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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迎面吹来的风和社会的冷淡态度,都冰冷得像放在冰箱里面一个月的冷冻橘子一样冷,走在路上的人们开始用围巾、大衣,或是奢华到让人有些难以分辨哪里才是身体的皮草来武装自己,周遭的景色也开始让人感觉到冬天正式来访的十二月的第一个礼拜六。
全年度最大的校园活动——校庆结束之后,校园内恢複到原本的日常生活。
「喂喂,我们寒假出去玩吧?」
「啊,好啊好啊!泡个温泉如何?」
「大家一起去滑雪好像也不错呢!」
早晨的教室里,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该如何度过即将来到的寒假,欢乐的谈笑声传进我的耳里,不过就在他们旁边,三阿达依旧不理会周遭的人们在做什么,继续针对「女生穿丝袜与不穿丝袜在视觉上及触觉上的差异」热烈地交换彼此的意见。例如:「穿丝袜还是比不穿来得好吧?对我而言,比较在意丝袜那种黑色的浓淡程度……」、「你说的是没错,不过没穿丝袜的腿比较有健康美的魅力啊……」、「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及膝袜比较好吧……」之类的。
一切的一切都和平常的光景相同。
恢複成原本模样的日常生活。
而且关于这一点我和春香也是一样的。
担任校庆执行委员时忙得让人连西表山猫的手都想借用(注:在日语中会用「借用猫的手」来表示极端忙碌)因而造成我和春香渐行渐远的状况,期间的牛奶游戏和情色骑乘压制位也造成了许多就某种层面而言,算是危险并且有玩火之嫌的误解,这些都好不容易设法解决后,我和春香一时有如野生猫熊栖息数量般岌岌可危的关係,现在又恢複成原来的样子了。
时而天南地北地聊天,时而一起放学回家,然后分享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不过也并非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们的关係在某些地方和校庆前的时候有了微妙的差异。
要说是哪里不相同的话——
「——啊,裕人,早安啊♪」
就在此时,一声招呼在我身旁响起。
光听这声音整个人就通体舒畅了起来,就像内心被淋浴过一般;这真的可以说是最高级的疗伤系女高音。
转过头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外貌比声音更是有过之而无所不及,浑身散发着疗伤系氛围的超级美少女——才貌双全、家世良好、有着校园偶像「白银星屑」身份的乃木坂春香。
「春香……」
「今天天气也很好呢!气压分布西高东低,属于冬季型气候。」
听到我的回应,春香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唔……」
看见她那样美妙、我见犹怜的动作,让我的心脏不自觉地瞬间忘记提供氧气给大脑。唔唔,她的笑容一如往常像是天使一般地可爱,不,或许应该说是,走在街上十个人中会有十五个人回头,天下无敌的疗伤系微笑……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让我一大清早便有种正在午后小憩的感觉……
「请……请问,裕人,你怎么了吗?」
「咦?」
「呃,你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我会……啊!该……该不会是因为我的髮型不太对劲?我试着将刘海剪短三公釐,失……失败了吗?」
她不好意思地轻轻摸着自己的头髮。
「呃,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不过是单纯地看呆了而已。不过她剪头髮了啊(三公釐……)。
把这件事提出来继续谈也怪怪的,我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啊——对了,怎么了吗?刚刚叫我有什么事情?」
「啊,有……有事。」
话才问完,春香便有些害羞似地低下头来说:
「嗯,那个……裕人,可以的话今天一起回家好不好?」
「今天吗?」
「是……是的,如何呢?啊,那个,当然是在你没有事情的前提下……」
她害羞地抬起头看我。
那表情与过去相比显得更亲密了一点,就好像小狗跑来撒娇一样。
——没错,所谓微妙的变化指的正是这个。
春香和以前比起来,比较会主动找我说话,约我一起放学的次数似乎也变多了。
嗯,虽然先前我和春香也会聊天,不过主要都发生在学校以外的场所。校内的话,由于我们并没有坐在一起,春香本身基本上又比较消极,所以出乎意料地我们讲话的机会并不多。不过,最近这种情况逐渐有所改变。
不只是如此,我还觉得我们在上课中和讲话时,不经意地四目交接的情况也变多了。呃,这部分或许真的是我的错(幻)觉。
不管怎么说,我和春香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之前拉近了一点,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应该是校庆时发生的那些事所造成的影响吧?直接问她好像怪怪的,所以我无法确认这想法是对还是错,但是不论春香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可能开始对我的存在感到有点在意,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说得直接一点,我的内心可是雀跃到想要当场开始反覆横跳……不会真的跳啦!
我下意识地在脑中想着这些事,这时……
「嗯……裕人?」
「嗯?」
「你怎么了吗?一愣一愣的……」
我就像条高知鲣鱼一样,被春香的声音以一支钓(注:不用网,而以手持钓竿或线钓方式捕鱼的海钓法)的方式拉出思绪之海。
「啊,难道说你其实本来有事?这样的话……」
「不,没有没有!」
「呃,可是……」
我急急忙忙地向一脸不安的春香说明:
「我刚刚啊,该怎么说……不过是稍微冥想了一下罢了。我今天很閑,閑到不能再閑了!」
「啊,是这样的吗?」
春香的表情变得稍微安心了一些。
应该说,难得春香主动邀我,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事(比方说喂饲料给某个姐姐或她的好友之类的事)而拒绝她呢?
「嗯,所以放心吧!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吗?哇,好高兴喔……」
春香露出如花朵绽放般的灿烂笑容,用力地点点头。
咳嗯,这种事应该是我要高兴才对吧!看到春香如释重负般的反应,我就像是看到长孙的爷爷一样咧嘴而笑。
之后我们閑话家常了一会,聊了今天要上什么课、迷糊姑娘小秋占卜、叶月小姐新买的绒毛娃娃情报等等。「那么,等一下见啰♪」春香挥着手,踩着小碎步回到她的座位。
附带一提,她在途中回头看了我三次,每次都硬生生撞上桌子……我还是装做没看见吧!
带着上述的感觉目送春香回去后,我开始整理(一直丢在)桌上的教科书,这时……
「嗨,裕人。早安!」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我的背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这次站在一旁的是座位在我旁边的活力女孩,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大蒲公英一样。
「椎菜……」
「嘿嘿,过得怎样?今天的精神还好?」
或许是刚到校吧,她边脱着大衣和围巾,边如往常一样以充满活力的友善口吻与我交谈。
「嗯,还算马马虎虎啦!」
我回答了这句话以后,椎菜质疑地皱起眉头来「嗯?」了一声:
「咦?怎么一早就这么无精打采呢!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呃,我早上的时间不太够……」
「啊~~不行哪,不吃早餐对身体和头脑都不好!这样吧,我建议你可以吃花枝饭卷看看。很方便,只要加热一下就行了,营养也很充分,最重要的是它很好吃♪嗯,我认为花枝饭卷是一种完美食物呢!」
椎菜发出「嗯,嗯」的声音用力地点着头。
唔……话还是一样多。虽然是好心建议,但是,不好意思,我觉得早餐吃花枝饭卷,份量明显过多,而且口味太重了。
「咦,会吗?人家每天早上都吃这个耶!前阵子老家寄了一堆过来,最近每天就像置身花枝饭卷天堂一样。啊,裕人也要吃吗?我家的花枝饭卷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可以分一些给你喔!」
「呃,暂时先不用……」
听她说成那样,我对花枝饭卷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我们就这么閑话家常(主要谈花枝饭卷)一番,结果椎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问我:
「嗯,话说回来,再过不久就要放寒假了呢!寒假里的节日很多呢,圣诞节、除夕、新年……啊,对了,裕人,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
「圣诞节?」
「嗯,就是在日语被翻译成圣夜,而俄文的翻译是诺艾尔的那个圣诞节。」
目前完全没有什么计画。
顺便提一下,去年的圣诞节我被逼着伺候毫不在意街上播放的圣诞歌曲,径自喝起日本酒和烧酒的笨姐姐及她的好友,还像僕人般不断地替她们做下酒菜。这对笨蛋二人组,醉了之后开始唱歌,歌唱完之后开始发酒疯,之后又吵着:「好,我要去把圣诞老人抓回来!」「好啊,顺便带个可爱的麋鹿帅哥回来喔♪」为了阻止她们,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呃,现在光是回想起来我的头就开始痛了……
「……」
算了,先不理会那可可含量无限趋近于百分之九十九的苦涩回忆,总之今年那两个笨蛋计画去参加附近商店街举办的什么「圣诞节拼酒大赛~就用酒精把寒冷燃烧掉吧~」的活动,因此现阶段我是有空的。我如此告诉椎菜之后……
「咦,这样啊?我还心想你八成……」
「?」
八成……怎么样?
「嗯?不不,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有点讶异而已,嗯!」
「讶异?」
「呃,哎——别提了别提了。」
椎菜看着一脸纳闷的我,就在脸前摆了摆手。
「话说回来,寒假真是让人期待呢——喏,裕人也这么觉得吧?」
「?」
我不是很清楚她想说什么,不过既然本人都说别提了,倒也没必要深究下去。
此时椎菜小声地喃喃自语:
「……真的还没有确定下来吗?嗯,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
「嗯,我们走吧?」
「好♪」
打扫完之后,我将课本三两下塞到书包里,和春香一起走出教室。
「吼~那个男的,又强行将春香小姐掳走了……」
「连回家的路上也想纠缠不放吗?光是和春香小姐同班就已经很不可原谅了!」
「……真想把他给做了。(小声说)」
虽然此刻那些小跟班还有亲卫队等有的没有的家伙,在旁发出如奥州长匕首般几乎可以杀死人的视线,令人在意,可是一想到和春香一起回家的无上喜悦,那些视线就完全是微不足道的事了,就像是世间老爸们明明是家中最疼狗的人,可是养的狗却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那股心酸一样无关痛痒。总之我决定不予理会,穿过有如夹道荆棘般的注目视线。
「现在变得好冷喔!很有冬天的感觉……你看,吐出来的气都变白了!」
走出校门时,春香一边「哈~~」地吐出一口气,一边面带微笑地抬头看着我。
「啊,你看那里,圣诞老人的摆饰好可爱喔!哇……」
她的步伐就像企鹅一样左右摇晃,在她身后的书包和可爱的围巾也随之摇晃。
「是啊,都已经十二月了……」
环顾四周,周遭的风景全部变成冬天的模样了。
街头巷尾,处处都用装饰品装点得充满圣诞节的味道;橱窗中贴着「冬季大特卖!」的标语;店家播放着圣诞歌曲。受到这种隆冬气氛的影响,甚至连路上行人的表情看起来也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