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通告首都防卫队。
关上等同于英格兰─伦蒂尼恩大要塞最终城门的结界。此乃「骑士派」官方代表,赫雷葛瑞斯·米雷茨的命令。
现状如下。
沿岸防卫队无法拦阻从多佛海峡路线逼近的克劳利灾害。敌军踏入英国本土那一刻起,最优先目标便更改为保卫首都伦敦,以及保护尊贵的「王室派」成员人身安全。
至于前雅妮丝部队、天草式十字凄教等外来战斗集团,没有回收的必要。不需要等人,儘快关闭结界。追根究底,是他们失败了才让敌方登陆。到这个地步,不能再让他们扯国家后腿。
我是光荣的英格兰贵族。
因为「地理条件适合」这种理由,就被当成保护其他三个地方的缓冲材料,这种事我绝对不接受。要做就要有意义。
打从最高主教萝拉·史都华放弃职务行蹤不明起,「清教派」就已失去大义。
目前,已经派人搜索她的居住地点兰伯斯宫。希望能儘快找出她的蹤迹。
此外还得準备需要的人才。
儘管结界万无一失,仍旧得未雨绸缪。
「保险起见」这句话,在战争期间意义极为重大。事关首都伦敦的防卫。诸君,务必进一步提高警觉。
不需要向骑士团长报告。
若有人质疑与「王室派」关係亲密的我所言不实,则将此人视为背叛以伊莉莎女王为首的英国王室信任,立即处罚。
2
喀哒喀哒叩咚叩咚,上条当麻随着固定的振动摇晃。
但是坐在列车座位上会有的那种睡意却完全没有来访。这里是护送用的马车内部,门当然已经用锁头封住,小窗也有铁丝网与铁栅的双重屏障。郁闷的气氛已经无法抑止。
「啊…………」
因为他忘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
现在不是顾念米娜·马瑟斯与婴儿莉莉丝的时候。亚雷斯塔除了是父亲与魔法师之外,不也是一直以来都待在学园都市策划种种阴谋的统括理事长吗?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把世界区分为科学和魔法让全人类对立,利用在一座城市里生活的两百三十万人也毫不犹豫。为什么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其中一张被随意扔在桌上的牌?他不断自问自答。
「哼,无礼之徒。等着看,到了处刑塔就是你的末日。」
同一个封闭车厢里,响起正气凛然的女性说话声。说话者并非和上条一样的囚犯,而是负责护送的人。
应该说,她正是在……多佛?海滩上见过的女骑士。
这人还配合自己说日语……虽然刺猬头这么想,不过实际上在这之前,骑士已经用英语向他搭话多次,但是完全听不懂的上条只当她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理会,让人家感到有些挫折。而上条并未注意到这件事。
「听说那批东洋人部队……天草式,已经被克劳利灾害击溃了。」
「咦!」
「全是你们的错。坎特伯里似乎已彻底沦陷。一旦惨遭克劳利灾害淹没,下场就是那样。他们会吃人,会把人撕成碎片,还会因为有趣而把人揉成一团。这是英国有史以来罕见的惨剧……」
「?」
上条瞬间还以为心脏要停了,可是听到后来脑中又有了疑问。
「你说坎特伯里,那边不是被丢着没碰吗?」
「哪有这种事,大家都这么说!在这种局面下怎么可能说谎!」
「……换句话说,你没有亲眼看见?」
「那些家伙在吃人之前,似乎会先把人倒吊起来放血。血会从眼、耳、鼻、口,身上各个孔洞流出来。那大概是种难以想像的痛苦,叫天草式的东洋人好像也有同样下场……」
听起来,似乎不用太担心天草式的人。在大混乱之中,各种「谣言」必然满天飞。
上条轻轻叹口气。
「话说回来,你弄到了新的胸甲呢。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纯洁无暇的胸部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不要掀骑士的疮疤,笨蛋!快点忘记,否则我饶不了你!」
女骑士虽然满脸通红却没有激动地抗辩,而是双手护住自己的身体往后缩。不知道为什么,有股和遭到土御门陷害而在满满战斗系大小姐的「学舍之园」里逃窜时一样的味道。说不定这人也是在温室里长大,不习惯和陌生男性交谈。
此时,传来微小的金属声音。
似乎是某样东西从女骑士手中掉落。她连忙伸手去捡的,是一个稍微大了点的金币状物体。上条当麻对于零钱声的反应很敏感。
「外国钱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呢。怎么讲,看起来就像玩具一样。」
「獃子。这是叫做断头金币的灵装。」
……瞬间,他还以为是红茶国的人弄错日语用法,不过看样子对方是真的说了「断头」这个词。感觉很危险所以他没追问下去。
儘管如此,女骑士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它能让痛楚与恐惧消散数秒,是用来自我了断的辅助灵装。就类似魔法阵营的携带式麻醉剂吧。会把这种东西当成护身符,代表我们还不够努力。」
「喂!」
「别拿走喔。这是所有参战人员都会领到的配给品。」
上条总算感受到了所谓的战时气氛。
往小而沉闷的窗户望去,外头那片伦敦街景,感觉和马车内没什么两样。
总而言之,一个人影也没有。
想来不只是因为夜色已深。别说醉汉,连只野猫都没有。到处都紧闭门窗。与其说是因为有具体的敌人会如何如何,倒不如说是忌讳头上那道有如极光的光之帷幕。儘管根据亚雷斯塔所言,那似乎是保护用的魔法,不过防卫兵器本身就会让人联想到战争。在讨厌的戒严状态之下,穿着修道服的修女和身穿银铠的骑士慌慌张张地移动,画面异常至极。宛如大规模灾害前兆的噪音支配了整片风景。此刻正值「昨天为止的常识明天就不管用」般的夸张改写。没有形体的「时代」本身,或许已经发出惨叫。
这不是上条第一次造访英国。
他回想起在多佛海峡和搭乘气球时,茵蒂克丝展露的忧郁侧脸。
正因为如此,上条当麻才会这么说。
「……伦敦变了呢。」
「哼。」
听到局外人讲这种矫情的话,似乎让在当地生活的女骑士很不爽。冷哼一声(而且还是老样子缩在车厢角落)的她这么嘀咕。
「真的会很悲惨喔。」
「?」
「处刑塔没有你想的那么仁慈。」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