
但是她用双手推开了男人的身体。
「请等一下……」
「为什么。」
奥斯卡露出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未婚妻的脸。缇娜夏无法直视那双眼睛,别过了头。
「我们还没结婚!」
「但是会结的吧?」
「会,倒是会……」
「那就没问题了。」
缇娜夏来不及反驳就被抱了起来,随后被放在了寝床的中央。
奥斯卡按住了她慌张挥动的双手,眺望这她美丽的身姿。
「……有点不想让你回铎洱达尔了。」
「请等一下,我要用使用强硬手段了。」
魔力在她柔软的身躯中凝结。奥斯卡轻轻一笑,鬆开右手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把它戴在了缇娜夏的左手腕上。
「那我也使用强硬手段。」
「你,你在想什么吶!」
嵌在她手腕上的,是四十年前从法尔萨斯偷走的封饰具。最糟糕的人拥有了最糟糕的道具,明白过来这一点,缇娜夏浑身发抖。
但奥斯卡只是盯着她,开口问道。
「不愿意吗?」
他的眼神十分真挚。
但也十分有力。缇娜夏抑制着想要无条件服从他的炙热感情。
脑袋有些发晕,全身在颤抖。儘管如此,她还是开口说道。
「因为——」
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了拉扎尔慌张的叫喊声。
「陛下!现在方便吗!」
「……怎么可能方便。」
王无力的嘟囔声当然无法传到房间外。
奥斯卡放开了缇娜夏,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看到她露出鬆了口气的表情,他苦笑一下,伸手摘下手镯。
「那我出去一会儿,瑞吉斯那边我已经跟他说过你今天会留在我这里,所以你就乖乖待在这儿。」
「对,对不起。」
「别在意。」
奥斯卡笑着轻轻拍了她的头。感觉到他一如既往的亲爱,缇娜夏感到有些抱歉。
他走出房间时,她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了,什么事?」
「好痛好痛!不要掐我!」
「你就让我掐吧。」
「痛痛痛痛。」
拉扎尔被奥斯卡扯着脸颊一路走着。好不容易被放开后,他按住了发红的脸。或许是错觉,拉扎尔双眼有些眼泪模糊的眨了几下。
「有位女性想要见陛下。」
「谁?」
「她是……」
拉扎尔的话语中断了。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想不起来后面的话,就像突然从记忆中消失了。
拉扎尔的嘴张开又闭上两三次,最终还是呆愣地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我不记得了……」
听到他的话,奥斯卡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要那么急沖沖地找我?」
「为什么……我就觉得必须马上喊您……」
「搞不懂你。嘛算了,她在哪?」
「谒见的大厅。」
看到拉扎尔的情况,奥斯卡不由对还未见面的客人感到有些疑虑,向大厅走去。
女人把深棕色的头髮绑成一束,站在哪里等待着。她穿着便服,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城堡里的装扮。而且,奇怪的是整个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