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拜伦以后,我在自己的房内摸了摸利维坦。
利维坦既是魔剑亦是我的忠犬。
虽说它个性火爆,但我也不担心它会背叛之类的,但我想了解能不能在这上头做些什么。
所以我边摸了摸利维坦边问能不能做些什么,再小规模地进行测试。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
女僕柔伊一得到我的准许便走进房内。
我一边等着听柔伊有何稟报一边摸着利维坦,却迟迟没等到她开口说半句话。
我甚感诧异而再次望向她。
「怎么了?妳脸色很差。」
柔伊一张小脸宛如死人般没了血色。
我一开口她就打了一个哆嗦,浑身失去力气地坐倒在地,朝着我跪拜。
「到底怎么了?」
此事着实非比寻常,原先还坐着的我随即起身走到柔伊面前。
「这、这个……」
柔伊颤抖着双手呈上一个小皮袋。
我拿到手里打开来一看。
里面装了钱。
「这是什么?里面还装了不少钱啊……大概有五百令吧?」
我刚说出金额便也意识到了一点。
柔伊是十三亲王府邸里的女僕,赚的工资比从事其他工作的少女来得多。
但也没多到能够存到五百令。
说起来她不久之前还差点因为没钱而被卖到花街。
她理应没有这么多钱才对。
「有个不、不认识的人拿给我的,他说这是让主人喝下这、这个……的……报酬。」
她声音抖得厉害,话也说得让人抓不到重点。
我拿过柔伊接着递来的小瓶子,打开瓶盖闻了闻味道。
「这又是什么?」
「那人说是安、安眠药。」
「……喔?」
「万分抱歉!」
我一沉声,柔伊便越是将额头抵在地上频频低头道歉。
「是要妳把这掺到饮料里,等我失去意识以后再把我交出去?」
「是的,似乎是这样……」
「原来如此。」
我望着完全吓坏了的柔伊,开始在心中思索着。
大概是阿尔梅利亚那伙叛军吧。
上次袭击失败,这次便企图收买女僕绑架我吗?
看得出来他们有多想逮到我了。
不过此事暂且搁置一旁。
我对柔伊说:
「抬起头来。」
「是、是的。」
「妳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妳为什么把这拿给我?」
「我、我不能背叛主人!您帮了我,还有村子。」
「嗯。」
「可是那人威胁说不照做就会杀了我,还把葯跟钱硬塞给我。可是我还是没办法背叛主人,所以……那个……」
不知是否因为仍处于惊慌之中,柔伊似乎无法明确表达想说的话,说了很多次的「可是」、「所以」。
但即便如此还是能够听出个大概。
「也就是说有人威胁妳又给了妳一大笔钱,但妳还是不愿背叛所以来向我告发。」
「是、是的!」
「我明白了。」
我一转身回到刚才坐着的椅子上,取来桌上的纸飞快书写。
接着再次回到柔伊面前,将那张纸递给她。
「这是……?」
「是赏赐。那伙人给了五百令想让妳背叛我,但妳没有这么做,所以就再多个零。」
「多个零……五千令!?」
「是啊,上面有我的签名,妳明天去找金库管理人领就好。」
「那、那怎么能!我不能收!」
「这是奖励妳没有背叛我。收下吧!」
被人教唆背叛主子却得到主子一大笔赏钱。
柔伊的思考速度跟不上接连发生的事态变化,整个人仍处于恍惚状态。
「谢谢……您……。主人真是心胸宽大……」
「比起那个,我有件事想要妳去做。」
「──是!我做!我什么都做!」
「妳听好了。接下来我会把这葯喝了,等我失去意识后,妳就照那些人说的把我交给他们。」
「……咦!?」
「把我交给他们以后,妳要立刻逃跑躲起来。因为那些人肯定会杀妳灭口。」
「……」
感到傻眼的柔伊迟迟无法回神。
我一边望着呆若木鸡的她,一边在脑海中模拟应该提前做好的準备。
☆
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漆黑之中。
手脚被人绑住,卧躺在像乾草堆的东西上面。
这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小房舍,从嗅到的味道来判断应该是马廄之类。
「喂,火熄了。去捡些柴来。」
「我知道啦,你可要把小鬼看好喔。」
「呿,真麻烦啊。乾脆用收到的短剑捅个几下不就了事了嘛?」
「他们不是说那是逼不得已的最后手段吗?蠢货。你是想承认自己连个小孩也捉不到吗?」
房舍外传来语气粗鲁的谈话声。
是想捉我的那伙人吗?
我躺在乾草堆上面甩了甩头。
耳朵深处沙沙作响。接连甩了几次头后,有个东西被我甩了出来。
甩出来的是一个如豆粒大的东西,它一掉出我的耳朵就变回原本大小。
是魔剑利维坦。
我碰触它,让彼此连接的戒指幻化变形,砍断了绑住我手脚的绳子。
我向利维坦确认状况。
脑海中瞬间涌起一些影像。
我在府邸里嘱咐柔伊。
被绑走的时候绝不可能正大光明带着武器,所以我让能改变大小的利维坦缩成豆子大小再藏在耳朵里。戒指不像武器那样会被拿走,所以还原封不动地戴在手上。
然后我喝下柔伊拿来的那瓶葯。我的意识至此戛然而止。
接下来就是利维坦的记忆。
柔伊离开房间一阵子后,几名身穿黑衣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那群男人绑住我的手脚,而柔伊便是在这个时间点悄悄不见了蹤影。
男人扛着我离开府邸,将我硬塞到外头候着的马车车斗里就赶着马车离开。
一行人出了帝都,在距离皇都甚远的地方过夜歇息。
我原以为是小马廄的地方不过是个马车车斗,只是用布罩起来。
我在解开绳子后握住利维坦,向它传达了慰劳的心情。
仅只如此就让死忠的魔剑利维坦欣喜若狂,它那高兴得如同小狗狂摇尾巴的欢快之情流入我的心中。
我站起身来,唰一声划开罩住马车车斗的布。
「什么!」
「那小鬼能动了喔!」
「是谁没把人绑好啊!」
我站在车斗上环顾四周一圈。
是个稍微远离街道,什么都没有的茫茫草原。
十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围着营火坐在一起。
我都已经能自由活动了,他们却一点也不紧张。
小鬼能动了──以为我只是普通小孩而掉以轻心。
跳下车斗的我猛然朝那群男人冲去。
离得最近的男人看着迎面而来的我失笑出声。
剑光一闪。男人的喉咙被划开,鲜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
「什么!?」
「混帐,你这死兔崽子!」
这群男人的表情终于在死了一个人以后出现变化,纷纷朝我拔剑相向。
「还是太慢了。」
总算看到他们燃起了敌意,但危机感仍旧低到足以让他们丢掉小命。
话虽如此,我也无意指出这一点。我继续挥剑使出利维坦的剑术了结他们所有人。
一共十人,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
「白忙一场了。」
我皱眉笑着。
我之所以决定喝下柔伊拿的安眠药,是因为利维坦告诉我它能在事后将所见所闻告诉我。
于是我命令利维坦在我被绑陷入沉睡的期间,窃听这群绑匪的谈话,才可以获悉内情。
然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