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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瑪琳的慟哭④

作者:槻影 字数:4504 更新:2022-11-04 00:17:50

这是世界上最原始的魔法。

一般来说,魔术是以魔力为能量源,并经过特定的程序来引发现象。这个程序有时是声音,有时是文字,有时是肢体动作,也有时是呼吸。

但是,世界上也存在着极少数只是『想』就能引发现象的人。

这是一种由拥有这方面素质的人的意念所引发的原始魔法。这种魔法因缺乏体系而独特,因术者需具备素质而强大,且不可控制。

人们带着敬畏,把这种有时甚至与本人的意志无关,就这麽发生了并造成了巨大伤亡的现象,称之为『诅咒』,而对于有意识地去掌握诅咒的规则并运用的术者,与魔导师区别开来,称为咒术师。

这是一名触犯禁忌的咒术师在研究的最后产生的可怕怨念。

导致诅咒的强烈意念通常来自负面情绪。

恐惧、怨恨、嫉妒、愤怒、痛苦、杀意。

这名咒术师不分男女老少,把具备素质的人集中关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残杀。

这是一场除了厮杀以外毫无选择的战争。在以血洗血的过程中,怨恨引起更强烈的怨恨,化成了杀意。当活下来的最后一人——玛琳筋疲力尽的时候,前所未闻的咒杀兵器迎来了完成之时。

即使这份杀意已经失去了对象,失去了意义,但所带的情感却一点也没有变淡。

『它』只是为了咒杀所有事物而被创造出来的。对『它』来说,杀意不过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那是没能尽到守护义务的人的生命尽头。

一条由追随了被家人、朋友和国家所驱逐的主人,并在中途倒下的忠义骑士所遗留下来的项链。

其中寄託的情感是对没能保护主人的悔恨,以及对把主人当作恶魔一样谴责并企图处刑的人的强烈仇恨。

那些情感最终被深深烙印的是守护弱者的执念,其他的情感已不复存在,变成了一种单纯的守护诅咒。

对『它』来说,守护对象的善恶早已没有考虑的必要。过去骑士想要守护的那位主人本身,所受到的指控就不是冤罪,而是事实,对于主人利用话术残忍地杀害了几百名无辜的百姓等行为,骑士只是漠不关心。

『它』只要能保护被欺压的弱者就足够了。

化为诅咒的意念是纯粹的,但也有不同角度的一面。

充满杀意的玛琳,也是当时没有被保护的人。想要守护的骑士,也是当时没有被依靠的人。

诞生于完全不同时代的不同咒念互相干涉,形成了新的形态。

恐怕,这是世界上罕见的奇蹟般的现象。

不管是解开封印试图凈化诅咒的神官们,还是包围魔法阵的武装骑士和猎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诅咒。

那原本是黑色崩坏的肢体。穿着破布般的衣装,勉强保持人形的玛琳的恸哭摇身一变,恢複了稳固的人形。本已在压倒性的光灵力量下退缩的杀意,现在变得更加尖锐。

挡在守护对象前履行义务的黑骑士,以及展现比之前更加兇残杀意的咒灵,面对众人一起发动的攻击,尽情地发泄着怨恨。

§§§

尖锐的金属声和扫射的轰鸣声在中庭迴响。突然出现的谜之黑骑士拔出黑色长剑斩落了银弹,并用黑色的屏障阻挡了雷霆。

安塞姆用力地挥下的拳头和黑骑士的剑碰撞在一起,空气在震动。

构成积层结界魔法阵的柱子正在变色,出现了裂痕。即使是再强大的最新魔法阵,也不是没有极限的。

诅咒的强度用『咒力』一词来表示。结界魔法阵是以能够禁锢『玛琳的恸哭』的咒力来构筑的,而且是以大幅超出预想强度的数值为标準,但反过来说,当咒力超出了这个强度,结界就会撑不住。

根据教会的事前说明,这个结界的强度是他们从『玛琳的恸哭』的伤亡记录所推算的最大咒力的1.5到1.8倍,所以像这样束缚不住就意味着,突然从项链吊坠中登场的黑骑士,至少拥有与玛琳的恸哭同等的力量。

话说回来,这个黑骑士到底是什麽?这也是诅咒?…………伤脑筋,希特莉这丫头!

战况为之一变。在结界外展开各种术式的神官们也脸色苍白,明显疲惫不堪。

「绝对不能让它逃走,提高输出!最起码,要消灭其中一个——」

「杀啊!那肯定是、『预言』的灾厄!」

神父桑喊道。虽然他保持着镇定,但表情相当严峻。

同时,弗朗茨桑下达了更可怕的命令,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现在还朝我瞪了一眼……为何?

黑骑士的防御如同铜墙铁壁。它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圣光和银弹,所有的攻击都无法击中躲在它身后的玛琳的恸哭。

而且,玛琳的恸哭的样子也与刚才有了很大的变化。

刚才完成度还只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形,现在已经清晰到百分之七十了。

喷出的漆黑火焰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宛如夜色般的黑色礼服,原本濒临崩坏看不清部位的脸,现在也能清楚地辨认出眼睛、鼻子和嘴。

这并不像是消失前的最后挣扎。明显是强化了。是说,明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杀光万物的诅咒却不攻击黑骑士不是很奇怪吗?

这时,玛琳的恸哭所释放出的漆黑火焰缠绕着黑骑士。

黑骑士本来就很不祥的样子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它的铠甲散发着幽暗的紫光,左手生成了一面巨大且坚固的漆黑盾牌,彷佛可以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一切。

看来正在透过加乘作用提升力量……。

黑骑士手中的剑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像吸收了营养似的,宽度和长度都大了一号,剑身还带着黑色的火焰。

克琉丝激动地踩了地面,向我尖声叫道。

「弱鸡人类类类类类类!这种的、这种发展一点都不有趣啊,的说!」

「冷、冷静点!啊……对、对!有趣的事情现在才要开始!」

「请适可而止,哥哥!」

「别给我太过分了,《千变万化》!那是什麽!」

克琉丝也好,露西亚也好,弗朗茨桑也好,比起攻击我,应该优先于挑战凈化不是吗?

真是的,把所有的事件都怪在我身上我也很为难。嘛,虽说这次的事件也许我真的有一点过错……该死,我应该穿着『舒适的假期』过来的。

我怕站起来会掉下去,所以依然坐在装饰上一边晃着脚,一边开始声援。

「加油!安塞姆,全力以赴地上!」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

不亚于雷鸣的咆哮声响彻了神圣的教会的仪式现场。

面对既美丽又不祥的剑和盾,安塞姆开始不停地殴打。之前的攻击似乎只是在试探。

连续的殴打併没有技巧。但是,震天动地,不是比喻,而是地面真的在摇晃。连续挥下的安塞姆的铁拳憾动着大地。

安塞姆的体型非常巨大。耐久力不用说,力气也很大。玛那源是以实现个人内心深处沉睡的愿望的形式来强化猎人的能力,所以像莉兹那样纤细的体型也能拥有怪力,但就像前武帝也是异常巨大的体型,肉体的顽强性与力量之间并非没有关联。

玛那源使安塞姆的身体大幅成长,同时赋予了他神话英雄般的怪力。经常打打闹闹的《叹息的亡灵》唯独不比扳手腕,因为在纯粹的力气较量中,无论如何也不是安塞姆的对手。

由异于常人的巨大身体结合怪力所挥下的一击,就算没有寄宿神圣的力量也具有压倒性的破坏力。如果是没有吸收玛那源的普通人类,即使身着全身铠也会被揍扁。

之前还能挡下攻击的黑骑士,第一次对安塞姆的拳头採取了迴避的行动。它捨弃了透过玛琳的恸哭的支援所生成的盾牌,大幅后退。留下来的盾牌吃了一拳凹成两半飞了出去。

玛琳的恸哭放出的火焰在安塞姆的脚下灼烧着,但安塞姆完全不在意。

本已加宽的结界魔法阵在安塞姆・斯玛特的面前,显得过于狭窄。今天安塞姆没有带剑也没有带盾,但大多数武器的攻击範围都比他的手臂短。

黑骑士后退之后迅速挥剑。面对斜劈而来的高速斩击,安塞姆用力挥动手臂。

巨大化的剑和安塞姆的身高相比,也不算什麽。黑骑士的剑与横扫的拳头交锋,巨剑应声脱离黑骑士的手,刺入地面。一瞬间定格的黑骑士看起来就像是愣住了一样。

安塞姆的姿态与其说是圣骑士,不如说更像怪物。就好像他才是狂暴的诅咒。

本应对安塞姆由衷钦佩且了若指掌的神官们,各个脸都僵住了。

「加油!安塞姆,超越极限吧!」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由于结界内的战斗过于猛烈,围在结界魔法阵周围的猎人和骑士们都无法出手。大概是怕击中安塞姆吧。

然而,唯一和安塞姆作为同一队伍的成员活动的露西亚毫不留情地施展了魔法。

「『冰雹风暴』!」

从露西亚手掌中生成的含有冰雹的龙捲风瞬间变大,连同安塞姆一起吞噬了魔法阵。

这是露西亚擅长的魔法。是威力和範围都无可挑剔的上级魔法——顺便一提,外观也是首屈一指的,还记得露西亚第一次展示给我看的时候,我对帅气程度讚不绝口。

虽然她因为骑扫帚飞行而被视为特技魔导师,但露西亚毫无疑问是优秀的魔导师。

在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什麽被削刮成碎屑的声音。用广範围歼灭魔法把同伴也一起吞噬掉的露西亚,被不清楚《叹息的亡灵》的惯用手段的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露西亚小声地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辩解说道。

「这种程度安塞姆桑没有问题的。」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在足以把魔物碎尸万段的冰雹风暴中,伴随着咆哮,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移动。

习惯————真的很可怕。

我觉得安塞姆偶尔抱怨一下也是可以的。

「…………那家伙真的是生物吗,的说?他在上级魔法中还能动喔,的说。」

克琉斯僵着脸说道。虽然说得有点过分,但是就连我也偶尔会觉得无法相信他以前个子很小……。

拉碧丝眯起眼睛,一脸複杂地说道。

「但是,这样一来,外面就无法出手了……」

「你看,弱鸡人类!亚克也很为难啊,的说!」

岂止是亚克,弗朗茨桑他们也难以出手。因为露西亚的冰雹风暴,远距离攻击的强度将会骤减,目标也难以瞄準。

嘛,,说到底,光是安塞姆在那里战斗的时候,就已经是不习惯就无法攻击的状态。

不知为何,带领猎人部队的葛库桑对我大声斥责道。

「克莱伊,稍微考虑下后果啊!」

「怎麽说呢……我家露西亚还请多多包涵…………毕竟,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战斗的……」

「………………」

露西亚不发一语,只是红着脸低着头。魔法的规模和持续时间基本上取决于施术者的力量,但露西亚的冰雹风暴的威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就像子弹一旦射出就不能收回一样,大多数的魔法一旦放出就不能取消。在《叹息的亡灵》,猎物总是先抢先赢……虽然露西亚似乎在学院备受喜爱,但儘管她看起很冷静沉着,毫无疑问也是大脑都装肌肉的一员。只是比莉兹和卢克稍微好一点,要是与一般的猎人相比,杀意要高得多。

这点,安塞姆也一样。没有高昂的战意是无法成为高等级猎人的。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就在黑骑士和玛琳的恸哭因冰雹风暴的可怕威力退缩时,安塞姆继续追击。

龙捲风里黑影和白影正在交战。即使是看不清楚的状态,也能确实看出安塞姆压制了对方。

也许玛琳的恸哭也在尖叫吧,但就算是那样也完全被安塞姆的咆哮声给淹没了。

安塞姆开始在突击时发出咆哮是在我们作为《叹息的亡灵》开始活动后不久。据说是在鞭策懦弱的自己,但都已经成长了的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战斗狂。

看来是终于抵挡不住连续的拳击而正面吃了一拳,被揍扁的黑骑士穿过冰雹风暴飞了过来。它上半身的铠甲有一半凹了进去。如果是人的话,早就死了。

被怪力揍飞的黑骑士就这样猛烈地撞上了已经黑了大半的柱子——不带这种展开的吧……构成结界的柱子,应声断裂。

「!?」

「啊……」

露西亚不禁轻叫一声。我想大家的心情都一样吧。

积层结界魔法阵发动的结界随即消失。积层结界魔法阵不仅仅是为了不让诅咒逃走,也有削弱其力量的效果。

结界的一角一被破坏,现场的气温就大幅下降。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就连我都能感受得到,恐怕其他的神官和猎人们会感受到更大的力量迸发吧。

这时,结界指突然发动。震耳欲聋的恸哭憾动了世界,骑士们和猎人们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听到『玛琳的恸哭』的恸哭的人会有灾厄降临。结界指发动了是为了抵御这个诅咒吧。现场也有人像是失去力气似的跪了下来,只能说结界指能抵挡各种攻击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

冰雹风暴的效果消失了。龙捲风一消失,玛琳的恸哭就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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