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劍鬼眾

〈圣剑学院〉──室内训练场。

「雷光啊，贯穿吾敌吧──〈魔雷枪〉！」

闪耀着鲜红光芒的剑尖，蕴生出一道魔力的雷击。

身穿训练服的黎榭莉亚挥出〈誓约魔血剑〉，迸发而出的闪电登时撕裂了周围的空气。

「噢？将魔术附加在〈圣剑〉这种异能之力上吗？黎榭莉亚大人连这种事情也办得到啊。」

骸骨魔导师语带钦佩地讚歎了一声，随即扬起握着法杖的那只白骨手臂。

只见法杖的尖端冒出魔力的光芒，原本耀眼的雷光顿时遭到了消除。

这位法术士名为聂斐史加尔，是雷欧尼斯麾下的〈罗格纳斯三勇士〉的其中一员。

「还不坏，或许可以作为掩人耳目的小把戏。」

「还、还没完呢！」

黎榭莉亚先是一声怒吼，旋即蹬了一下训练场的地板，一口气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她一边逼近骸骨魔导师，一边在口中咏唱起了咒文。

「给我横扫一切吧，所向披靡的风刃──〈魔风烈刃〉！」

她水平地挥出〈圣剑〉的剑刃，击发出了一道无形无色的风刃。

「真不愧是〈吸血鬼女王〉，已经拥有如斯庞大的魔力了呢。」

骸骨魔导师轻描淡写地击落了这道风刃，同时嘴上不忘给出这么一句讚赏的话语。

聂斐史加尔的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刻意迎合这位主君的眷属。

毕竟黎榭莉亚可是最高级别的不死者，其潜在魔力完全足以超越聂斐史加尔这个巫妖长老。

「只不过──」

聂斐史加尔摇了摇白骨手指说道：

「您的魔术构成还是太稚拙了，平白浪费了一身的丰沛魔力。话虽如此，您仅凭短短几天的训练，就习得了第一阶梯的魔术，不得不说这是个惊人的成就。」

聂斐史加尔向前伸出法杖，黎榭莉亚周围的空间登时扭曲了起来。

这是重力系统的第二阶梯魔术──〈歪重结界〉。

「……唔、咿呀！」

黎榭莉亚立刻一个身形不稳，整个人狠狠地摔倒在了训练场的地板上。

「……唔……咕……！」

「聂、聂斐史加尔，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粗暴了──？」

站在墙边监看训练的雷欧尼斯，忍不住出声提醒着骸骨魔导师。

「我、我没事的……雷欧……」

黎榭莉亚站起身来，再次举起〈誓约魔血剑〉摆好架势。

「我还支撑得下去，拜託您继续指导我！」

「……她是这么说的，陛下您怎么看呢？」

面对转过头来询问自己的聂斐史加尔，雷欧尼斯只能苦笑地耸了耸肩作为回应。

（……是我过度保护眷属了吗？）

学习魔术这件事情，是黎榭莉亚主动开口提出的请求。

事实上〈吸血鬼〉的看家本领，正是活用庞大魔力的魔术战斗。

雷欧尼斯和聂斐史加尔都是最高阶的魔导师。在他们两人的悉心传授之下，黎榭莉亚以惊人的速度掌握了魔术的各种诀窍。

（……真是优秀的眷属呢。她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并且有足够能力率领我的其他部下。）

雷欧尼斯挥了挥手示意训练继续，随即把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了墙上。

说到其他部下──雷欧尼斯忽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根据夏莉今天早上彙整的报告，〈狼魔众〉果真是企图抢夺运入军港码头的武器。然而，装载在仓库货柜箱里的不是武器，而是〈虚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人类之敌的〈虚兽〉，为什么会出现在军港码头里？）

雷欧尼斯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百思不解。

而且说到底，〈虚兽〉是有办法被活捉的东西吗？

上次前往〈死都〉调查〈巢〉的路途上，雷欧尼斯抓了好几头〈虚兽〉扔进〈影之王国〉，但最后全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雾散。

（……还有就是咲耶。）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真令人伤脑筋啊，儘是一些想不透的事情。）

相比于力量就是一切的一千年前，这个时代的世界似乎已经不再那么单纯了。

◆

──训练在一小时后终于结束，此时的黎榭莉亚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

「陛下的这位眷属，果真拥有非比寻常的资质呢。」

「哼哼，我果然没看错人吧？」

听到骸骨大魔导师这么说，雷欧尼斯不禁龙心大悦地频频点头。

「只不过在魔力控制方面，黎榭莉亚大人还不是那么成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刚成为〈不死者〉的那阵子，也在魔力控制上吃了不少苦头。」

圣剑勇者雷欧尼斯，原本并不太擅长所谓的魔术之道。

在萝洁莉亚的力量下转生为〈不死者魔王〉之后，他有好一阵子都无法有效驾驭自身的庞大魔力，结果造成了一大堆毫无意义的破坏。

「黎榭莉亚大人擅长的魔术领域和老朽大不相同，因此等她跟着老朽学到一个程度以后，还是改由魔王陛下亲自指导会比较妥当。」

「嗯，你说的有理。」

话虽如此，雷欧尼斯所擅长的大多是〈死之领域〉的魔术。

因为其中有许多阴森恐怖的咒文，所以黎榭莉亚很可能会兴趣缺缺。

「那么，老朽就先行告退了──」

「嗯，今天真是有劳你了。」

就在功成身退的聂斐史加尔，即将返回〈影之王国〉的那一刻──

原本瘫倒在训练场正中央的黎榭莉亚，突然猛地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

「感、感谢您的拨冗指导！」

只见她毕恭毕敬地向聂斐史加尔行了个礼。

这位大小姐显然很有体育系社团的基因。

「──辛苦妳了，榭莉亚小姐。」

雷欧尼斯走近黎榭莉亚，将一瓶运动饮料递了给她。

「谢谢，雷欧。」

黎榭莉亚坐在训练场的地板上，咕嘟咕嘟地喝着那瓶运动饮料。

那双被运动服包裹的健美长腿，看在雷欧尼斯的眼中显得无比耀眼。

（不过用「健美」来形容不死者倒也挺奇怪的……）

雷欧尼斯也在黎榭莉亚的身旁坐了下来。

「看来妳的魔术还学得挺顺利的。」

「咦？是吗？」

「在一般情况下，光是熟悉魔力就需要三年时间，进一步习得魔术还要再多花四年时间，而且这样子已经算是学得非常快的了。」

黎榭莉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呢，居然能够以这种方式来使用魔力。」

「妳目前能够施展的只是最初步的魔术。不过榭莉亚小姐是最高阶种的〈吸血鬼女王〉，因此妳最后可以学到第七阶梯的魔术喔。」

「阶梯？」

「所谓的阶梯是指咒文等级的大致分类。阶梯愈高的咒文就愈是威力不凡，甚至可以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强大力量。」

「那么，雷欧你能够使出的最高阶梯是？」

「妳说我吗？呃……这是秘密。」

雷欧尼斯迴避话题地把头转到一边去──

「嗯哼，秘密是吧……」

黎榭莉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着直接把手伸到了他的身上。

「榭、榭莉亚小姐？……咦……哇、等一下……！」

那几只冰凉的纤纤玉指，正在对着雷欧尼斯的侧腹搔痒。

「……唔、等一下……拜、拜託妳住手啦！榭莉亚小姐！我、我知道了啦！第九阶梯！我最多能够使出第九阶梯的魔术！」

面对雷欧尼斯的坦白求饶，黎榭莉亚也停止了搔痒的动作。

「第九阶梯？」

「……嗯。第九阶梯是魔术的最高级别，再上去就已经超出了魔术的领域，会被称作『破灭的预兆』或『天地的异变』，又或是乾脆就被叫做『奇蹟』。附带一提，聂斐史加尔最多也只能使出第七阶梯的魔术。」

雷欧尼斯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制服衣襟。

「所以说，雷欧是不得了的大魔术师呢。」

黎榭莉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什么大魔术师，而是大魔王吶。）

当然，别说是第九阶梯，雷欧尼斯甚至能够使出第十三阶梯的超域魔术。

例如转生魔术就是隶属于第十二阶梯的大魔术。

话虽如此，第十阶梯以上的魔术，都是用来对付〈六英雄〉和〈光辉诸神〉的终极杀手锏。即便是身为〈不死者魔王〉的雷欧尼斯，也无法随心所欲地施展出这些大魔术。

更何况使出第十阶梯以上的魔术需要付出相当代价，就凭他现在这副小孩子的肉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

「魔术的学习没有速成的捷径，除了持之以恆的训练外别无他法。」

「嗯，我明白了。」

黎榭莉亚一口喝光运动饮料，用力地伸展了一下紧绷的身体。

「话说回来，榭莉亚小姐。」

「……什么事？」

「妳刚才搔我痒的那笔帐，我可以现在跟妳讨回来吗？」

黎榭莉亚用手指抵着嘴唇，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好啊，雷欧，你也要来搔我的痒吗？」

「……唔，呃……我只是开个玩笑。」

看着雷欧尼斯面红耳赤的模样，黎榭莉亚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微笑。

……雷欧尼斯不禁有种自己斗不过这位眷属少女的感觉。

「啊──」

原本双手摊开的黎榭莉亚一下子变了脸色──

只见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整张脸都定格在了僵硬的表情上。

「怎么了吗？」

「呃、欸……就是啊……」

雷欧尼斯有些纳闷地追问起来，黎榭莉亚则是将摊开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说道：

「雷欧，怎么说呢……就是〈圣灯祭〉那天发生了一点事情──」

看着黎榭莉亚一脸凝重的模样，雷欧尼斯也不由得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圣灯祭〉那一天，在虚无研究所的地下深处，〈龙王〉维拉•巨龙君主从沉睡之中甦醒过来，并且彻底失去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