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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秋高气爽的晴天,就这个季节的美樱镇而书是个阳光普照,彷佛春天的温暖宜人天气。
夕一如平常提早五分钟到达车站时,其他所有人都还没到。夕在当地居民经常用来当作集合场所的站前观光导览板附近,等了几分钟以后,就听见一个开朗的声音。
「——夕同学早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不会啦,没关係。」夕摇摇头。
「早安,花。我也才刚到,而且现在还没九点。」
「嗯!其实我本来想更早来的,但我花了一点心思打扮就——」
夕打量了一下花的穿着。果然,她穿着可爱的淡粉红色连帽衣,领口的点点图案成为视觉焦点,下半身搭配不同颜色的迷你蛋糕裙。也许是这个时节这样的打扮太寒冷,脚上还穿了横条纹的及膝袜。虽然花私下的打扮本来就色彩丰富,像刊载在少女流行杂誌上的风格,但也许是今天要出门玩的关係,看起来比平常更费心打扮。而且…一
「……啊!」
夕注意到某个东西而低呼,花就笑着说:「……嘿嘿嘿♡」然后开心地将斜背在屁股后面,综合兔子和小熊两者特色的全白布偶——布偶型包包拿到前方。这是上个月夕送她的生日礼物。
「将——!适不适合我呀?」
「嗯,很适合你。看来你有在用这个包包。」
「这个包包实在太可爱了,我捨不得弄髒,所以平常都放在房间里当布娃娃装饰,今天才特别拿出来用!」
花边说边拿布偶遮住嘴巴,然后学腹语术改变声音说:
「好久不见,夕同学。我现在在小花这里很受疼爱喔。」
夕笑了笑,顺着花的话回答:
「是吗?那太好了,我把你送给花真是送对了——花有帮你取名字吗?」
「有,小花有帮我取名字。她帮我取名Eve。」
「——喔,原来是这样呀。」
花听到夕以外的声音回话,吓了一跳回头张望。那是银铃般悦耳的女高音,不知不觉来到旁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华的打扮也比平常鲜艳,还难得戴了戒指。她盯着花的Eve说:
「因为是夕同学送你的,所以联想到夕阳、傍晚,然后联想到Evening。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吧?就花你的程度来说,能取这个名字算是满别出心裁了……夕同学,早安。不好意思,时间快到了才来。」
「早安,华公主。这个时间一点也没问题呀,不过……你们两个今天都打扮得很抢眼,反而让我看起来更土了。」
「呵呵,才没这种事。夕同学也很不错呀。」
华轻轻一笑。「但是——」她露出恶作剧的表情,将视线移回花的Eve身上。
「你不觉得很意外吗?夕同学。」
「意外?」
「是呀……花居然知道Evening这个单字耶?」
「咦……咦——!」花忍不住抗议。
「再、再怎么说,这种程度的单字我也知道吧——!我姑且也是高二生耶!我和你可是读同一所高中耶!虽然……成、成绩是天壤之别啦……你居然说那么坏心眼的话——………啊!我知道了!」
花似乎找到反击的攻击点,呵呵笑了。
「华你呀,根本是忌妒我有Eve吧——?你忌妒我有夕同学送我的Eve!华你身上没有任何一样夕同学送的东西,对吧——Eve?Eve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比较好吧——?」
花对着Eve说话,边用自己的手让Eve点头,然后装出娃娃音说:
「没错,我喜欢和小花在一起。华她很坏心眼又目中无人,而且还很爱生气,好恐怖喔。夕同学跟小花最相配了——
「对了,夕同学,是几分的电车?」
「——唔!华你居然无视我!讨厌——!夕同学也不準笑I .」
「不好意思。」夕对尴尬得整脸红通通如此抗议的花道了歉,但还是止不住笑。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华的笑似乎和夕有些不同,看起来很刻意,彷佛胸有成竹。
「怎、怎样啦?华?」
华将戴着戒指的左手伸到有些不安的花面前。
镶着一颗小小钻石的简约风戒指。
「花,要这样说的话,我身上的确没有夕同学送我的东西。不过,这个戒指——」
——咦?夕不禁疑惑。
总觉得在哪里看过华的戒指……
华用右手抚摸着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如果是樱阿姨送的戒指,我手上倒是有一个。」
「………………咦?」
花眨着眼睛。
「……啊!」夕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觉得这个戒指很眼熟!我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小指上经常戴着这个戒指——」
「是的……我虽然有婉拒,但樱阿姨说反正最近也没在戴,无论如何希望我收下。我听了真的很开心——花,不是常常有那种婆婆将喜欢的贵金属送给嫁进来的媳妇吗……?如何?很适合我吧?」
「…………媳——」
花哑口无言,后来总算挤出话来。
「媳妇——?咦、咦咦咦咦!你、你们感情好到什么程度——?狡、狡猾狡猾、太——狡——猾——!居然这样,做这种事……没、没关係!我今天要和Eve、夕同学一起尽情玩个够!华你说什么媳妇这种鬼话……小、小孩!那我也可以说Eve就像是我和夕同学的小孩!」
「…………小……?」
华愣了一下,脸颊立刻胀红。
「小孩?你、你在说什么?你的头脑有问题吗?你是不是最近像发情的猫一样,一直黏着夕同学才有这样的联想!」
「什么叫发情的猫——?这檬说起来,你才是最近常和樱阿姨说话,才有这么奇怪的妄想吧!什么叫传给媳妇的首饰?闷骚色女!」
「闷骚色女……?为什么会扯到那里?我、我只是说出客观的事实而已——不如这样吧?你和Eve开心地在游乐园玩,我就和夕同学好好地手牵手一起逛!用这只左手!戴着樱阿姨曾经爱用的白金戒指的这只手!」
不仅从外地来美樱镇的游客如织,也有许多像夕他们一样打算出门的当地居民,星期六的美樱站前热闹不已。
但花与华旁若无人地额头对额头,气氛立刻火爆紧张起来。「花!华公主……!」夕慌忙阻止,硬挤出笑容。
「停!Stay。Stay。两人都停止!难得大家一起出来玩,忽然把气氛搞得这么僵也……对、对了!芹菜和朱美她们今天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
总之先扯开话题,夕随口抛出这个问题——因为他临时只想到这话题,所以没有多想什么就问了。夕知道花与芹菜、华与朱美住的地方不同,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一直都在一起。夕只是为了缓和目前紧张的情势,才刻意问这个问题。
然而——
「咦!」
「啥……?」
花与华……
两人互相龇牙裂嘴的冲突气氛烟消云散,默契十足地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抬头看了夕。接着,「咦!咦?」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华也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夕。
瞬间,夕的脑子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咦?花与华公主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没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呀——夕心想。刚刚只是随口问了而已。
他感到不知所措,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呃、呃?不……那个,我只是想说芹菜和朱美怎么还没来,没有其他意思。话说,知佳和小堇也还没来。其他人就算了,知佳她家公寓那么近,居然会迟到——」
夕越说,两位「HANA」就越显得不知如何是好。注意到这情形,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说起来,昨天我有确认过联络情形吗?知佳说要联络花、华公主还有其他人,所以就没特别再——
花与华看了对方一眼,但这次并非敌对互相牵制的眼神,看起来反而像在确认情况。她们彷佛从对方的表情判断出彼此有共识。
「那个,那个啊,呃……夕同学,知佳学姊跟我说明天——也就是今天,顺便当作放鬆摄影时的压力,三个人——」
「——知佳学姊跟我说『华公主、阿夕和小花三人去约会,好好感受一下其实三个人亲亲热热的也不赖』……」
「……三个人?等、等等,真的吗——我想也是。花和华公主没有理由为了这种事骗人……但、但我——」
「真、真的是这样喔。所以我和芹菜讨论了一下,芹菜也干劲十足——」
花说到这里,似乎惊觉什么而忽然住口。「……芹菜乾劲十足?」华说着往花看过去。不知为何,花一副焦急的样子。「呃、那个、那个!」花显得手忙脚乱。
「没、没有啦!芹菜没有干劲十足喔!没那回事……!芹、芹菜她叫我加油,鼓励我而已!那华、华你那边怎样呢?朱美没有说什么吗?」
「咦!」这次换华露出惊慌的表情。
「嗯、呃……我们有聊了一下,但也只是随便聊而已!朱、朱美完全没有兴緻勃勃想要採取什么行动……对、对了……!那个,夕同学,夕同学你那时和知佳学姊是怎么说的呢?」
「…………!」
惊讶得反应不过来的夕,望向位于车站旁自己住家所在的大楼八楼——也就是知佳的家。彷佛经过精密计算般,这时手机震动显示有简讯。看了手机,预感正确,果然是知佳。时间是上午九点,一分不差。简讯标题恶作剧地加上心形符号,写着「给阿夕♡」
不,不只标题。
「脚踏两条船的第一步♡G0!G0!♡我今天会和小堇一起出门,所以就算你想跑来我家找我也没用。你就不要反抗,好好享受吧♡」
随手加的多余的心形符号让夕联想到知佳贼笑的表情,心里一把火,气得嘴角抽动。看来自己彻底——
——被、耍、了……!
应该说,事情如此发展,自己居然还会相信知佳!真搞不懂昨晚在想什么……!夕咬牙切齿地这样想。「咦?夕、夕同学?」花看到夕的表情,眨着眼睛。「……该不会……」另一边,华似乎已经大致掌握整体情形,有点惊讶地问:
「夕同学,你当时和知佳学姊说的是影研会所有人一起去玩吗?」
「我、我当然不排斥三个人一起玩。但知佳又说什么脚踏两条船这种话,我就觉得三个人一起去玩这件事很彆扭……不过,我很想让花和华公主偶尔也好好放鬆一下,所以——………」
「……这种时候,不该让知佳学姊负责联络的。」
对于华直率的感想——的确是啊——夕垂头丧气地反省自己的失误。
「——咦、咦?」花露出不安的表情。
「那、那么,夕同学,你是听知佳学姊提议脚踏两条船,三个人一起去,而你觉得这样不好,不过如果全部的人一起去应该没问题。oo…难道你觉得只有我们三个人就不太——」
——夕同学不感兴趣?没兴緻吗?
——是不是不太想去……呢?
花的表情太过明显,甚至不用把话说完,她的心情就全写在脸上了。华也用难掩情绪波动的眼神,往美樱站的方向瞄了一眼——虽然不像花那样一眼就看得出来,但还是可以察觉华的不安及不知所措——不,不对。更重要的是——夕对自己说——
就算没看见她们的表情变化,就算忽视她们比平常更精心打扮的这件事。
回到最原点思考,夕还不至于迟钝到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心思,不至于不了解两人的心情。
花与华不可能不期待今天的活动。
三个人或是影研会所有人一起去,这不是重点,光是对于能和夕一起去游乐园这件事本身,她们一定很期待,一定是干劲十足。既然要出去玩,两人想必兴高采烈地想着今天要和夕玩个痛快——
……嗯,没错。
夕回到原点检视自己的想法,露出笑容转换心情。
——说起来,我也不可能不想和花及华公主一起玩。我也很期待呀。和两人一起去玩,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只要不去理会知佳说的「当作脚踏两条船的準备」……忽略中了知佳的计所产生的懊悔心情。不管怎么说,夕自己不值一提的自尊心跟眼前不安的花与华,不需要比较就知道哪边比较重要——
「——夕同学?」
也许是因为夕脸上浮现出笑容,华困惑地叫唤他,而花也因此抬起头来。夕为了让两人安心反掩饰自己的害羞,加深笑容用大拇指指了车站。
「电车好像是十一分发车,差不多该去买票了……总之,三个人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走吧。」
「夕、夕同学,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
花慌张地问,华则彷佛发现了什么而露出不安的表情。
夕对两人说:
「折价券知佳已经交给我了。而且既然已经打算要去而来这边集合,就暂时忘掉知佳说的劈腿什么的,三个人畅快地玩,也顺便放鬆摄影的紧张情绪。」
「……!嗯!」
「好的!虽然有碍事鬼在,但我们还是开心玩吧!」
「到底谁才是碍事鬼——!真是的——!走吧,夕同学!」
「啊……!花你最近老是黏着夕同学,请你收敛一点……!夕同学,我们走吧!」
花与华两人的表情瞬间明亮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各自挽住夕的手臂。不用说,两人的态度、行动都可爱得不得了。夕看她们这样,一大早就被知佳设计的懊悔也消失得无影无蹤,只剩下怦然心动的感觉。夕彷佛被两人架着般,往车站走去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双颊发烫,于是慌忙把脸撇向一边。
因此——
进入车站的瞬间,花趁华没注意偷偷回头。她彷佛跟谁便了眼色,并再次燃起斗志,点点头表示:「嗯,我知道了,我会加油!」华除了纯粹开心期待之外,还彷佛鬆了一口气。这些夕都没注意到。
他也没发现不远处注视着自己一行人的视线——不是一般的视线,是冰冷而机械式的视线,但也正因如此更传达了热切意念。那是夕极为熟悉的东西,但这些他也完全没发现。
转换心情,决定今天要好好玩是由衷的想法,而且夕也打从心底觉得和花与华一起出去玩必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晴朗的天气让人心情放鬆,再加上电车上坐在两侧的花与华喊着「夕同学!夕同学!」兴奋不已,更使得夕越来越有兴緻,反倒居然渐渐开始有点感谢知佳——
承认吧,自己高兴过头了。
忽略了最要紧的事。
下了电车,在最近的车站转乘周末行驶的接驳巴士,到达目的地之后,魔幻缤纷乐园本身及穿过华丽入口之后的景象,才让夕想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