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話 伯爵④

「这就是你的全力么，酋雷姆伯爵。还有什么藏着的招数，不要吝啬，赶紧使出来吧」

酋雷姆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确实，我承认在卑微的技术上不如你。然而，比魔力量的话我可不会输。不过是战胜了希姆这种连人形都无法做到的半吊子对手，你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

酋雷姆举起左手。他的指尖里可以感受到高昂的魔力。

「显眼得够蠢」

我挥动魔杖，吹散了酋雷姆垂下的右手附近编织的魔法阵。

「呜……」

酋雷姆提起左手假装要攻击，在右手悄悄地準备不可视化的转移魔术，是声东击西的伎俩。这个戏法也是不赖，不过我在这方面也有简单的了解，这种小伎俩我是不会上当的。

酋雷姆在船上跳跃着移动，同时展开了三个转移的魔法阵，被我一个接一个地破坏。他企图跳到船外逃跑，但被追过来的欧特姆撞回船上。他的身体撞到甲板，弹起来。

「不可能……从悠久的神话时代存活至今……世界的支配者的我，居然会，被这种小鬼的手段打败……？」

酋雷姆站起来。他身上依然没有任何伤痕，但显然变得疲劳了。

「不想用这一手……但已经不能吝惜手段了」

他调整呼吸，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接着大力一扯，左手从肩膀上漂亮地分离。手臂连着衣服一起掉落。

「我之一角，赋予你崭新之名，格艾姆！」

切断的手腕变化为发出绿光的球体。光芒之中，两只眼瞳和一张嘴巴出现了。这个姿态与精灵希姆很接近。

「分、分灵……！？」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恶魔是有无数有着各自思念的精灵，经过长年累月，偶然聚集成的一个生命体。通常，从恶魔中分离的部分无法被本体回收，会自然地消散回归自然。

然而，在极其微小的可能下，分离的部分会得到自我，形成另一只恶魔。这即是分灵。不过，这个现象破坏了恶魔的统一性，分灵发生的时候本体大多数会消灭。而且由于得到了不同的自我，分灵不一定会协助本体。

本来在精灵体分割的状况下，本体恶魔的质量会大幅下降。没想到居然会有恶魔会故意这么做。

酋雷姆右手触碰自己的左肩。他失去的左手一瞬间恢複如初。

「格艾姆，你明白自己的使命吧！」

酋雷姆向后跳跃。格艾姆像是替代他一样，向我逼近。酋雷姆打算让分灵争取时间，这显而易见。

「বায়ু 风哟 ফলক 具象为刃！」

我展开四个魔法阵，对酋雷姆发出攻击。对付猥琐逃跑的酋雷姆，特化攻速而不是威力的手段比较适合。

酋雷姆输出了不少魔力，并且为了製造分灵从自身精灵体里分离了相当的魔力。他差不多要到界限了。

酋雷姆以手背操纵风力，将两发风之刃偏转到他背后。但是，剩下的两发风之刃狠狠地切开他的头部和腹部。明白了他不过是只恶魔之后，没必要像对付人类那样束手束脚。高位恶魔的耐打程度我非常了解。

就近扑过来的格艾姆，应该是打算挡住希迪姆魔钢和欧特姆的攻击，以魔术断绝我的追击。

不过，它似乎是假装要扑过来，接着迅速飞到半空。

我抬起头，格艾姆展开了魔法阵。……现在来不及对它做出反制。

看来酋雷姆的目的是以自己的本体牵制我的注意力，分灵再确实地施展魔术。他的言行都是烟雾弹，我上当了。

……但是，分灵的能力应该远远比不上酋雷姆本体，不可能使用大型的魔术。它做了暗号化，恐怕是转移的魔法阵。但用转移魔术是无法让本体逃跑的，格艾姆与酋雷姆的距离太远了。他难道打算为了带回情报，只让分灵逃跑吗？

魔法阵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年轻纤瘦的男人。

完全相反。他不是要逃跑，而是呼叫援军。不过，这个男人……离我有一段距离，看上去似乎似曾相识。

「来、来了么，泽雷麦依姆！」

酋雷姆伯爵叫喊道。

「泽雷、麦依姆……？」

泽雷麦依姆，是五百年前将当时依然蒙昧的魔术体系，以几乎一人之力塑造到如今的形式，是史上贡献最大的天才魔术师。但是，他有着偏执的哲学观，最终被多个宗教指责为危险的思想者，而被抹杀。

但是，泽雷麦依姆的肖像或雕像一个都没有留下来，他的姿态不可能会让我感到有印象才对。

「因为太过引人注目了所以别叫这名字，我说过的吧。真是的，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呢」

飘浮在格艾姆旁边的，是过去我出走玛连族集落后，将我带到罗马努街的，行商詹姆。我惊讶地睁大眼睛。

「开、开玩笑，吧……这怎么会……」

儘管有所预想，但还是受到惊吓。……我与梅娅一起行动的契机，正是由于詹姆。

「明明我自己已经很忙了，你还凈是做出多余的事情呢。吉姆的轻率行动已经很令人烦恼了，没想到谨慎的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真是麻烦啊，魔力最强的你，竟然擅自製造分灵」

詹姆盯着酋雷姆伯爵。酋雷姆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临近仪式之日，问题不大。而且，召来这个的是你。没有比无法利用的武器更加麻烦了，赶紧处理掉吧。你的话可以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