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一直想好好问你一次。真是的,你们《叹息的亡灵》一直以来到底把老夫的门下弟子当成什么了!」
《剑圣》索恩・洛威尔以心技体兼备的剑士而闻名。他的剑技自不必说,对剑术发展的贡献也令人钦佩不已,他以自身习得的剑术发展并创立的索恩流剑术,如今在帝国也广为人知。一门的实力也比其他流派高出许多,据说并不逊色于吸收了玛那源来提升基础能力的猎人。
贵族的信赖也很深厚,在民间,索恩一门被公认为守护泽布鲁迪亚的战斗力之一,与正规骑士团有着同等的地位。上次,他派卢克担任『白剑的集会』的警卫一事我还记忆犹新。也就是说,他拥有把砍人狂送进重要集会这般的权力,并拥有即使那个砍人狂大闹一场也能若无其事的影响力。厉害!
也就是说,我想说的是,掌握了索恩流剑术并一个劲吸收玛那源的我家卢克,是最糟糕的。
拖着我的索恩桑继续说话。
露西亚叹了口气,虽然她跟了上来,但并没有打算救我。
「因为卢克的所作所为,你知道有多少人来向老夫陈情吗?嗯?都八十岁了,居然还不能放心让位给后进!」
「…………一直以来非常抱歉。」
但是,一个劲地培养心灵没有成长的卢克的技术和体魄,他们也有问题吧?
「『白剑的集会』那时,说是会听其他警卫的话才答应派他去,结果却完全无视,就连为了换取武帝祭参赛权而答应的工作也一声不响地爽约了。而且还用师兄来尝试来路不明的新剑技,用师弟来尝试来路不明的新剑技,用新弟子来尝试来路不明的新剑技,用老夫来尝试来路不明的新剑技——」
总是在尝试来路不明的新剑技呢…………看起来很有精神比什么都好!
「为了精神修养,让他冥想也好,让他读书也好,让他进行瀑布修行也好,让他试着负责师弟的指导也好,让他学习柔和的剑技也好,让他试着去做送来这里的委託也好,让他试着负责护卫委託也好,完全没有任何改变!结果还煽动其他弟子,到宝物殿进行特攻,到贼人的基地进行特攻,甚至擅自使用老夫家的名字开始到别人家的道场踢馆,为所欲为!你能理解一直在指导他多考虑一下剑以外的事的老夫的心情吗?」
《剑圣》忿忿不平地说。看来因为我很久没来,所以累积了不少牢骚。
明明已经不会再逃跑了,索恩桑却没有放手。就这样把我拖进屋里。我带着像是被出货的牛一般的心情,说道。
「这些事…………我觉得还是跟本人说比较好。」
「呵。你觉得老夫没有对本人说吗?」
「…………我是觉得不应该对我说。」
「………………」
「!?哥哥!?」
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索恩桑陷入了沉默。
这个人,人格真的非常高尚……刚刚说的,如果对方是弗朗茨桑,肯定会暴跳如雷。
我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爽朗地说。
「卢克能从师于您真是幸运。如果是您的话,我可以把他託付给您——不,我希望把他託付于您!」
「…………老夫会被这样的话、欺骗吗?卢克他,把老夫介绍给他的相亲对象砍了喔!?想说成家说不定能安定下来。」
哎!?这件事,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人,看来是超乎我想像的挑战者。即使是儿时玩伴的我也不想尝试这种事。正所谓为师者呕心沥血,诲人不倦。
而且,一向什么都跟我说的卢克却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我猜——会不会是因为他根本不认为那是相亲?
「卢克认为这个世界上只分为可以砍的和还是不要乱砍比较好的两种人而已。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那位相亲对象是不是剑士?」
「卢克难道只要对方是剑士就怎样都会砍吗?嗯?」
「……嘛,如果是强到一定程度的人的话。因为终究会砍,所以平时让他拿着木剑……」
虽然不知道是玛那源还是索恩桑造就的,但卢克的实力永无止境。致在自己的道路上全力奔跑的卢克・赛科尔,祝你好运!
「是卢克说的。说如果是强大的女剑士就见!」
「…………这件事还是算了吧。不会有成果的,就算我开口也没用。岁月一定会帮我们解决一切的。」
我说了违心之论。
不过听说索恩桑以前也大闹过,所以可能性不是零吧。希望不是零。
「而且,我也已经指示他了——儘可能不要攻击要害!要是不小心杀了,即使是安塞姆也无法帮他复活!」
「…………」
索恩桑什么也没说。
在微妙的气氛中,被不容分说地在屋里拖着前进。直到进入铺着榻榻米的气派会客室后才被释放。
索恩桑的房子与帝都的房子风格有所不同。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和苏尔斯的温泉旅馆比较接近吧?
脱下鞋子,一走进铺着榻榻米的房间,我在被说什么之前,就行云流水般跪坐下来,双手撑地,深深地低下了头。
在帝都基本都是不脱鞋,所以也有人不习惯跪坐,但我不同。因为底下不是地面,还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索恩桑看到我的土下座,也没有特别的反应。这就是索恩流剑术所说的,明镜止水的境界吗?
露西亚倒是有点反应。虽然是给了我一个白眼。
坐在对面的索恩桑说道。
「老夫从弗朗茨卿那里听说了。泽布鲁迪亚似乎出现了灾厄袭来的预言,而且,据推测,那是诅咒。」
哎?什么鬼,第一次听说。刚才用共音石拜託弗朗茨桑帮我向《剑圣》说情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别提起这件事。
抬起头。索恩桑盘腿坐着,手臂交叉,并用彷彿要看穿我的心思的锐利眼神看着我。
「这还真是…………简直就像是灾厄的大甩卖呢。这一季都来过多少次了……」
「就像在说已经习惯了呢,《千变万化》。」
不,我也不想这么说,但……。
据我所知道的範围里,也能想到好几件事。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真亏帝都还能这么和平。难不成,宝物殿的异变和『狐』之类的,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吗?
亚克他们每次在我需要的时候都不在,莫非意外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阻止了事件进一步发展吗?下次遇到问问看吧。
「但是,老夫不懂为何要把那件咒物带到老夫这里来。虽说卢克阻止了,而且如果弟子没有不成熟的话也没有问题,但——要是没拿来的话,什么也不会发生。老夫的理解有错误吗?」
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愤怒的情绪。但是,不知为何,却无比可怕。对方是帝都剑士的老大,万一有什么冲突,被砍也不奇怪。
该如何辩解呢?不,应该说实话吗?露西亚似乎也不打算帮我说话……。
「那、那是咒物?不是那样的,不管结果如何——我是为了感谢您对卢克一直以来的关照,才把它交给卢克的。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唔,你是说…………感谢?」
确实有点疏忽吧?那是一把有点不祥的剑——不过,关于这一点,请去向把那个拿回来的艾莉莎抱怨。嘛,虽然大概艾莉莎什么都没想。
「我和卢克也拔过剑,但并没有被操控……您真能想像索恩流剑术的门下弟子会被操控吗?不,我不能!!没错,我再怎么神算鬼谋也不能!!」
「哥、哥哥,你那是在、强词夺理。至少应该事先说一声。」
你是站在哪一边的,露西亚……。
索恩桑面无表情。然而,沉静的双眼与易燃老太婆有着不同方向的恐怖。动态却又平静。我还以为能靠气势矇混过去,但好像不行。
慌忙补充道。
「当、当然,我也不知道您的弟子会对露西亚神魂颠倒。」
「!?」
听到我的话,索恩桑的眼皮第一次抽动了一下。
没想到背负着帝都的剑术流派一门,竟然有那样的一面…………虽然有点好笑,但我好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赢不了卢克。
从克莱希和莉兹他们身上就可以明白,拥有突出实力的人作为力量的代价一定或多或少会削减人性————不,抱歉,还有亚克。原来也有没有削减人性的人呢。
但是不好意思,我不能把重要的露西亚交给这里的门下弟子。如果不是能打倒我的家伙的话。当然,要想获得挑战我的权利,前提是必须打倒《足迹》的所有人。自古以来,为了与最顶层的人战斗,就必须突破中间阶层,这是世间所公认的。
就在我想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时,足足沉默了几十秒的索恩桑张开了乾燥的嘴唇。
虽然表情几乎没变,但不流露任何感情这点令人恐惧。露西亚也是真的生气了就面无表情的类型。
《剑圣》用沉重的声音说。
「唉,真是的…………听起来很刺耳呢。是礼物吗——」
「礼、礼物……是的。那真的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剑,大概。只要拥有能够挥舞的力量,一定能为《剑圣》大人派上用场的——大概!」
我慌忙开始辩解,索恩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的话…………老夫也得回礼给你。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阿咧?难不成,没有那么生气吗?
索恩桑离开了房间。就算是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借厕所逃跑。
在我旁边以不亚于我的端正姿势跪坐着的露西亚说道。
「哥哥,你太口无遮拦了!对方可是卢克桑的师父哦!?」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我只是说了实话。不能把露西亚交给这里的门下弟子。」
「蛤、蛤啊?你没说这个吧!」
「如果想得到露西亚,就必须先把卢克打倒再来……」
嘛,倒也不是说打倒卢克就给。本人的心情是最重要的。
在我们离开故乡的时候,父母把照顾露西亚的事…………没有託付给我呢。相反,我被託付给露西亚了。想起了一件悲伤的事。
没多久,索恩桑就回来了。他瞥了一眼一直保持端正坐姿等待的我们,把抱着的用布包裹的棒状物放在桌上。
「……久等了,就算是老夫的收藏里,估计也没有能和那把剑匹敌的东西吧。不过,这是老夫在很久以前得到并收藏在仓库里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