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豆子，过来过来！」

「晃，豆子在你身后哦……」

晃似乎非常喜欢六部的氛围。

自从他被批准兼职系统管理部和六部两个部门的工作后，便频繁出现在这里，现在已经完全融入进六部了。

话虽如此，但其实晃在六部并没有担任任何工作。不如说，他完全就是閑着没事来玩的，有的时候甚至连电脑都不带就来了。

至于为什么他如此自由地进进出出，理由其实非常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他过于优秀了。

系统管理部分配给他的工作，他只需要一半的时间就能做完。

晃的能力在吉原不动产受到高度讚扬，也拿着和他实力相匹配的高薪酬，大家自然都对他期待有加。虽然业务内容难度很高，但他只需要一半的工作时间来完成工作，其余都成了他的自由时间，能力自然也无话可说。

但是——在六部的晃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毕竟，他完全没有灵感，也就是感知灵的能力。

即便考虑到他能若无其事地住在闹鬼的房子里，在灵感方面，他还是相当迟钝。

在决定兼职参与六部工作后，晃就立刻製作了一个管理资料及过去调查历史的网站。虽然确实很有帮助，但六部的主要业务还是着重于调查灵异房屋。就算晃再怎么优秀，在实战方面也算不上半点战斗力。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在兼职这件事上，平常执拗的次郎竟然立即同意了。

这恐怕是因为，虽然声称是兼职，但是晃划分给六部的精力也不过不到20%。而且除了次郎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同意了，如果拒绝，可能需要花更多的功夫和精力。

但是澪对此有不同的见解。

理由很简单，就是晃为人和善的性格。澪觉得，晃这个人不会使人不快，有着一下子就招人喜欢的特质。

而且在晃签约的问题房屋这件事情上，澪似乎无意间窥见了晃的内心。她被他一心寻找过世了的所爱之人的样子而感动，内心也因晃那纯粹的温柔而有所触动。

因此澪发自内心地欢迎频繁出现在六部的晃，并且现在正在和豆子一起，锻炼晃的灵感。

「好奇怪啊—— 我以为我感觉到豆子在我眼前呢。」

「好可惜。……但是豆子现在很开心地摇着尾巴呢。」

「诶，它难道很亲近我吗？糟糕，也太可爱了吧。无论如何也想见它一面啊。」

晃认真寻找豆子气息的样子让人不禁莞尔。这样的景象几乎成为了每天的日常。

这时，六部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高木走了进来。

最开始来找他们商量晃的事情的人正是高木。高木见一切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一解决了，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欣喜。

「晃，你还这里呢啊？」

「辛苦了，高木。因为这里让我很安心嘛。」

「明明公司给你準备了那么奢侈的办公室诶？」

听到高木的话，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高木对这样的晃不禁叹了口气，拉出一张摺叠椅坐了下来。

今天他的手里也没有拿着委託的文件。

「今天也没有委託吗？」

「嗯。但是等晃解除他住的房子合同后，需要立刻调查。」

「什么呀。搞得好像我抢了六部的工作一样。」

晃皱起了眉头，不过话说得的确不错。但是次郎的桌子上还堆积着一堆又一堆没那么紧急的调查案件，委託减少了对与澪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

但这时，晃彷彿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亮了起来。

「对了！我听说了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澪条件反射地摆出了戒备的样子，因为晃感兴趣的，基本都是和灵异事件有关的事情。

晃对澪的心境毫无察觉，更加开心地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就是有传言说公司里闹鬼了！」

「闹鬼……」

果然是灵异事件啊，澪这么想着，叹了口气。但是高木的反应却与想像中的有些不同。

「那个传言，都传到你这里了吗？」

看来公司里确实有这个传言。但是两人的表情大相径庭，彷彿在讨论完全不同的话题。

「是有传言说有幽灵出没吗？公司里？」

「嗯。……那种谣言，我本以为大家很快就会忘了的，但是没想到越传越广，感觉快要演变成麻烦的事情了。」

「麻烦的事情……？」

「好像上层也听说了的样子。……问题不是传言本身，而是公司员工开始恐慌了。一切都发生于一个月前——」

据高木的话，目击者是在逃生楼梯间看到幽灵的。

那时候，公司内部的促进健康项目鼓励公司员工用楼梯上下楼。当时公司时不时就会发一些「爬楼梯有利于健康」的邮件，澪也知道。

这个项目是在公司收到员工的体检报告后开始的，给员工们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本来没什么人用的逃生楼梯，现在的使用频率大大提升。

而在地下工作的澪并没有经常使用楼梯，也并不知情公司员工竟然这么支持促进健康项目。

自从有传言说在突然被大家频繁使用的逃生楼梯看见幽灵后，越来越多的人趁此机会加油添醋，传言因此瞬间流传广泛，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自称在女厕所还有茶水间都看到了幽灵。

「女生之间的谣言传播得真的很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现在甚至已经搞不清最开始看见幽灵的人是谁了。」

「原来如此……但是公司里确实有嘛。有能看见的人也不奇怪——」

澪自言自语着，却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立刻止住了话语。

「小澪，你在公司有碰到过鬼魂？」

晃立刻一脸兴奋地问道。澪苦笑着点了点头。

澪口中所说的，正是在入职吉原不动产前，在最终面试会场上遇见的，自杀了的员工鬼魂。

毫无违和感地坐在面试官位置上的那个鬼魂，在面试结束后，差点将澪从日本桥上拉进了河里。那天发生的事情，澪到现在都能清楚地回忆起来。对于当时对自己强大的灵感没有半点察觉的澪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决定性的事件。

「我有见到过一次，从露台上跳楼自杀的员工的鬼魂……」

「啊……是十年前的那个。当时这件事成了大新闻呢。原来他到现在还在人间徘徊啊……」

「他好像喜欢找气味相投的人一起自尽呢。」

「好吓人……希望我不会遇见他。」

高木一脸厌恶地摇了摇头。

万一这次骚动的起因是那个鬼魂的话，那很有可能有人和澪受到了一样的遭遇。只要有气味相投的人就会有危险，但是这样的话，可不只会是传言了。

「哎哎，这件事，我们六部调查看看吧！」

突然提出这样要求的，毫无疑问是晃。澪一惊，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这种事，次郎先生不可能同意的……！他肯定会说这又不是委託，没有调查的意义的！」

「那只要委託你们就行了吧？只要高木和上层交涉一下，就可以轻鬆搞定吧？」

「这种事情，要是让次郎先生知道了就完蛋了……！」

澪拚命抵抗着看向高木，想要得到他的赞同。

但是高木与澪想像中的截然不同，两眼放光。

「感觉能行啊。」

「诶……」

「既然上层已经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们迟早会派来委託的。而且自从公司里的大明星晃开始在六部兼职后，六部的存在已经成为全公司讨论的话题了。」

「但、但是，要想让次郎先生同意……」

「问题只有这一个。毕竟次郎完全不关心公司的死活，基本上不会为公司做什么。明明他是集团的大少爷……」

高木说得没错，想要拜託次郎简直是天方夜谭，甚至都不敢告诉他这件事。

但是晃似乎已经跃跃欲试了。

「实在没办法，我就一个人调查！毕竟让六部成为热议的罪魁祸首也是我，而且我根本不算六部员工，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也不会给部长带来不好的影响吧？」

「但是你，那个……」

「啊，你是想说我根本看不到鬼吧。虽然确实如此，但是我至少可以找找看传言的出处，或者打听打听消息嘛。」

「这，嗯……确实……」

澪出人意料地开始被晃的提议说服了。

看高木的样子，恐怕这件事迟早会正式成为委託。若想继续调查，必须要先从整理目击证词开始，以确保传言的可信度。这样一来，比起澪和次郎，为人和善而十分受女性欢迎晃肯定能引出更多的情报。

但是，现实点来看，最重要的还是要得到次郎的同意。

这时，晃突然碰了碰陷入沉思的澪的肩膀。

「不过，能和部长说的话还是和他说一下比较好。感觉很有趣的样子，如果同意的话就太好啦，之类的！」

「是啊……」

听晃轻鬆的语调，澪的心情也不可思议地轻鬆了起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对话的高木，一脸安心地离开了六部。

「——随便你们吧。」

「啊？」

那天午后，次郎给了澪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为此她还特地準备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结果对方却爽快地答应了。

澪愣住了，而次郎继续说道：

「这种无聊的事情都能成为工作，我对这个公司的现状也是绝望了。不过确实是件简单的差事。这栋楼并不是非常危险，而且如果要认真调查，也省了搬东西的时间。你想乾的话就干吧。只要是公司给的委託，搞定了还能加奖金。」

「原、原来如此……」

澪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内心十分动摇。澪之前总是莫名其妙地对工作外的案件出手，能加奖金这件事对她非常有诱惑力。

澪立即联繫高木，告诉他次郎同意了的消息。

除了理所当然加入的晃，高木也申请协助调查。最后三人决定先在公司内打听消息。

他们决定在月初的第一天执行计画，因为那时各部门会按惯例开会，出勤率比较高，也正是距离今天的一周后。在那之前，高木将申请让上层正式提出委託，也会更详细地调查公司内传言的出处。

调查开始的当天黄昏。

澪他们开始打探消息。最开始的目标定在了高层的办公室。他们按照高木调查出的目击者名单，决定一个一个询问消息。

澪和受邀协助调查的高木还有晃一起，久违地坐上了前往上层的电梯。

「哇……总感觉，好紧张啊……！」

「啊哈哈。要是被不知道你工作环境的人听见你这句话，肯定会很震惊吧。」

「因为，无论如何还是觉得好厉害啊……！」

随着玻璃电梯上升，宽阔的一楼大堂尽入眼帘。澪贴着玻璃往下张望，彷彿漂浮在空中一般，乐趣无穷。高木微笑着看着澪，站在了她的身旁。

「小澪你没什么机会去其他部门，这次调查我们时间很充裕，趁这次机会，我好好给你介绍介绍吧。」

「谢谢……！」

次郎说在公司内部调查能省去搬运器材的时间，不过这次调查之所以轻鬆冰并不止这一点。

不需要移动，不需要事先开通电力，也不需要图纸，甚至没有明确的期限。如果有需要的东西，大楼里配备的东西可以随便用，就算搞不定，也有供他们用好几日的设备。

对于经历了多次严酷调查条件的澪来说，这次调查说实话十分轻鬆。

「那要不要看看我的办公室？」

「传说中的系统管理部？诶，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我带你去。」

听晃这么说，澪的兴緻愈发高涨起来。

毕竟系统管理部的办公室可是最为神秘的办公室，大部分的员工甚至估计从未踏足过那里。

而对晃的提议蠢蠢欲动的不仅仅是澪。在澪看来，对公司内的事了如指掌的高木此时也不禁两眼放光。

「难道说，高木先生你也没有进去过吗？」

「对啊。系统管理部专用的三十层安保特别严谨，而且如果没有专用的ID卡的话，电梯根本不会上去。」

「好牛……」

澪尝试着按了按三十层的按键，按键毫无反应，正如高木说的一样。晃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ID卡。

「我们待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