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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吃豆芽豆芽豆芽在平底锅里堆得像山一样随便洒点盐和胡椒调味唰唰唰唰——地稍微过个火呜呼呼虽然这种男子汉料理就能让人满足,不过舍监大姐姐会在这时候出现这么说。不行,偶尔也该吃点更有营养的东西,这边有些做太多的炖肉呜呵呵呵呵呵呵……」
「我说啊,人类。纯靠脑子享受VR是很了不起没错,可是差不多该回神啦。」
现在不是拿伦敦街景逃避现实的时候。
西部片般的「啪喀啪喀」蹄声,在先进国家首都回蕩。
「逃狱犯在哪里!逃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的痛苦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就不把你交给处刑塔而会特地当场取你性命,所以给我出来!听好,这是最后的机会喽!」
「咿!」
银铠罩袍女骑士骑着马在大街上嚷嚷,躲进角落等她离开的上条缩起了身子。这种交换条件根本算不上救赎。也不能因为过气之类的理由就小看骑兵。自己可是连单车都没有只能徒步,实在不太可能和训练有素的马匹玩追逐战。
话又说回来,到底是怎么了?
「喂喂喂………」
让巴掌大妖精坐在肩上的刺猬头高中生上条当麻,贴着邻近的墙壁东张西望。
虽说之前来过,却没有到熟门熟路的程度。到头来,伦敦对于上条而言终究还是异乡。不过就算这样,他好歹还是知道眼前景象实在太过异常。
石板与砖瓦、混凝土与柏油。
原来的伦敦街景新旧杂处,却又有种僵硬而冰冷的统一感。看似从图画书里钻出来的古埃及,彷彿要涂掉这片景色似的堆在上头。货柜大小的巨大方形砖块堆成山,来历不明的天文台、讚颂某种神祇的铁塔尺寸石柱,加上没有远近法的大量平板壁画。轻巧飞舞的银沙则代替了雾气笼罩周围。
「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有很多东西像俄罗斯方块那样掉下来耶?」
「三重四色——那片类似极光的光芒消失了呢。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慌了吗?」
依然坐在上条肩上的欧提努斯,仰望着夜空这么嘀咕。
上条试着以右手随便摸了摸壁画,但是它既没有损坏也没有消失。
「……亚雷斯塔他们真的进伦敦了吗?我可不想找了半天之后完全扑空。」
「喂,这个要是倒了会把你活埋喔。那家伙已经考虑过会遭到专业人士拷问还特地把你扔进处刑塔,让你到处破坏顺便连三重四色的核心一起搞定。如果到了这一步却因为愚蠢的失误没能抵达伦敦,那就要降下天谴了……」
「如果是亚雷斯塔,感觉这种事很可能发生耶。」
「所以才要设想周全啊。」
实际上,上条採取的行动大多是以亚雷斯塔为準。虽然要将封在学园都市的萝拉从克伦佐手里救出来,又听人家说关键在伦敦,但是具体来说该做什么才好他根本不知道。
不管是有需要就会将英国彻底毁灭的克劳利灾害,还是二话不说就打算歼灭亚雷斯塔的英国,上条都没办法支持。总之要摆平萝拉和克伦佐的问题,希望能尽量速战速决。明明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麻烦?
此时此刻,乾燥的石块依旧像雨一样不停地落在大街另一边的稍远处。转眼间便已组成君王坟墓与天文台等建筑,一步步遮住伦敦的景色。
一个四只脚的影子,窜过空无一人的大街。
吓了一跳的上条定睛一看,发现那不是狗也不是猫,不是鹿也不是马。这头比上条还要大只的兽类,背上长了显眼的瘤。
「怎……怎么啦?骆驼?我第一次看到那种东西耶……」
光是有比自己还大的动物,在没有栅栏或铁笼的同一个空间徘徊,就会让人心脏紧绷。图画书里它给人悠閑穿越沙漠的印象,不过确实也会出现在赛跑之类的场合。如果站在正前方,或许会像马和牛那样被撞飞。上条小心翼翼地避免刺激对方,同时却也有些疑问。这头骆驼和电视的动物节目那些,似乎不太一样……它们会那样挤眉弄眼地弄出各种表情吗?
坐在少年肩上的欧提努斯双手抱胸。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呃,你明白什么了吗?」
「注意头上。你靠的那面墙壁,有蝎子在爬喔。」
「呜哇!喂,好大!」
骆驼一点也不可怕。看见毒虫约有年轻太太躺的瑜珈垫那么大,让上条慌张地远离大楼墙壁。那只蝎子虽然大,但基本上可能还是很胆小,它似乎受不了少年的动作与音量,迅速往上逃逸。
现在不是说什么「打倒克伦佐的关键在伦敦!」这种帅气话的时候。比拖鞋还大的虫实在太恐怖了。
「吓死我了……咦,刚刚那是什么?难道是新品种?」
「或者更糟。」
小屁股压在人家肩上的「魔神」,傻眼地叹了口气。让人感觉耳边有点痒。
「换句话说,眼前所见并不是真正的埃及。说是西欧人眼中的模样,是他们擅自想像的黑暗大陆,应该比较好懂吧。」
「有比较好懂吗?」
「不要强调自己的无知,人类……这个嘛,我就降低知性水準吧。喂,你听到斯芬克斯会想到什么?」
「茵蒂克丝养的猫。」
「……」
「好痛,我认真就是了!笨蛋……喂……喂……别哭啦!我道歉!」
「……人家哪有在哭……」
「回到日本我就帮你弄自製炸薯条!你喜欢这种东西对吧?对吧?」
「我要吃。但是我绝对没有在哭。」
如此这般,语气平板的欧提努斯不知为何低下头颤抖。男子汉上条当麻,切换模式的时候到了。
「……话又说回来,我对故事书和图画书也没有那么清楚啊。怎么讲,那个……什么来着?对人类出谜语,答不出来就要吃掉他之类的是吗?」
「早上四只脚,中午两只脚,晚上三只脚的生物是什么。答案是人类。」
似乎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欧提努斯,以吟唱童谣般的轻鬆口吻回答,接着又说道:
「……不过,实际上埃及神话里没有这种传说。」
「咦?」
「这个轶闻,是渡过地中海抵达埃及的希腊人,看见人面狮身像后将它编进自家神话时诞生的。製作人面狮身像的古埃及人,本来没考虑过这种事。」
话音中之所以混着傻眼,大概是因为她从神的角度看历史吧。
「埃及神话里儘是这种东西。虽然不像起源于海地的丧尸那样成了电影产业的牺牲品,却还是充满欧美人的偏见与成见喔。木乃伊原本是要将死者的灵魂重新装回去,身为容器的木乃伊根本不可能自己活动,现在却能看见绷带男为了守卫古代财宝而四处徘徊对吧?高贵的君王棺木还被当成诅咒的起点呢。」
「换句话说是怎样?类似没有实体的纸老虎吗?」
「……如果是就好了。喂,人类,你想被刚刚的蝎子扎扎看吗?」
「……」
「就是这么回事。有没有正确地遵循神话,和杀伤力或许没什么关係。哦,还要小心眼镜蛇和鳄鱼喔。」
依然坐在上条肩上的欧提努斯,重新翘起了脚。
「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处于首都伦敦最后防线已经被突破的状态。如果是前面的阶段也就罢了,到这个地步还会指望靠毫无效果的幻影迷惑敌人吗?我不是指物理方面怎样,而是『就心理上来说,打得出这种没用的牌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