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話 赤之夢⑫

顺利打倒了空神希尔菲姆，以及它所持有的『赤之梦』，也确认过酋雷姆伯爵已经断气了。

之后就是一边在海上泡着一边设法恢複魔力……等身体能动的时候靠着『刚魔』返回到梅亚等待着的木偶龙羽蛇神吧。

几经波折……梅娅的多姆族的问题也解决了，酋雷姆伯爵的问题也解决了……剩下的就是销毁魔力波塔搭载了亚贝尔炮的证据，以及如何瞒过库多尔和佩特罗。

拉尔克……嘛，让他站在我这边应该不是太难。那个人对已经结束的事情从不追究。尤莉斯很较真所以会有点麻烦，但那个人对主人拉尔克很放纵，只要先笼络住上司那边就没问题了。

「嗯，虽然还有麻烦没解决……和之前的麻烦相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那个，你是这么想的吗？」

背后传来了莎姆的声音。紧接着，我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手臂勒了起来。

「呜！」

「你居然真的做到了啊，亚贝尔·贝雷克！几乎完全消灭了我们的精灵体……连『赤之梦』也破坏掉了呢！」

上半身快要沉下去了，海水冲进嘴里。勉强朝背后看了一眼，莎姆正近距离地瞪着我。她已经不能维持人型，半个身体都快要溶化掉，但以现在的状态似乎也能杀死濒死的我。在酋雷姆伯爵没有当场死亡的时候，我本应该注意到的。

我用『刚魔』提高身体能力，拉开莎姆的手臂。

「住手吧……就算是现在的我，只要挤出点魔力使用『刚魔』也可以带你同归于尽。而且……你们的计画已经破产了。事到如今，不管想怎么对我，那也只是迁怒而已。」

我不是逞强。如果真心反抗的话，我现在也能打倒莎姆吧。不过，在使用『刚魔』抵抗莎姆的同时，也失去了浮在海面上让身体休息的魔力，所以在那个时候，我也很有可能会沉入海底。

「虽然是自说自话……莎姆，我并不想杀死你。因为如果没有你和詹姆，我也不会遇到梅亚。虽然只是单纯的演技，但是曾经与我一起烦恼旅行的方向，对梅娅的温柔，这都让我很开心。就凭这一点……我很感谢你。你逃开库多尔，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活下去吧」

……并且，我并不觉得莎姆的笑容全都是演技。在欺骗、绑架梅亚之前，莎姆有向我道歉说过『对不起』。那句多余的话也有可能让我注意到她是酋雷姆的阵营。虽然这或许是建立在空神希尔菲姆的谋略之上的虚伪的友情，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相信，她的感情有一部分是真心的。

「说什么……！」

「但是……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却不想杀了你，是因为我的自私。但是……如果听到某处有精灵在乱闹的话，我会为这次的自私负起责任，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一定会去杀了你」

我凝视着她，莎姆身体颤抖了一下，微微鬆开手。

「想要去哪儿都随你的便。如果你担心不趁现在我虚弱解决掉我，之后就会被我攻击的话，那就不必担心。当然我无法保证库多尔不出手」

我和莎姆沉默了一会儿，互相瞪着。

「居、居然在这自个胡说八道，别搞错了，亚贝尔·贝雷克！的确，我们的核心——空神希尔菲姆和『赤之梦』都已经失去了……但我们还有底牌！我们还没有结束！」

「底、底牌……？」

不会吧……继世界战争、梅庇斯、空神希尔菲姆、『赤之梦』之后，这些家伙还在準备了其他对抗库多尔的策略吗？

「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是特别的！异界的忌讳之子，亚贝尔·贝雷克！」

我咽了一口唾沫。异界的忌讳之子……之前也听酋雷姆伯爵说过。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很烦恼，但我还是想不出答案。酋雷姆伯爵竟然知道我是转生者什么的，怎么也找不出跟他跟这个有什么联繫。　

「你啊，是梅庇斯转生之际被月甸的重力所吸引，偶然降落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有另一个星球的记忆吧？在与詹姆直接接触之前，我们也没想过转生者会变成这么危险的炸弹，所以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而已」

「果，果然，我的转生也和你们有关么！？」

至今为止……我都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转生到这个世界来。不过，能吸引灵魂的月甸的重力，偶然拾到波长吻合的我的灵魂，让我混入了这个世界，确实也合理。说起来，恐怕不存在比空神希尔菲姆更擅长研究灵魂的魔法师，它这番说法这也应该是事实。

「本来的话灵魂……会在宇宙的洪流中被凈化，在不携带任何信息的状态下重生为纯洁的婴儿。而月甸的重力是为了在凈化前回收梅庇斯的灵魂。你并不是被神和奇蹟引导的，而只是混入我们系统的一个异物罢了。因此，这是能够再现的」

「再现……？不会吧！？」

我脑海里所有的线索都联繫在了一起。我原本也觉得很奇怪。

我确实比别人对魔术更加热衷那么一点。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在幼年期的成长阶段也能致力于魔术的修行。欧特姆的魔术锻炼大概是世界上最适合锻炼魔术基础的修行，而且还受惠于种族特性，玛连族拥有的魔术潜在能力相当高。

但是……虽然我自己说有点那个，但仅凭这些因素就能获得如此高的魔力和魔术的技能，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作为魔术研究的一环，我也曾试过探寻自己到底是什么存在。虽然自己儘可能地调查过，但也没有得出可靠的结论。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其中的理由。异世界人的灵魂，这正是我强大的基础。相比于我，酋雷姆伯爵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一点。

「聪明的亚贝尔·贝雷克总算明白了吗？加尔沙德王国已经由泽雷麦依姆作为教会的幕后首领而被支配了。在泽雷麦依姆的主导下，为了製造出能够再现亚贝尔·贝雷克这样的转生者而研究着」

也就是说……从小就接受英才教育和洗脑、比我更强大的转生者，詹姆手下有不少人。

「虽然后起的转生者们现在都是只是站不住脚的孩子……负责他们的泽雷麦依姆还活着。同样是分灵的我很清楚。如果我在这里能和你同归于尽，泽雷麦依姆就能顺利逃脱，一边躲藏一边收拾残局。然后，对因空神希尔菲姆的死而大意的库多尔发动奇袭，达成我们一万年来的夙愿！」

「……看来，不管怎样我们只能在这里互相残杀呢」

我挤出了魔力，用『刚魔』把莎姆甩了出去。莎姆在空中旋转，掉落在海面上。

「亚贝尔·贝雷克……不，亚贝尔酱，让我们在延长赛里决胜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杀了莎姆，但是没有办法了。我必想办法打倒莎姆并留有余力，将逃跑的詹姆和转生者的事情告知库多尔。梅娅也有可能会再次变成人质。即使到了这一步也是不能放鬆啊。

我和莎姆对峙着。彼此沉默，没有动作。

我必须儘可能不使用魔力地行动。然后……莎姆会想尽办法让我把魔力吐出来吧。

莎姆眨着眼睛，压低了姿势。来了！就在我也要行动的那一剎那，我们之间的海面爆炸了。本应逃走了的詹姆站在海面上。

「泽、泽雷麦依姆！为、为什么！？不是为了转世者计画而逃跑了吗！」

莎姆惊讶地叫道。詹姆抱着头，愤怒地喊道。

「所以说，转生者计画早就破产了！」

「破，破产了……？我没接到这样的报告……」

不知道刚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莎姆发出了低落的声音。

「关于详细经过我确实没有进行深入的讨论……不论是你、酋雷姆、吉姆、还是希姆，每次都说不想加入到我的计画不是吗！虽然我姑且还继续推进！但照现在的进度，那样的事就算干一万年也不会有初步成果！现在教会分别培养了二百人左右，全员都没有魔力，也没有掌握有用的魔术知识！而且别说是热心投入修鍊，倒不如说因害怕魔术而想要远离的人更多！不是转生者很奇怪，仅仅只是亚贝尔·贝雷克是个奇怪的转生者！」

「骗，骗人的……这样的……」

莎姆听了詹姆的话，当场摇晃，在海面上脚一拌，沉进海底。与刚才的沉默不同，尴尬的沉默瀰漫在现场。

「那个……那我为什么这么强呢？」

我不自觉地用了敬语来问。詹姆的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眯着眼睛瞪着我。

「如果我早知道这一点的话，就不可能在这讨伐库多尔的迫在眉睫的关键时刻，花了一年的时间培养出两百名无能！」

詹姆颤抖着肩膀怒吼着。

「您，您说得有道理」

詹姆慢慢调整呼吸后，恢複了前倾的姿势，用手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已经没有理由对现在的我和莎姆出手了。我带着莎姆，会慢慢窥探时机。还有必要从头开始準备……下次，就在没有你的时代行动吧。那会是一千年，两千年……甚至是一万年后。只要我们藏起来你就不动手，这就正好」

又要过一万年吗……是吗……

本来希尔菲姆为了製作『赤之梦』也是花费一万年的悠长时间进行谋划，对精灵来说这或许并不是很辛苦的事。

「精灵还真是长寿啊……」

……一度重整表情的詹姆，又一副鬼一样的样子瞪着我。

詹姆周围浮现出魔法阵，他再次出现在筋疲力尽的莎姆的旁边，用手抱住她。

「我和莎姆的力量都大不如前。但反过来说，现在的我们彻底逃跑的话，库多尔就找不到我们。笑到最后的，是比人类得到更长久生命的我们，亚贝尔君。那么……再也不会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