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聖劍審問

如此这般，雷欧尼斯与黎榭莉亚订下了眷属的契约。

两人在前往管理局接受〈圣剑审问〉之前，决定先吃点东西。

毕竟雷欧尼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拥有不死之身，如果不进食的话，就没办法好好使用魔术。

「要是我向管理局告发你的真实身份，你打算怎么办？」

「——我并不担心这点。」

她若是向周遭的人揭露雷欧尼斯的真面目，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也会为人所知。一心想成为〈圣剑士〉的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选择才对。

「……我、我知道啦。」

她哼了一声。

「不管怎样，眷属是背叛不了主人的。」

雷欧尼斯让自己手上的刻印浮现出来。

「呃，这是什么？」

「支配与奴役的〈刻印〉，可以让眷属听从命令——」

「真、真的假的……连、连色色的事也行!?」

黎榭莉亚的眼眸立即盈满了水气。

「……是可以，但我不会做这种事。」

「……真、真的吗？」

「真的。」

雷欧尼斯不悦地回答。

……的确有〈魔王〉会让眷属做这种侍奉。

不过，魔王雷欧尼斯不会如此对待眷属或属下。

「……好吧，我相信你，而且你在浴室的表现也很绅士。」

黎榭莉亚点了点头。

「那么，眷属应该要做什么？」

「眷属是守护主人的存在，毕竟我这副身体就如你所见，相当脆弱。」

雷欧尼斯说完，她轻笑出声。

「我知道了，姐姐会好好保护你的。」

她有些开心地摸着雷欧尼斯的头。

——在那之后，两人来到了学院内的轻食餐厅。

找好桌位后——

（……人类的肉体真的很麻烦。）

雷欧尼斯抱着和刚刚洗澡时完全相反的感想。

另一方面，才刚成为不死者的黎榭莉亚有些不安。

「欸，我的肚子不太会饿，可以正常进食吗？」

「若成为吸血鬼的高阶种，一般进食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要将食物转换成魔力需要时间，效率有点差。」

雷欧尼斯小声说道。

「而且你和大多数吸血鬼不同，白天也能外出。」

吸血鬼女王是与〈巫妖长老〉、〈黑骑士〉相提并论的最高级不死者。作为吸血鬼真祖，与低阶吸血鬼大有不同。

「……这样啊，太好了。」

黎榭莉亚安心地鬆了一口气。

从伪装成人类的角度来说，能正常地吃饭是再好不过了。

「那个，当你忍耐不了对血的渴望时，可以吸我的血没关係。」

虽说是为了救命，但他毕竟将一名憧憬成为圣骑士的少女转化成了不死者。

雷欧尼斯认为，至少自己要能随时将血分给她。

话刚说完，黎榭莉亚的喉头便微微发出吞咽声。

「……」

冰蓝色的眼眸盯着雷欧尼斯的脖子不放。

「呃……只能吸一点喔？」

「不、不不、不是啦！」

黎榭莉亚的脸颊变得通红，移开了视线。

「我不会喝血，也不想忘记自己是个人类。」

「……太、太大声了……！」

雷欧尼斯慌张地看向周围的桌位。

现在刚过下午三点，学生数量并不多，但其中好像有些人正看着这里窃窃私语。

（……难道刚才的对话被听见了？）

为了进行确认，他用〈感觉扩张〉的魔术听取周遭的对话。

『欸欸，你看那个男生可不可爱？』

『呃，他还只是个孩子吧，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嗯，要不要趁现在吃掉他呢？』

『呜哇，这句话充满了犯罪气息。像那种可爱的小男孩，将来会变成夜晚的魔王喔。』

『你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啊，他看这里了♪』

其中一名正在聊天的少女露出笑容，朝他挥挥手。

……因为这无关紧要，雷欧尼斯理所当然地无视对方。

但魔王这个词还是吓了他一跳。

「请你注意一点……」

黎榭莉亚羞耻地用菜单遮着脸问道：

「那你决定要吃什么了吗？」

「……麵包就好。」

「麵包……这个现烤麵包？」

「对，就是这个。」

「还有很多种食物耶，这间学生餐厅的料理还满好吃的喔。」

她展示着料理菜单。

「我吃麵包就好了，其他的我看不懂——」

雷欧尼斯摇摇头。

（……焗烤、千层面、义大利面……这些是什么东西？）

菜单上儘是些雷欧尼斯没听过的料理。

一千年前并没有这种料理。不对，说不定有出现在王公贵族的餐桌上，但无论如何都是雷欧尼斯无缘见识到的世界。

接着，黎榭莉亚用食指戳了戳雷欧尼斯的额头。

「不可以只吃麵包，营养会不均衡。」

「我才不想被不死者指责营养问题——啊。」

糟了——当他想到这里时，已经太迟了。

「……呜～！」

黎榭莉亚的眼眶微微泛泪。

「抱、抱歉！刚、刚才是我不好！」

雷欧尼斯连忙道歉。魔王对眷属低头，这情景有点奇怪，但她毕竟不是自愿成为不死者的。

「……坏心眼。」

黎榭莉亚低声埋怨。

「……对不起。」

雷欧尼斯再次道歉。她轻轻抽着鼻子，说道：

「那这个当季彩蔬义大利面怎么样？」

「好，就点这个吧。」

雷欧尼斯频频点头，于是她点了义大利面和沙拉。

「今天由姐姐请客，不过等到你的正式ID卡发行之后，就要用你自己的信用点数了。」

「信用点数？」

「就是能在都市使用的金钱，完成学院的任务之后，报酬就会汇给你。」

「哦，原来是指钱。这玩意儿我多的是——」

雷欧尼斯炫耀似地笑着，从影子里取出了一枚金币。

那是修加列斯特帝国发行的雷多亚大金币。

光是这一枚，金额就足以让平民生活一辈子。

而雷欧尼斯的〈影之领域〉里，有两千枚这种雷多亚大金币。

这是他为了以后要复兴魔王军，从〈死都〉的宝物库带出来的军用资金。

然而——

「……那是什么……？」

黎榭莉亚的反应不如预期。

「……咦？」

「这是雷多亚金币，光是这一枚，价值就足以买下这间餐厅。」

「呃……这东西不能用喔。」

黎榭莉亚露出微妙的表情说道。

「在〈第零七战术都市〉里，所有交易都是以信用点数付款。」

「……你说……什么……」

雷欧尼斯惊愕不已。

「就、就算无法作为货币使用，纯金应该也很贵重才对……」

「啊，那原来是纯金啊。可是纯金也不是多贵重的金属耶。」

「咦……」

「姑且能用在装饰品上面。嗯——魔导炼成的银比它贵重多了。」

「……」

这一瞬间，佔据〈影之宝物库〉大半的财宝变得毫无意义。

「这一餐还是我请你吧。」

面对展露出微笑的黎榭莉亚，雷欧尼斯心有不甘地低吟。

这时——

「——哦，你竟然有古钱这种别緻的玩意儿。」

一道有如风声般沁人心脾的说话声传来。

雷欧尼斯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少女一脸稀奇地看着他手上的金币。

这是位令人联想到蔚蓝天空的蓝发少女。

她的髮型是俐落的短髮，容貌乍看之下会让人以为是美少年，但那身白色装束里面的胸部略显凸起。

少女身材矮小，只比十岁的雷欧尼斯高了一点，身上穿着风格与黎榭莉亚的制服大相径庭的装扮，再将制服上衣随意披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