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个人称「黄金」的魔法结社。
活动期间仅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的短短数年。儘管如此,这个魔法结社在现代依旧保有「世界最大」的头衔。据说里头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包括具备药师、舞台剧女演员、验尸官、天才作家这种光鲜面貌的,为了糊口而翻译古书和提议炒股的,以及完全无业离世隐居的,有如人类标本组合或是人类图鉴。
这个「黄金」依照观察角度不同,可以像万花筒那样,呈现同好会、社团活动、认真的魔法研究集团、一群诅咒战争专家等种种面貌。不过,其中还是有一谈起这个组织就绝对无法与之割捨的两位人杰。
一人是亚雷斯塔•克劳利。
另一人是山缪•李德•麦奎格•马瑟斯。
所谓「黄金」,便是一个将这两人──一般世俗社会无法管理的龙与虎──都塞进去的方便培养皿。他们共学、畅谈、一同欢笑,同时也互相憎恨、对立、厮杀,就像关在同个笼子里的怪物那样。后世诸多魔法研究家试图从留在文献上的言行深入分析天才之间的奇妙关係,不过明白两人真心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
虽是师徒却将彼此视为异端。
虽是知己却将彼此视为宿敌。
同样身处名为「黄金」的框架之中,克劳利与马瑟斯各自提倡的学说看似接近实则相异,也是一大特徵。好比说大恶魔克伦佐,马瑟斯将其定义为不会动摇的绝对邪恶;克劳利则否定这种说法,认为是相对邪恶。
或许正因为如此。
走着同一条路却绝不会相交的两人,一九○○年四月,以伦敦的汉默史密斯为起点,爆发一连串致命性的武力冲突。
也就是──布莱斯路之战。
认为魔法总是伴随着牺牲的马瑟斯,以及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的克劳利,为此开战。详细过程不需要特别写在这里。就结果来说,现代已不再有纯粹的「黄金」留存。经过足以记载于表面历史上的激烈斗争后,所有隶属于「黄金」的魔法师不是被某个「人类」杀掉,就是失去一切成功的可能性而划下句点。「黎明晨光」与「新生之光」这种后世所谓的「自称正统后裔」,说穿了不过是断根后彷徨无助,止不住日渐衰退之势的挣扎产物。
没错,照理说该是如此。
『不是马瑟斯的……?这怎么可能。但是……』
『发生什么事了?话说回来,光是看骨头就能判断啊?』
既然如此,这又是怎么回事?
带有浓厚政治与宗教色彩的伦敦中心区域──西敏寺的墓地,发生某件事。
想要的,是早已死去的逝者尸骸。
因为亚雷斯塔认为,只要透过契约对象的肉体下令,就能阻止迟早会突破封印,替全世界带来庞大牺牲的大恶魔克伦佐。
然而──
『马……瑟斯……???』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都已经撕裂本大爷建立的「黄金」,还掌握了全世界魔法的霸权。之后的钻研怎么啦?你的魔法就这么点程度吗!』
怎么可能看错。
除了华丽的苏格兰军服之外,还穿戴着魔女帽与外套的精悍男子。宣称自己是高地人后裔,翻译许多魔导书将魔法种子散播到欧洲全土的男人。靠着自身的知识、多采多姿的辞彙,并藉由艺术家妻子米娜•马瑟斯之手,试图把谁都能轻易理解的图像融入种种魔法──没错,有如将原先等于外星语言排列的个人电脑装上图示与滑鼠游标而爆炸性地普及一样──的男子。庇护克劳利的师傅,也是与其敌对的辩论家。倘若历史出了什么差错,或许就会成为近代西洋魔法师(Advance wizard)始祖赢得黑暗崇拜,人杰中的人杰。
如果他的疑心病没有发作。
如果他没有召唤出大恶魔克伦佐,命令其袭击足以争夺「黄金」顶端宝座的人。
就不会让莉莉丝,甚至第二个女儿牺牲。
『还有,你可别说什么卑鄙。』
『好啦,让布莱斯路之战重新来过吧。克劳利,一度从我手里夺走一切的人啊!』
到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恶意顶端的不是克伦佐吗?
理应身处中心,却总是慢了一圈。
相信的东西被打碎,就连一直以来支撑这个「人类」的胜利滋味也为之动摇。呼吸急促、双脚颤抖,一旦鬆懈,搞不好眼角会泛出泪水。
即使如此──
『喔,这样啊。』
『亚雷斯塔,你的女儿不该得救啊。』
唯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认同。
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反驳。
敌人是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马瑟斯以下,包含维斯考特、弗琼、雷加第、费尔金,个个都是拥有独自传说的究极(Original)魔法师。
然而亚雷斯塔也没有安稳地浪费一整个世纪。科学与魔法,他将世界无意义地分割,创造一个让双方争斗的时代。于战后的混乱中,以首都复兴的名义作为障眼法,在远东设立巨大的学术机关,其名为学园都市。把过去在义大利西西里岛破灭的梦想碎片搜集起来,用隐讳手法彻底包装,拟态为科学形式的泰勒玛修道院。
『马瑟斯……』
『你刚刚说要为了庆贺重逢,亮出所有手牌,对吧。』
全都是为了巩固谎言而打造的海市蜃楼。
即使如此,学园都市依旧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
不知不觉间,它已经成长到超乎创立者本人的想像。
『那么亚雷斯塔,你也拿出来!魔法什么的无所谓,拿出身为学园都市统括理事长的一切!』
『『亚雷斯塔不是一个人。他的成果就在这里!』』
来吧,一决雌雄。
分出胜负的条件只有一个。科学与魔法,活下来的究竟会是哪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