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某处
一家沿河大道的书店里。
早早地买完书的里卡尔德,钻进了克利斯托弗看着的福特汽车里。
「久等了啊。」
「等了太久了——我也很想一起进去的。不是说,我,作为一个保镖,和你一起进去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有妨碍书店营业之嫌。」
虽然刚才的对话有些像是朋友之间的开玩笑,但是从坐在后面的里卡尔德不高兴的脸色上却感觉不到这一点。
克利斯托弗夸张地叫着「太受伤了啊!」,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但是表情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好过分啊,里卡尔德。难道这就是对朋友说的话吗?」
「我从来不相信那些天天叫嚷着我们是朋友的家伙。对我这么说的人好像是你吧,克利斯?」
「是的,也就是说你非常怀疑我说的话喽!所以对于我说的『不能相信成天说我们是朋友的家伙』这句话,你也不相信,那你用自己的想法来做判断好了!」
听着笑嘻嘻地发动汽车的克利斯托弗的理论,里卡尔德马上做出了反驳。
「在我看来,对于那些初次见面就说什么『我们来做朋友吧』之类的家伙是不能相信的,一定不要相信。」
「我真有点糊涂了。不过,人类不正是在糊涂中变得强大的吗?」
里卡尔德听到克利斯托弗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不过在汽车即将发动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以比平时还要认真地表情开口说道。
「那个啊,克利斯。能不能就这样,慢慢地开一会车。」
「?好的啊?怎么啦?有麻烦了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去一下什么林肯公园或者格兰特公园里面走走?还是在自然的保卫中心情会好些的。像汽车这样的人工产物行驶在天然的大自然中的话,会有一种和谐。如果是某一个人工产物行驶在另外的一个人工产物的里面的话,只会让人感到滑稽可笑而已。」
「就像克利斯一样?」
「……里卡尔德有时候你说的话真的太伤人了。」
在这样一年的交往中,虽然克利斯托弗并没有把自己身体的秘密曝光——但是里卡尔德这个少年似乎从克利斯托弗平日里的不寻常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一些异样。
而且,有时候里卡尔德总是出奇不意地说出和刚才差不多的话来——克利斯托弗在这个时候总是会这么回敬道。
「如果你把你的心里话告诉给我的话,我也会把我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你,而且是非常高兴的。」
于是,这个时候里卡尔德总是说「我还不相信你。」,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今天的里卡尔德似乎有些不同。
「好啊。」
「哎?」
听到如此意外的答案,克利斯托弗非常惊讶地拖过后视镜看着里卡尔德的表情。
虽然看上去和平时一样毫无表情,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低垂的眼皮传达着里卡尔德的紧张。
「当我救你的时候……你说,你想要破坏周围所有的东西。」
「哎?啊啊,对啊。」
「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事。父母的去世刚刚过去不久……作为一名黑手党的孩子,我一直都非常的痛苦。我那个时候,被各种各样的人物背叛,也被各种各样的人物强行地加上了很多期待。」
看着开始认真地说着话的里卡尔德,作为驾驶员的克利斯托弗透过后视镜,向对方投去了疑问的眼神。
他从里卡尔德所处的环境和他的言行的种种,又再次地感受到在过去里卡尔德应该经历了一些非常痛苦的事情。
但是,克利斯托弗的内心对于里卡尔德突如其来的内心独自,感到有些不安。
——哎呀,等一下啊。等一下。
——总觉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事情。
「等一下。停下了,不要做了,闭上你的嘴巴,少爷,对了。」
「……怎么了?」
看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停下来说话的里卡尔德,克利斯托弗苦笑着说道。
「怎么了?你怎么回事?好奇怪,里卡尔德。和你平时不一样。你打算对我怎么样?难道说你想把我做成送给冥界的礼物,将我装进柏油桶里,然后扔进芝加哥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可是回反抗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我可能没有办法杀死你。」
「可是你不是杀死了我爷爷的很多部下?」
里卡尔德说出的话虽然夹杂着讽刺,不过仍旧像是炸弹般危险。
因为此时的汽车正行驶在路上,不可能有人窃听彼此的谈话,所以这样的谈话才得以能够进行下去。
对于里卡尔德的提问,克利斯托弗也没有觉得非常的不愉快,还是非常爽快地回答了问题。
「那是我的工作,嗯——看来我还是对朋友下不了手。如果重新想像一下当时的情景,琪啊丽莎啊西可尔啊『诗人』啊雷尔啊弗兰克啊菲洛啊,我都下不了手……嗯。这样说怎么样?」
「……难道,刚才你说的就是你的全部吗?克利斯的朋友?」
「你认为是多呢?还是少呢?」
「……如果是说『好朋友』的话,有多……如果说只不过是聊天对象和工作伙伴的话,难道你不觉得少了吗?」
里卡尔德在小声地嘟囔着确认着之后,摇晃着脑袋叹着气说到。
「可我只有克利斯一个人而已。关係好的朋友之类的。」
听到如此突兀的话,克里斯托弗嘎嘎地笑着说道。
「哎?什么?我,这次又开始拿我的贞操说是了啊?」
「我可以揍你吗?」
感受到来自身后卡尔德的杀意,克里斯托弗慌忙收回了自己说的话。
「开玩笑的啊。玩笑。」
就在这样插科打诨地混过去之后,克里斯托弗用手指轻轻的打击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着里卡尔德的眼睛出了一个问题。
「我渐渐地也看出来了……今天,你特意把我带出来买东西,哪个?该不会是想要在车里和我说一不想让别人听到的秘密吧?」
「或许吧。」
深深地叹了口气,回答者克里斯托弗的问题,里卡尔德淡淡的语气接着说道。
「……最近,我们的组织……有奇怪。」
里卡尔德垂着眼皮,说出了上面的话。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此时的里卡尔德的话尾有颤抖。
「克利斯托弗也能感觉到的吧?」
「啊啊,差不多吧。」
这是作为新加入的成员,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组织内部事情的克利斯托弗所能感觉到的事情。
如果克利斯托弗的感觉没有错误的话,大概就在两个星期前,整个卢梭府就开始突然地惊慌起来,组员之间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然后就在几天后,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不过因为并不和克利斯托弗和里卡尔德有关係,所以他们也没有特别的留意——
同时,被带到卢梭府的那个叫做茹娅的女人被软禁了起来,而作为他的看守人,里卡尔德被选了出来,自那时开始,他们就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想来,普拉其德也就是在那个时侯开始变得强势的,感觉是要和自己原本保守的或者可以说是逃避的人生抗争。
「爷爷他们都完全变了……到现在,我都一直想要破坏我周围的世界……不过……最近,我开始觉得他们似乎可以很轻易地毁灭掉这个世界。」
「那么,这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如果把你讨厌的这个世界给毁灭的话,岂不是要高呼万岁的好事。」
克利斯托弗虽然非常了解里卡尔德的心情,但是还是可以地说着一些坏心肠的话。
里卡尔德对着克利斯托弗叹了一口气,彷彿是在说「这应该是对我刚才说话的报复吧?」,非常少见的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悲伤的情绪。此时,里卡尔德有开口说道。
「因为这是我眼中的世界……我只不过是想要亲手毁灭。仅此而已。」
「哈哈!看来我有了一个非常自私的朋友。」
看着克利斯托弗大笑着的表情,里卡尔德浮现出了阵阵苦笑的表情。
「现在,我总觉得在毁灭了整个世界之后,就会留下大量的垃圾。总觉得,总觉得很不舒服。」
「……啊啊,如果客观来讲的话,你的爷爷作为黑手党已经穷途末路了。我知道你也明白这一点的。这也可以说是他现在非常紧迫的原因之一。……不过呢……现在,确实非常的奇怪。怎么说呢,现在你爷爷的组织和那些有灭世思想的危险宗教组织还有那些真心想要征服世界的恐怖组织的感觉很像。」
克利斯托弗的感觉非常的正确。里卡尔德又一次地低下了头,开始了对着克利斯托弗的个人独自。
「我原本还有些期待。就这样,爷爷维持不下去了,解散了组织,我也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然后那样的话,我也没有用了吧。你可以交到普通朋友了。」
「如果我真的有普通朋友的话,我会很自豪地告诉他们『我可是有吸血鬼朋友的人啊』。」
「把我当杂耍的啦!?」
虽然听到了克利斯托弗高声的抗议,但是里卡尔德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那是一种在说反正也不可能会觉到普通朋友的放弃的表情。
里卡尔德对于克利斯托弗的插科打诨毫不介意,仍旧淡淡地说道。
「……真的是所有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开始疯狂了。」
彷彿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微微地握紧了拳头——
「……自从那些穿着白衣服的家伙来过这里……把那些酒送过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疯狂了。」
——酒?白衣人?
这是自己的记忆中没有的关键词。
就在克利斯托弗感到疑惑的瞬间——
里卡尔德突然抬起头来,刷地一声,将自己的脑袋贴近了窗户。
「怎么了?」
听到克利斯托弗无意的询问,里卡尔德紧张地说道。
「拜託了,把车停一下。」
「?好好。」
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克利斯托弗还是将车停到了路旁,自己也向车窗外面打量着。
但是,大街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路人也都是普通人的样子。
原本还以为有什么盛装游行之类的活动的克利斯托弗,看着外面的情景,向里卡尔德问道。
「怎么啦?看到什么了吗?」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里卡尔德与其说是在用眼睛看,倒不如说是用耳朵在听,并且一副从来过的紧张表情开口——回答道。
「刚才……听到了爆炸声。」
芝加哥某小巷
爆炸。
如果用一个单词来形容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话,用「爆炸」这个单词就合适了。
爆炸声和火焰的膨胀,使得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发出了焦臭的味道。
原本按照鸡蛋大小的炸药容量来看,是不可能造成如此惊人的爆炸气流的。
但是所以的一切都在瞬间结束了,附近充斥着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人们的悲鸣。
原本是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但是自从传来了爆炸声之后,逐渐的在大道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或许刚才的那两个记者也会过来的吧,此时的雷尔这么地想着——虽然明明是自己弄出来到爆炸,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满眼都是疑问的光芒。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爆炸的声音还回蕩在自己的耳边,雷尔看着眼前的光景,叹气道。
「唉,弗兰克。为什么我的炸弹……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爆炸呢?」
在他们的眼前,所有被炸弹气流波及的男人们都躺在地上凄惨地呻吟着。
但是,在场的所有的人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只不够都是被爆炸气流吹翻在地而已。
——原本打算,至少要杀死一半的人来着。
他们这些男人原本和炸弹的距离都还不到五米。
但是——
「如果在这样的地方引起爆炸的话。即便是因为爆炸气流而断手断脚也没有人感到奇怪的吧。」
就像这个少年所说的「如果要发生爆炸的话」一样,在远离他们10米以上的小巷的另一边,墙面都被炸烂了。
雷尔在爆炸即将发生的瞬间,发现有着什么人来到了炸弹的附近。
因为事情发生的紧急,所以雷尔只来得及把那个定时炸弹的时间定在了模稜两可的一分钟。
而就在秒针停下来的那一个瞬间,雷尔看到了一个银色的圆盘一样的东西飞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银色的东西已经碰到了鸡蛋大的炸弹。
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掩盖了击髮式雷管启动的声音,将炸弹当场弹飞到了10米远的地方。
而结果就是,在场的所有男人几乎都没有受伤。
「哎,呀,雷尔。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