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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五十届美樱祭落幕后第二天,也就是礼拜日结束后的礼拜一。
秋高气爽的天气,正要去学校上课的夕,在校门口遇见了熟悉——其实也不到这个程度,但至少不陌生的脸孔。这是宁静中带点嘈杂的一早发生的事——想必接下来会越来越吵闹吧。
「……喔?」
「早安,园端同学。我本来以为你是那种散慢又拖拖拉拉的类型,没想到你这么早来,真是佩服佩服。」
「……就是知道自己拖拖拉拉,才很有自觉地提早出门。早安。社长你也很早啊。」
夕点了头说早安,她——戏剧社社长笑了笑说:
「我们前阵子为了準备这次的美樱祭,卯足全力每天早上进行晨练,结果就养成早起的习惯。而且,如果变成前任社长之后就突然变懒散,也会被社员们笑吧。」
「……?」夕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前任社长?」
「咦?我没跟你说吗?我跟社员讨论过,我有余力的时候偶尔还是会参加演出,但基本上我前天就从社长的位置退下来了。因此你称呼我社长可能不适合。」
「那……学生会长?」
同时也是美樱高中学生会长的她呵呵笑了。
「这部分预计不久也会成为『前任』。说起来,我也想随性地称呼你为园端同学,你也不用太客套,叫我山田或是美园就好。」
「——知道了。美园学姊。」
「很好。」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几乎同时跨出脚步一起往前走。没有「把华公主还来!」的怒吼声,
夕与戏剧社社长——不,应该是美园学姊,愉快地一起上学,这种事在学园祭前根本无法想像。原来美园是名字,山田是姓呀……夕感慨着认识半年,居然现在才知道她的全名,继续往前走。忽然,夕察觉到美园眼里闪烁着兴味盎然的光芒,正盯着自己看。
夕不禁心跳加快了一下。
「什、什么事?」
「没——事。不过,你们几个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点辛苦喔。」
夕摸不着头绪,眨着眼睛问:
「……什么意思?」
「前天的美樱祭,你们的电影发表会,还有之后华公主和成宫学妹出场的选美比赛都盛况空前吧?」
美园学姊故作姿态,有如挥动指挥棒般摆动食指。
「昨天要讨论营火晚会没烧完的东西如何处理,来了学校一趟,刚好就和校刊社的人聊了一下。连他们在学园祭结束之后马上进行的问卷调查,结果也显示电影发表会和选美比赛令人印象深刻。校刊社也兴沖沖地打算在美樱祭特辑上大幅报导你们。」
「呃……如果真的是那样倒是让人满开心的……但你说辛苦?辛苦是指——?』
「至少,到目前为止虽然因为华公主和成宫学妹入社而受到大家注目,基本上大家只觉得你们是山寨版电影社吧?」
「……山寨版电影社……?」
「在这次学园祭之后,大家已经知道其实你们具有一定的实力。华公主和成宫学妹本来就很受欢迎,但现在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她们都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幸运,而是你的确具有能吸引她们的优点……怎么办?这下子不只华公主和成宫学妹,连你也开始受欢迎的话?」
「……我?等、等等,说什么受欢迎——」
「可以预见!你被不认识的女孩子们尖叫簇拥,成宫学妹忌妒得双马尾都竖了起来;而华公主看到你得意忘形的贼笑之后,对你心灰意冷,选择回到我们戏剧社……啊,不过要这样应该有困难啦。」
想了想刚刚说的话,美园学姊不禁叹了口气。
「因为园端同学平凡又不起眼啊——」
「……呃,嗯,这我有自知之明,不需要特地提醒我。」
听了夕伤心的口气,美园学姊愉快地呵呵笑了。最后夕对美园说完想预先讨论的事后,两人就在新校舍前分开,夕逕自走向自己的班级二年D班——就在前天的学园祭,因为举办「猫咖啡厅」座无虚席的教室。
由于时间还早,教室里的同学稀稀落落。
对照前天的喧闹更显得安静沉寂。然而部分还没收拾好的彩色胶带、装饰在墙壁上的纸类饰品,以及随手堆放在后方的传单,还残留学园祭的余热。身为首席猫耳店员活跃的花与华的身影还没出现,反倒是早早到校的筱田这时喊了「噢!」的一声,抬起头来。
「哎呀,夕,你今天真早啊,嗨。」
「嗯,早啊。我才想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刚刚才跟美园学姊说过的对话又重複了一次。「这个嘛……」筱田尴尬地抓了抓头。
「就前天……不知怎么就很累,结果昨天整天睡死死的,今天早上就起得太早……啊,对了,夕,你那部『限期一个夏天的月与茧』有备份吗?」
「……嗯?是有烧了几张备份光碟啦,怎么了?」
「A班和E班那几个家伙……」筱田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朋友他们听了有去看电影发表会那些人的感想以后,也想看看这部电影,所以传简讯叫我跟你借光碟。而且我也还没看。」
「可以啊。只要你能按时归还就没问题。」
其实就算当作礼物送他也没问题,但毕竟里面有花与华的泳装打扮,虽然不是特写镜头,
还是尽量控制这部影片的流向比较好。即使如此,筱田仍喜形于色。
「喔?真的吗!谢啦!我好期待……呵呵呵。」
「你笑得很诡异耶。」
「不然,我写个观后感给你?」
夕笑着将自己的书包挂到桌边,发自内心说:
「别写一堆坏话就好。」
夕和筱田对话的同时,班上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有人仍旧睡眼惺忪,也有人朝气十足。也许大家都还残留着些许疲劳,和圆满完成学园祭企画的成就感。简单来说,他们和此刻的夕有相同的感受。
——虽然终究没办法达成美园学姊的愿望。
夕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大大伸了个懒腰。不管是整个二年D班教室还是美樱高中本身,都显得昏昏沉沉,似乎还笼罩在全力完成学园祭后的倦怠当中。花或华到校以后,至少二年D班应该会振奋一些。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疲劳吧。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平常的早晨。
是的……一个平常的早晨。
因为不寻常的变化发生在午休时间。
「园……」
夕的身后传来低微的呼喊声,声音轻到彷彿会随着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消逝。
「园端学长……」
当时刚好只有夕一个人在那里。花和华本来就很受欢迎又有很多朋友,今天有太多人想问她们「学园祭时和园端同学有什么进展」、「和狩野叶奈子有什么交集」,于是个别行动。夕想趁这机会再次为发表会的事道谢,于是到莲井社长的班上去,就在回程的路上被叫住。
「嗯?」夕不经意回头,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女学生。
对她的第一印象是「真高大呀」。不管是纵向还是横向。她明显比夕高了好几公分的身高和体重成正比,不知是骨架大还是丰腴?说起来并非肥胖,总之是看起来肉肉的类型。然而她的脸孔十分稚气,即使没听她称呼夕为「学长」也看得出是一年级生。
——咦?
完全陌生的脸孔。
但让夕感到疑惑的原因不在于此。
而是这女孩显得畏畏缩缩,彷彿想把巨大的身体缩小。在这秋凉的天气却直冒汗,再加上是她自己叫住了夕,却又视线游移无法直视他……总之——
她应该很紧张。
……夕有生以来好像还没遇过有人因他而紧张。即使心里满是问号,夕还是很自然认为突然叫住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于是也很自然地露出友善的微笑。
「……呃,你——」
才正要发问——
却发生相当不寻常的事。
只是一瞬间,那女孩听到夕的声音而微微抬头,与夕四目相交的瞬间,突然显得极度惊恐,口中说着:
「…………我……唔……!」
她慌乱地发出不知所云的音节,紧张地汗如雨下,线条圆润的脸颊也染成红色。她不自觉地曲身后退一步,姿势看来简直像下一秒就要逃跑。
夕疑惑地眨眨眼。
——呃……不是她自己叫住我的吗?
「咦?咦?那、那个……刚刚叫我的人是你,没错吧?」
「!」
那女孩倒抽一口气,彷彿想逃避夕的视线而紧闭双眼,然后用力点头。
看来夕没搞错。
「……你是一年级的吧?」
女孩用力点头。
「你知道我……?」
女孩猛力点头!
随着夕丢出的问句,那女孩紧张的程度不断增高。现在她全身发抖,简直像只无辜的小狗。呃……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夕自己都开始冒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对这种突髮状况,夕感到一头雾水。即使心里充满疑问,还是近乎本能再次露出让对方安心的微笑,然后举起双手强调自己没有杀伤力。
「这、这样呀。一年级生,又知道我的事,把我叫住……呃,所以你有事找我,是吗?」
「唔……啊……唔唔唔……」
这女孩口中仍然嗫嚅什么,模糊不清根本无法称为国语。
「……我……是……唔唔唔!」
……此刻夕才明白自己错了。
虽然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但她口中说的的确是一个句子。她很努力想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即使紧张地直冒汗,急得眼看就要哭了,还是努力想要表达。加油……!夕在心里帮她打气,顿时那女孩终于鼓足勇气。是的,只要夕也努力倾听,应该有办法沟通!
「……我……年、B……的……」
「嗯,然后?」
「加东……菫……啊唔……有东西给……园端学长——」
「嗯,原来是这样。」
夕大方地笑着点点头。
但硬挤出来的笑容立刻冻结。
——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夕再次冷汗涔涔,看着眼前两眼紧闭的女孩,心里想着「别放弃」。如果自己不小心说出「不好意思,我完全听不懂,你可以再说一次吗?」这种话,搞不好会严重伤了这女孩的心。所以好好想一下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应该听得懂才对。
是的。「……我……」这女孩开头的确是这样说的。
这点可以肯定。应该。大概。从句子脉络与字里行间的蛛丝马迹来解读吧!她之后好像又说了「年」……嗯?这女孩看起来是一年级的。她是说一年B班?啊,刚刚她是在自我介绍呀!夕这时恍然大悟。
我是一年B班的加东某某?
「……加东学妹?」
试着确认碰碰运气,那女孩——加东学妹立刻睁大双眼,接着兴奋地比刚刚更用力点头!
看来答对了。夕稍稍放心,也有了一点勇气。好,可以进行下去。有办法沟通了!
「加东学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嗯、嗯。我……给……园端学长……」
「给?」
夕温柔地引导她。交谈渐渐上了轨道,眼见就要可以顺利传递自己的讯息,加东学妹也精神为之一振,彷彿下了决心般凝视着夕,然后用尽全身力气说:
「我有东西要给你!」
音量大到有如烟火在耳边绽放。
巨大的声响使得走廊的窗户也为之震动,附近各自愉快聊天的同学们猛然回头。夕认识的人当中,花也算是嗓门大的,但和现在的情况却无法相提并论。这次换成夕紧闭双眼,一秒后感受着耳膜上残留的刺痛再度睁开眼,眼前是——
加东学妹拿出全白的信封。
「……咦?」
「……我……我有东西要给你……这……那个……」
「……」
虽然好不容易能鼓起勇气,但刚刚说话的音量太大,因此又一阵羞怯感向她袭来。奋力挤出的勇气像漏了气的气球,大大的身体再度缩了起来。
她递出的信封在颤抖。
夕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接过信封。这时加东学妹彷彿已经超过忍耐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