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旅馆之后,在日暮宵暗之中笔直向南。
迅速穿过亚德里亚的大门,立刻远离连接城市和村庄的大路。
沿小路穿行在夜晚的阴郁森林中。虽然是令人恐惧的昏暗环境,但我完全没时间去在意那些。
(《<ruby><rb>耐力回覆</rb><rp>(</rp><rt>Stamina Charge</rt><rp>)</rp></ruby>》……催、《<ruby><rb>催眠治癒</rb><rp>(</rp><rt>Hypnosis Cure</rt><rp>)</rp></ruby>》)
崎岖的山路让人跌跌撞撞,我用魔法补足匮乏的体力,不断奔跑。
同时,绝不停止催眠解除魔法。
感觉在被追赶。感觉在被追赶。
明明毫无证据,索敌魔法也没有任何反应,但感觉在被追赶。
恐怕,这只是我心中滋生的不安在追赶而已。
即使如此……我也害怕到,不能停下治疗魔法。
害怕。
现在如果睡着了,自己脑海里的东西……构成我的一切就好像会在无形中被夺取,好害怕!
(《<ruby><rb>耐力回覆</rb><rp>(</rp><rt>Stamina Charge</rt><rp>)</rp></ruby>》……《<ruby><rb>岩石射击</rb><rp>(</rp><rt>Stone Shot</rt><rp>)</rp></ruby>》)
山中,或许是因为有无人看管的迷宫,出现了狼型魔物。
直立起来的身高大概凌驾于我。是动作敏捷,毛皮像铠甲般坚硬的魔物。
我对準那家伙,放出岩石的攻击魔法。火魔法会造成山火,将位置暴露给那些女人。
……担心的不是山火而是为了保身,自己真是不论在哪里都无药可救啊。
话又说回来,好久没有使用攻击魔法了啊。手中放出的魔法默默告诉了我,不论多久没有使用,我的攻击魔法都远比回覆魔法优秀。
毫无波澜,巨大的狼型魔物就鲜血四溅,倒在远处的地面上。
……最开始,就明白。
无法成为【圣女】这件事,最开始就明白的。
如此毫不掩饰功利心与嫉妒心的骯髒的我,不可能担任圣女一类的职责。
即使获得【圣女】的职业,也不会有任何相应的表现。
我自己最清楚,我的本质是『攻击』。
明白。明白的。
虽然明白,却没有停下。
……这如果不是愚者,那又是什么。
比起漫无目的乱晃的人,远远要愚蠢啊。
山里,不经意间。
我注意到了一个可能性,
(……说到底,文斯既然不记得拉塞尔,那有什么能保证我的记忆是真实的吗?)
这是,不能去思考的可能性。
(文斯是正确的,是我错了的可能性……名为爱米的青梅竹马也是……我,擅自想像出来的可能性……)
没有证据能否定这种可能性。
(自己,读书获得知识的可能性。但是凯蒂远远在我之上。我处于凯蒂的知识的掌控中的可能性……)
停下,快停下。思考的车轮快停下。
不要,在前进了。
(我一直以来的记忆……故乡的村庄……孤儿院……修女、青梅竹马、亲友,以及……我初次……抱有这种感情的对象……)
我的愿望落空,思考飞速前进。
(无法否定,一切都是假象的可能性。)
我的面前,出现了敌人。
那就是,我自己。
因为头脑非常灵活,所以一瞬间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构成自己的要素,成为了伤害自己的獠牙。
被咬烂了。
快乐,悲伤。
亲友的笑容,修女的愤怒。
晴天太阳的温暖,雨天泥土的气味。
幼年时浮现的,淡淡的……心。
全部被咬烂了。
剩下的,仅有漆黑的空洞。
(我……我……)
最后迎来了绝不能发现的答案——。
(我,真的是,珍妮特吗?)
——构成自我的最后的要素,变成了漆黑。
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了。
这里是,亚德里亚。夜晚的村庄。
一致,总算是一致。
正确率大于五成。
孤儿院。
一致。似乎一致。
记忆没有差错的概率大于五成。
「哦呀,是客人吗……?是珍妮特!?是珍妮特吗!?」
「杰玛、婆婆。修女。一致。真实的可能性微微高了一点。」
「在、在说什么……怎、怎么了,你眼睛周围,好重的眼圈……」
「房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孩子们进来的话,说不定会被攻击。」
说完,我就窝进房间。
立刻拉上窗帘。遮蔽月光之后,房间一片漆黑。
拉塞尔。
爱米。
文斯。
这些青梅竹马,真的存在吗。
变成一个人之后,什么都不明白了。
好冷。
身体,心灵,全部冰封了。
只是想动,就好像会全部粉碎。
好暗。
漆黑的房间里,悄无声息。
如果稍有声响,感觉就像那个女的……凯蒂的,掠食者的眼睛,这次真的要来夺走我的一切,令我发狂。
好怕。
没有可靠的东西。没有可靠的知识。
构成自己的知识之山,变成了怀疑我的一切的敌人。
……而且,没有人可以依靠。
没有学过求救的方法。
因为是愚者。因为,我是愚者。
因为我是一个人就什么都做不到的,愚蠢的小孩子。
过去,羡慕亲友的时候,曾经故意躲藏起来。
擅长找东西的他,就算对方不是公主,他也会把对方找出来。
牵着的手,非常温暖。
没有他人的房间里,我颤抖着身体说出了愚蠢之言。
「好冷……好暗……好怕……。救我,救我,救我……拉塞尔……我在这里哦……」
——明明把他赶走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