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夏
那里是——业已变形的教堂。
聚集在这所圆形房间里面的,是几十个穿戴古怪的家伙。
男女老少,各色人种,各种各样的人类齐聚一堂。虽然他们都是一副平日里星期天做礼拜的模样,但是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气氛分明显示着「异类」的信息。
这些聚会的人群,无论老幼,都有着统一相同的服饰。
虽然穿着的衣服式样千奇百怪,但是一眼望去,就很明白的看出来所有的衣物都是来自于同一种的「某个」族群。
统统是以红黑为基调的奇特的彩色设计。无论是年轻男子穿的夹克,还是妙龄少女穿的连衣裙,无论是小孩子穿的运动夹克,还是老年人穿的长袍,清一色的都是红黑基调。
房间里面,连一盏电灯都没有。
就这样,从头顶上的天窗投射下来的月光则把整个房间照映的有些光亮。
除去呼吸,整个房间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们就围着一个没有任何人的祭坛站立着。
那是位于房间正中央的,圆形的奇怪祭坛。
他们并非是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只不过是各自选择舒服的姿势一味地保持沉默而已。
而且,就在月光即将最为强盛的时刻——
房间后面的一扇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几个男女还有十几个孩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乍一看去彷彿是从某个研究所里面偷跑出来的研究生。
充满理性的眼镜反射着月亮的光辉,将眼镜后面的眼睛的颜色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在他的肋下抱着的一捆的图书,想必应该是大量的活页吧。而在他胸口的口袋里面插着好几只圆珠笔。
但是——很明显这个人和研究者有着明显的一点不同。
他的白色衣服,不单单只是白色的衣服而已。
依旧是以红黑为基调的,洋溢着奇异花纹线条的设计,彷彿是刻意地要蹂躏一番普通的白衣一样,在白色的面料上肆意地蔓延。
「啊。对不起对不起啊!抱歉来晚了啊!比拉斯老闆想的还要硬啊,连续五次啊!」
这个男人一出场,就瞬间打破了持续到现在的沉默气氛,笑眯眯地一直走到了祭坛前。
「哎呀啊,但是那个啊!最近的那个射击游戏我现在玩的很不错哦!说起那种穿梭在宛如烟花般绚烂的散弹风暴中的快感啊,就是给人一种彷彿瞬间就是支配世界的上帝的陶醉感啊!真是太棒了。让我们为创造了这款游戏的日本人的技术乾杯吧,之后打败而归啊。(日语中乾杯和完败的发音一样)」
不知道这番话到底算是自言自语呢还算是说给大家听得呢,反正这个男人就这么说着,将活页摆到了祭坛上。
同时进来的那些孩子在房间里面分散开来,站在了房间的四周。而其他的大人则站立在男人的两旁。
在男人的左右两侧是两名年轻的女人,再往外侧就是两个有着一样风采的男人。
一个是如同大猩猩的壮汉。
而另外一边站立的那个男人,则是头上缠着绷带,身上穿着黑西装。
特别是这个缠着绷带的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与其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是异形来的合适,并且那个绷带也并非是白色的,而是如同周围人的穿着一样涂满了黑红色块,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绷带呢?
脸和脑袋统统包进了绷带中,而他的双手则戴着一副鲜红的皮革手套。
这名看不出人种以及年龄长相的男人,给原本就已经很奇怪的房间气氛中又胡乱添加了一些说不清楚的颜色,整个房间更加的诡异——
身穿红黑相间白衣服的年轻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依旧是一副毫不紧张的腔调说着话。
「好了好了好了,安静!安静!啊,看来真正聒噪的,只有我一个人啊!这真的是太失礼了啊!不过呢,原本我就非常的怕生的啊,那么,这个,什么?我被大家这么给围着紧张紧张,紧张的不得了啊!这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啊!」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环视着四周,但是眼神却不敢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碰撞。虽然呵呵地故作轻鬆地笑着,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如此地游移不定,在半空中微微地发抖。
「而且呢,那个啊。哎呀。因为今天有一个人我是第一次见到啊。而且还是一位年轻的小姐。真为难啊。我,虽然不该和女人讲这些话。就因为这样,好啦拍手!大家拍手!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新朋友鲁考特(ルーコット)小姐!」
青年提高了嗓门,似乎为了隐藏自己的不安。
而且,就在他伸出来的手的前方——
是一位掺杂在这群奇怪的群体中的女性身影。
仍旧是和大家一样的款式的衣服,这名女性不好意思似的向前迈了一步,,心中暗暗思考着。
——什么啊,这是。
心中的独白交织着混乱和侮辱。
一个月前欧洲某处
身为信用调查所的普通职员,西丽丝・阿提亚(シリス・アーティア)的命运发生转变,应该就是在平时几乎见不到面的上司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一刻开始的吧。
「潜入报告……吗?」
对于万分惊讶询问自己的女部下,男上司若无其事地说着。
「啊啊,是一个有点麻烦的宗教组织啊。性质特徵上似乎和过去的邪教组织非常类似。」
与此相关的事情并不稀奇。
这家信用调查所不是普通的营业机构,它们会根据僱主的金钱的多少,甚至会去进行一些冒险跟蹤调查。
过去也暗地探访社会阴暗面,甚至有时候会利用一些非法手段来进行黑手党或者政客们的身边调查。西丽丝自己曾接触过一些恶棍和盗窃团伙。
也曾经接触过一些宗教团体,当然也并非说是没有危险的。
但是,「潜入」这个说法,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
当然其他的职员也有人在做这种事情,自己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上司为什么会和自己打招呼。
虽然暗自这么想着,但是西丽丝还是决定向上司询问清楚工作的内容。
「过去的邪教……是几年前啊?」
「啊啊,以前啊。只不过才300年而已啊。」
「哈?」
「以前啊……到底是西班牙啊还是葡萄牙啊,发源地到底是哪里,已经搞不清楚了,不过,在当时的欧洲各地,确实存在着这么一个奇怪的宗教团体。与其说是宗教,倒不如说是思想或许更好些……啊啊,所谓的工作就是调查清楚那些继承了那些人意志的家伙们事到如今为什么又再次出现的事情啊。具体内容材料里面都有写,自己好好看看吧!!」
说着,上司将一盘CD递给了她。
「浏览一般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这项任务。因为这可是一项勉强不来的工作啊。」
话仅说到此,上司就这样走开了。
而她则盯着手中的CD,暂时陷入了迷茫——
不看的话什么都做不了,这样想着,西丽丝决定姑且先把这份数据放进自己的电脑里面打开看看好了。
作为这个结果——她现在,就身处在如此怪异的教堂中。
——开的是哪门子玩笑啊?这是?
宗教团体「SAMPLE」。
在她内心暗自嘀咕着,作为範本的话,这个名字也太胡闹了啊。
据说,这个组织的起源母体,可是在数百年前存在于欧洲各地的啊。
当然并非是扩张版图,实际上只是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各地存在。
搞不清楚当时的组织成员彼此之间是否会彼此联络。只不过有一点是确实存在的——当时他们的组织不计其数,也就在转瞬之间,数量急剧地减少了。
在当时被称为魔女狩猎的宗教异端审判中,他们确实是异端。
他们并非是脱胎于某一个大的宗教,而是完全独立地拥有着自己特有的信仰。
因此与其说他们是被某处实力强大的宗教看成异端,倒不如说恐怕在世界範围内的大多数宗教眼中,他们都算是一个宗教异端邪说吧。
虐杀儿童。
在各地被称为邪教的风俗中,最为诟病的恐怕就是这个吧。
虽然如果以儿童为活祭,其实在好几个宗教的圣典中都有提及,但是——在他们的信仰和信条中,似乎与此还是些许不同。
以信仰为由有意识地去虐待儿童,在当时还算可以接受,最初,外人都认为或许这也只不过是一种生祭行为,但是到后来大家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并非是将孩子的鲜血或者灵魂敬献给诸如神明,自然之类拥有无穷力量的存在——
他们刻意给与孩子「痛苦」本身的体验,而此时孩子的悲鸣——抑或死亡,则是他们信仰的对象与本源。
不知所谓。
怎样的一种信仰,最终的回归结局,会变成这样?
而且,更为怪异的事情是——对于给与苦痛的理由,到了现在依旧没有给于一个明确的定义。
每一个的分支团体,自己对于此的解释说明都不尽相同,在残留的某些记录中这样写道:「食用儿童的筋肉可长生不老」,团体逐渐转变成了和信仰南辕北辙的有着类似于魔法的集团。
其中,最为强大的实力是某国的集体,他们在17世纪末到十八世纪初,甚至敢于狙击教会的骑士团,消减对方的实力。
而这个团体虐杀儿童的理由是:「使之承担世界的不幸」。
最为思想体系,并非不可理解,但是却在魔女狩猎即将结束的时代提出来未免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现在,出现这种疯狂信徒涌现的集团的异常时间也是屡见不鲜了。
他们应该是无视周围环境,只是依从自身信仰做着这种以孩子为生祭的诡异行为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感性认识来判定诡异的而已,而他们的交流中,他们自己认为这只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已啊。
——所以……。这种信仰现在复活……了吗?
而从自己更为深入地数据了解中,这个团体即便是现在依旧时不时地涌现,按照某一种传言说法,他们有着自己连绵不断的大本营,而他们的分支机构往往不是地出现在正常的社会活动当中。
那么,结果自己最终潜入的这个团体,究竟是大本营呢,还是某一分支机构呢,抑或仅仅是遵从过去的纪录仿製的集团呢。
对于此,自己并非是一点都不好奇。
只不过,她接受这项工作的最大理由是——是委託书中所写的巨额报酬。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本这件事情就太过于脱离现实而显得怪诞离谱,因此,自己对于这个宗教团体本来就没有什么过高的警觉性。
而且,她为了这项业务除了得到一个叫做鲁考特(ルーコット)的陌生人的户籍之外,还特意跑到外国来接近这个集团。
客户的委託非常的单纯简单,因为自己的儿子加入该组织之后联络越发稀少,客户想了解自己的孩子生活地到底如何。
诸如这样的场合,因为牵涉到个人的意愿,如果没有明显的犯罪徵兆的话,很难请得动警察。所以客户拜託自己潜进组织内部,调查清楚这个组织到底有没有从事一些和犯罪有关的事情。
——有着如此历史的宗派,早就该被取缔了才是啊。
他们可是一个将虐童和杀害写进教义的组织啊。本来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这样的组织没有早早地解体就很奇怪,不过,西丽丝微微动脑思考之后,也勉强算是可以理解了。
——啊啊,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么警察也不可能会为了300年前的事情而纠缠不清。
而且,因为似乎并没有什么诱拐儿童的事情出现,所以与其说是一个在个人兴趣上崇拜恶魔的组织,倒不如说一个无害的集团而已。
确实,从上司手中得到的数据报告,并没有任何关于现在这个组织的情形,而且并没有任何集团生活的感觉,他们的行为并不受时间以及场所的限制。
——真的只不过是兴趣的小团体啊。
怀着半是吃惊的心情和集团接触的西丽丝——
她,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一些事实。
虽然从上司那里的到的数据资料确实是事实——那是上司从一个专业的情报站手中得到的消息。
那个情报站,可以得到绝对不会出现在正常社会中的情报的集团——
而她手中的情报,正好属于这一类。
无论是不受时间和地点约束也好,或是警察对此毫不关心也好,所有的这些使得西丽丝有一种错觉,这个宗教应该广为所知。
原本查一下网路就可以明白的事情啊。
对于这样的组织,无论是平民也好,警察也罢,似乎都没有什么察觉的事情。
恐怕,就连作为委託人的事主,那个年轻人的父母,对于这个组织的过去和历史渊源也是一无所知吧。
西丽丝对于这个过于完美的数据资料有些掉以轻心了。
这个情报,原本是不会出现在人类社会的面前的。
即,西丽丝的公司所委託的那家情报站未免过于优秀了。
而且,对她而言,有着一个无法预计的误算。
她的上司,对于情报站,报酬过于地吝啬。
因此——情报站也没有把更为「深入」的情报记录在内。
那最为重要,最为核心的——
「即便是现在,那个团体依旧是非常的危险,如果珍惜自己现在的生活的话,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左右着西丽丝命运的情报。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西丽丝,在此时却扮演着一个自称为鲁考特的女人,混在这些怪人中间,内心不情愿的叹息声一个接着一个。
——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团体?
而本身和这个集团的接触也简单地令人吃惊,只是被讯问了一些诸如「你是从谁那里听说我们的?」之类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好讯问以及警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