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國王

哭喊着笨蛋、白痴的克拉米。

——我绝对不会认同，绝对要拆穿你们——

直到最后都哭闹不休的克拉米，有如逃走一般离开了。

「真受不了……人类自己看轻人类还像话吗……」

空感到伤脑筋的这句话，让城内再度笼罩在喝采之中。

——无可挑剔的胜利。

看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毫无疑问，这场胜利让人们看到，身为人类之王将带来的希望。

大厅内笼罩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手持王冠的高官老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那么——是空大人对吗？」

「是啊。」

「可以请您就任艾尔奇亚新国王吗？」

但是听到那句话，空却是明确地回答：

「不行。」

然后他将白一把抱了过来，笑着说道：

「我们两人凑在一起才是『空白』——所以国王是我们两个人。」

那是在西洋棋对战中也曾说过的话。

于是观众的呼声更加高昂——庆祝新国王与小女王的诞生。

——然而……

「——很遗憾，那是办不到的。」

「——咦？」

听到高官的话，欢呼声倏然而止。

「啥？呃、为什么？」

「十条盟约规定要推派『全权代理者』，所以不能两个人当。」

大厅嘈杂了起来，空与白看了看着彼此。

只见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思考了一下，搔了搔头，皱起眉头……说道：

「……唉，呃、那么按照责任分工来说，这应该是我的工作吧？」

「……呜。」

于是空放下微微呻吟一声的妹妹，重新面向高官。

「那么就重新来——嗯哼，在此要为空大人进行第二〇五代艾尔奇亚国王的加冕仪式——有异议者请提出！否则就请保持沉默——」

——但是，有个人物不保持沉默，举手打断了高官的话。

「……嗯。」

长长的白髮。

从浏海可以隐约看到如红宝石般红色眼眸的少女，那也就是——

「咦？白？」

「……我有异议。」

「呃～那个、妹妹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哥当上国王……就能建后宫。」

「——————————什么？」

空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反问了一句，然而白却是哭丧着脸说道：

「……那样一来，哥就会……不要白了。」

空无视一旁目瞪口呆的观众，自己狼狈不已。

「喂！等等！等一下等一下！我怎么可能那样！我和白是两人一组不是吗！只是名义上我当国王而已，哪有不要白什么的——」

「……但是国王是……哥……白是附属品，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当……」

白用手臂擦去泪水，眼中已经没有眼泪。

「……国王是——白。」

感情稀薄的妹妹眼神中，透露出明确的战意。

白瞪着哥哥，发出宣战布告——

「——啥？」

看到她的视线，空的表情也为之一变。

「喂喂……我的妹妹啊，你竟然也会说笑，真是难得，天上要下长枪雨了吗？」

他与平时相同，表现出嘻皮笑脸的言行举止。

但是声音中蕴含的感情，却是明显的敌意。

「像你这样倾国的美少女怎么能当国王。你太坦率了，很可能会被来历不明的小白脸给骗了——哥哥可不准你当国王。」

嘴里吐出笨蛋哥哥也不过如此的台词，空与白面对面对峙。

然而，与甚至能窥见溺爱之情的话语相反，他的眼神并没有笑意。

「……不行，我绝对……不让哥当国王——」

「——很好，哥哥也绝对不认同你当国王。」

两人面对面，视线交会在一起。

甚至能看穿森精种的作弊，得到人类最强称号的两人。

他们的眼神既不像感情要好的兄妹，也不是两人一组的玩家『　　』。

而是长年宿敌的眼神，在彼此的气势之下，两人交会的视线，看起来甚至快要迸出火花……

「呃、那个……那么就由两位重新进行最终决战，这样可以吗？」

要打断他们也需要相当勇气吧。

高官好似很过意不去地确认道。

「好啊，可以啊。」

「……没问题。」

两人则是一口答应。

他们的视线都没有移开，彼此做出宣战布告。

「妹妹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喔，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彻底打败。」

「……哥才是……觉悟吧……我今天是认真的。」

————…………

——然后……

三天的时光流逝。

不眠不休，地上散乱着反覆对战过无数游戏的痕迹，只见在大厅的中央，一对兄妹双手撑地趴在地上。

「……我说你啊……差不多该认输了吧。」

「……哥才是……快放弃吧。」

以两战连续胜利为条件而开始的无数游戏……

终于来到——500战158胜158败184和。

——不幸的是，别说是在场众人，就连在两人『原本的世界』，都没有人知道成为都市传说的『　　』——里面两人的战绩。

两人共有名义的『　　』不算……

身为喜爱游戏的兄妹，两人理所当然地，进行过两人的对战。

而他们对战的战绩是——

3526744战1170080胜1170080败1186584和——

……直到今天，两人都不曾连胜，也不曾连败过。

这不幸的事实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原本在城内等待加冕仪式的人们也早就回家——然后再度集合、回家，就这样不断反覆，每过一天，人数也跟着减少。

城内的工作人员，在大厅里睡倒了一地——勉强还保持意识，手里拿着王冠的高官与史蒂芙两人，也早就开始出现幻觉了。

身为高官的老人时而露出阴森的笑容，然后又恢複正常表情，就这样不断重複。

史蒂芙也喊着「啊，蝴蝶～」，露出獃滞的笑容，伸手向虚空抓去。

——好了，接下来要比什么游戏呢……正当空意识模糊的头脑思考着这种事情的时候，匆地涌起一个疑问，让他停下了手。

「——我说啊……为什么王非得要一个人才行？」

「……咦？」

被这一句语从幻觉世界带回的高官与史蒂芙有了反应。

为了说明那股异样感，空取出手机。

空重新审视记下的【十条盟约】，同时一边说道：

「『十条盟约』第七条，集团间的纠纷应指定全权代理人……」

那条规则是规定集团——也就是国家、种族间的纠纷，要决定出代表出赛。

——是这样没错，不过……

空有如咀嚼一般，又好似审视一般，把那条规则念了出来。

确认过重新读过一遍的那句话，与自己的想法没有矛盾。

他说了一句话……

「——规则没有明言必须是『一人』吧？」

「「「「————」」」」

——就这样……

日后被称为「恶梦的三日」，受到吟游诗人传颂的激战就此落幕。

但，由于太过漫长……

因此这里就割爱不提了吧……

■■■

……——

「……空，真的这样就好吗？」

「可以啦。自古以来，王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服装，往往都是为了隐藏内在的肤浅，为了让自己看来很伟大的自我满足。所谓的王，应该是人民的表率，同时也是目标才对——人民的敬爱是要靠行动去争取的。」

「……那是……歪理……」

「唔嗯，老实说是因为这样的打扮最习惯啦。」

「喔……好吧，我知道了，但是头髮仪容至少要整理一下。」

艾尔奇亚首都——城前大广场。

一走出城堡的阳台，就看到一座彷佛是威尼斯圣马可教堂广场的开阔广场。

如今，那广场上挤满了无数的人群。

到底有几万——几十万的人聚集在这里呢？

为了聆听新国王的致词，就连由广场延伸出的道路上都站满了人。

那象徵着对被称为愚王的前代国王感到失望。

象徵被逼至绝望的深渊，人类种却仍期盼一丝希望。

象徵在一对从正面击败森精种的间谍——击败森精种魔法的兄妹身上，看到了那一丝希望。

全人类充满期待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城堡的阳台——

只见两条人影步出。

那是一对男女。

一个穿着写有『I❤人类』的T恤与牛仔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