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感情論

于是到了指定的日子……距离游戏开始时间剩下一小时的时候。

空身在黑暗之中，除了坚硬的座位与大腿上的感触（白），一切都暧昧不明。

「扩张灵装……连结！起动……！？」

背后传来缇儿的喊叫，同时大槌挥下，脚下响起打击声。

众人一起在心中祈祷——拜託顺利起动吧。

随后——

精灵光窜过刻印，照亮狭小的黑暗——也就是三人乘坐的『操纵室』。

接着『机体』的视野映在操纵室的整面墙上。

——这里是早在久远之前便被遗弃的地下废弃都市。

这是一处『废弃物处理场』，除了永远的神火之外，停止运作的废工厂都被铁屑所掩盖。

遗弃物品的集中地——也就是『指定的会场』。

而伫立在那里的是一具巨大的人型机械，双手装备厚重的机关炮。

只见那具机体摆出※夜叉的架式，然后左手转动，彷佛要朝八点钟方向射击似地——（译注：日本漫画作品《庭球社》中的奇特姿势。）

「好！缇儿，运转得很顺利哦！白那边如何？」

「……全部正常……射击……包在我身上……！」

狭小的操纵室里，空与白坐在单人座位上，各自握住两侧的操纵桿，相互进行确认。

空负责右侧，白负责左侧的操纵桿——两人用感应钢的手套握住触媒，就像在控制自己身体一样在脑中想像。看到机体依照脑中所想，摆出『帅气的姿势』，两人满足地点了点头。

机体彷佛自己的身体一样——不，两人操纵一具机体，动作比自己的身体还要轻巧灵活，两人脸上露出笑容。

不过，在他们的背后……

「才不顺利……仅仅是刚才这个动作，画面已经红通通一片了。」

缇儿坐在副驾驶座，手握大槌的柄，悲壮地向他们抱怨。

只是起动机体，确认动作而已，画面就被错误的警告染得一片红。

「真的没问题吗！？空大人与白大人倒也罢了，我们三人一起与首领战斗，这样真的好吗？赶工四天製造的机体，不保证可以顺利运作哦！？虽然给我四十年工期也无法保证就是了！？我、我不想死呀……」

没错……操纵灵装战斗，损伤全部会反映在『核心』——也就是核媒。

也就是说，一旦空与白所握的操纵桿、缇儿的大槌毁坏的话，这场游戏就算输了。

要破坏彼此的机体是不可能的事，照理说这应该是超安全的格斗游戏，但是……

——如果不是灵装彼此冲撞所造成的损害，那就另当别论。

具体来说，比如『爆炸』之类——若是机体自己毁坏，则不保证安全。

因此机体成功起动——没有在开战之前就败北，让他们鬆了一口气。

不过，缇儿表示不论何时爆炸都不奇怪。

《——缺少吉普莉尔，真的能够顺利进行吗？》

但是回答的人却在远方。

从空、白和缇儿操纵的机体向外望去，远处一问废工厂的屋顶上，有具静待时机的机体传来通信。

放大萤幕才看得见那具机体，它的轮廓明显有别于其他系统。

与其说是巨大机器人，倒不如说是适合当遗迹守护者的钢铁巨人。

那个机体拥有洗鍊的朴素造型，搭配上大量的花草装饰，机体上浮现多道精灵光的轨迹。

无论如何，通信就是来自克拉米与菲尔所搭乘的那具机体。

「是啊……吉普莉尔无法参加这个游戏——这是早就知道的事。」

不过空苦笑着回答，原本预定就没有要让吉普莉尔参加。

毕竟——天赋之差绝对无法改变，过高的天赋亦然。

具体而言就是一旦同步，庞大的精灵量就足以使感应钢蒸发的天赋。

连游戏的参加条件都无法满足，那位天赋之才（吉普莉尔）只能在缇儿的秘密基地闹彆扭。

想到那位天赋之才（吉普莉尔），空明白其实『另一位天赋之才』才是问题。

「不说她了——倒是你们真的能靠克拉米的操纵战斗吗……？」

空无奈地苦笑问道。

在测试机体之际——菲尔在尝试操纵时，曾经展现令人无法想像的操纵『天赋』。她将机体的双手双脚同时向前伸，最后跌了一跤，头下脚上插在地面。

……明明是只靠意念就能如自己身体一样操纵的机体，到底怎么操作才会变成那样呢？

那与其说是天赋，倒不如说更令人怀疑，那该不会是种族的诅咒，让她不能使用道具。

《……这一点我们也很清楚，至少比起菲，我还比较会操纵。》

《我就在『这里』辅助了，这就叫适材适用呀～♪》

菲尔的声音来自装载于机体背部的超规格不明物体——看起来是木製的怪异巨炮。

也就是说，克拉米负责操纵，菲尔则进行射击。

《……我最后再确认一次，由我们取得胜利真的没关係吧？》

《空先生你们才是——真的能依照约定战斗吧？》

不过『　　（空白）』同样身为人类，条件是相同的吧。

克拉米带着複杂的心情再次确认，菲尔则是尖锐地探问。

不过——

「放心吧，既然是玩游戏——我们也会尽情享受游戏♪」

「……我们会好好『游玩』……直到尽兴为止……♪」

空与白嘻皮笑脸，回答的语气轻鬆无比——然后说道：

「应该说能够与维格战斗的人——大概只有『　　（空白）』。」

不过空在内心补充——『至少到机关败露为止』。

空与白无视质疑，一同闭上双眼，等待开战时刻来临——

……空、白以及缇儿，戴着感应钢的手套握住操纵桿。

三人的灵魂同步连结三个核媒……控制一具机体。

那种感觉彷佛是三人心连着心，感情并列在一起。

空心想——感觉不错……就像是白睡在自己身上时的感觉。

心跳、呼吸、甚至感情都隐隐重叠……也就是一如往常的感觉。

不需触媒连结，空与白一同感受着令人舒畅的紧张与心跳。

唯一应该同样连结在一起的缇儿————

「……距离游戏开始……六百秒前……」

只有她语气忐忑不安，然后有如回应她的话声，装置发射升空。

装置在天空散开，贴附在天花板上，那些是无数的摄影机与转移用锚钉。

因为我方的指定，不论是会场还是我方的机体，直到开始的十分钟前都要全部保密。

而那些器材都是维格所準备，目的是为了将比赛转播至国内全境（哈登费尔）。

哈登费尔是领土位居世界第二的大国，众人感受着地精种关注所有影像机的视线。

——空、白与缇儿，以及克拉米和菲尔。

寂静之中只听得见神火炉燃烧的声音。

两台机体五个人，等待着游戏开始时间，以及对战敌手的到来。

然后——

『开派对啦啊啊啊啊————！！』

声音并非从通信传来，而是一台机体从外部扩音器发出震天的吶喊。只见那台机体藉由锚钉模拟空间转移，夹带着苍蓝的光粒子，出现在会场的高空。

然后一台华丽的银色机体有如炮弹一般着地，激起了铁屑与瓦砾。

虽然与六天前见到的机体有一处差异，即使如此——

『喂！导播！！放主题曲了吗！？胜利后的实况解说也準备好了吗！？』

那个机体用左手从背部拔出超出规格的『巨剑』，用剑指着无数的摄影机，对着全哈登费尔发出胜利宣言。

——没有地精种会问为什么，因为——

『本大爷——哈登费尔「大」首领大人登场啦啊啊啊！！』

事实上，他就是最优秀的地精种——拥有当代第一的天赋与灵装。

虽然空他们无从得知电视机前响起怎样的喝采与BGM。

…………

《…………嗯？这里就是会场吧，其实不管在哪儿都无所谓啦……》

不过现场只有空虚的迴音与无言的反应。

维格似乎有些不满地切换至通信，机体的头部面向远方——话锋一转。

《用那么弱的机体就想赢本大爷——你们在搞笑吗？》

维格的语气中充满失望之情，对于维格通信中的责问，会场内每个人都认同。

——『是啊……看起来只让人觉得在搞笑』……

在维格的机体之前，即使是菲尔也不得不自嘲自己机体的劣势。

甚至空、白和缇儿等三人操纵的机体是——

《……至于你们的机体根本是『借来的东西』吧？如果瞧不起我，马上把你们打爆哦？》

——没错……是『借来的东西』。

那是展示在首领府内，六千年前初代首领的机体。

已经是过去的遗物，可说是骨董，再加上肩上的『巨乳神髓』也已拆除。

维格会轻视和感到失望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没有人可以反驳，他们的机体确实不如维格。

是啊——不能反驳……虽然不能反驳，但是……！

「你这家伙没有资格说我们啊啊啊！！搞笑的笨蛋是谁啊！？」

却不能不吐槽！！

操纵室内白与缇儿的表情——不，别说是会场内的克拉米与菲尔，就连会场外正在看转播的吉普莉尔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空代替她们吼出心声。

「你终于连是否有生命都不管了吗！？竟然开『巨乳机器人』说出耍帅的台词！你脑袋有问题吗！？」

……波涛汹涌……

令人恼火的是它们还健康地摇晃——与日前见到的机体有一处不同。

看到不自然加上的巨乳，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厌恶的表情，不过……

《呼～……自从那颗原石从天而降，我受到启发，已经将理想（极限）更向前跨出一步了。你看到这对巨乳还不明白……还是怎样？你是不懂铜像（艺术）的小鬼头吗？》

「铜像（艺术）会摇晃胸部吗！？话说你别又抬又挤又扭啊！！」

维格毫不介意地夸耀自己的机体，空忍不住抱头。

「……我说啊，在游戏中的领域也一样，太走偏锋会提高入门的门槛呀……你应该打开变得比针孔还小的视野，用一般人的眼光来看——至少把整个机体做成女性型吧！？」

最令人恼火之处，如果那个机体是像※电脑战机Virtual-○那样的女性机器人倒也罢了。（编注：SEGA Games所製作的机器人对战游戏《电脑战机Virtual-On》。）

但是那只是在华丽的机体上加装巨乳，就只是会摇晃的铁块而已。

……为什么会摇晃？流体金属也没那么会晃动吧！！

《有什么办法，因为我说过要用这个机体战斗吧！？重新製造就违反规则了吧！？我只是将造型进行微调而已，不会影响性能啦——本大爷也是伤心断肠啊！？》

「你直接把肠子扯断吧！！为什么要固执于战斗的机体呀！？」

通信传来这段不堪入耳的对话，不过无视他们的谈话，缇儿口中说道：

「……距离游戏开始时间……剩下六十秒……」

缇儿不安的情绪似乎仍在升高，而宛如配合她这句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