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基地本部大楼
十二月十六日上午十点
「行动代号是C, CLEAN SWEEP(完胜)的C。」
宽敞的会议室里回蕩着八代通的声音。
背对着大屏幕上的世界地图,白衣胖子端正了姿势。他用强烈的视线瞪着在场的技官和自卫队员。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以这家伙完全了结为目的的C。让灾自毁,使其功能停止。让所有的战斗力和资源以此进行最适化。只有这一次,不掺杂任何意识形态斗争与任何竞争关係,同心协力」
投影机放大了。灾总部被放大,部队图标被标记。
「参与兵力是美日欧·俄罗斯为中心的八十万人,四千架作战机,仅战斗机就投入千架以上。进攻路线是蒙古西南部,克什米尔,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东南部的四个地方。同时从全方面以<球壳>为目标,打破敌人防空线」
大大小小的箭头侵入灾总部。可能是因为进攻的时机比之前的「轮迴」要早吧。前所未有的、空前绝后的航空战斗力正在展开。
「如果用力推进的话,损失不会很严重吗?」
戴着空佐军衔的自卫官问道。
「从『诱蛾灯』事件来看,它们的战斗力是非常庞大的。如果被数百架的拦截机撞到,就算再庞大的军队也不能安然无恙。搞不好的话,可能会全面溃败的。」
「我理解。」
八代通严肃地点点头。
「所以要实施支援攻击。英法美俄的弹道导弹一齐射击。ICBM、SLBM,共计五百发打进『球壳』周围。」
会场骚动起来。另一名自卫官惊惶地站了起来。
「你想使用核武器攻击吗?攻击我们突入的地方!」
八代通静静地摇了摇头。
「装在导弹上的是常规弹头。不使用任何NBC武器。当然也不用电磁脉冲之类的东西。我们不会自己勒自己的脖子。」
「但是,这样就没有意义了吧。弹道弹的特性是高速、长射程,其代价是低命中精度。为了弥补诱导性能的低,必须搭载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管投入多少的通常炸药,解决问题的方向就错了啊。」
「没错,我本来就不期待直接命中,弹道导弹对航空战斗力来说也不可能有效,又不是三式弹。」
「那为什么?」
「很简单,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想就行了。一边是可以用EPCM搅乱的普通机,一边是超高速落下的战略武器。你会优先对付哪一方?当然前提是你不知道弹道导弹上装了什么。」
感觉到喘不过气来的震惊。自卫官的冲击也显露出来,嘴角颤抖着。
「你打算用五百枚弹道导弹做诱饵吗?」
「关键是只要创造安妮玛他们冲进去的机会就好了。没有必要对按规则进行航空歼灭战。无论是虚张声势还是假动作都要使用,把对方的阵形撬开一圈。BARBIE队到达露出的<球壳>,然后在那里结束。注入自毁程序,灾沉默。」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粉红色的头髮上。格里芬紧张地僵住了身子。
「也就是说,本作战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我们如何掌握主导权。跨国、不同机型联盟的集合体能有多顺利地运作,是否能按照计画动员。这需要艰巨的调整和準备。另外,由于BARBIE编队属于行动计画的主要角色,因此将由自卫队负责。应该做的任务也会比其他国家多一倍,所以要做好心理準备。以上。详细情况由我们的工作人员说明。」
八代通在类似于怒吼的呻吟中走下了雏鸟的舞台。技本的成员慌张地开始跟进。这个上司好像已经完成了任务,就準备要退场了。
(哇)
还是那么粗鲁。事先已经听过概要的我们暂且不谈,突然参加会议的人恐怕会一头雾水。
嘛,「轮迴」的事好像没有提到,所以对一般人的说明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话虽如此也太过分了。
目送着穿着白大褂的背影,身边的金色光芒变得强烈起来。
「喔 !感觉好像超大的规模感,手臂都要响了! 那么,伊格儿应该保护哪里呢?」
「其实你根本没听懂吧?」
对着热情高涨的伊格儿叹息。
「不是防守,而是进攻,去攻击敌人的根据地。」
「是吗?那打完之后呢?」
「没有然后了,然后就战争结束。」
「诶?」
她吃惊地看回来。
「那,伊格儿应该去和谁战斗呢?」
「不用战斗了,大家已经没有战斗的必要了。」
「嗯嗯?嗯?」
看起来很混乱。嘛,作为一个地道的战斗笨蛋,战后的故事很难理解吧。至于细节,之后再慢慢说明吧。
我把视线转回来,看到了坐在前座的法多姆。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出神。和伊格儿不同,另一种意义上被压倒的样子。
「喂,喂!」
带着稍坏的心情呼唤她。
「你看,结果不是很顺利吗?你说我的谈判没完成之类的,搞得你心里很不痛快。在被否定的基础上交涉不也挺好吗 ?如果我一直犹豫的话,可能现在还没能说出来呢。」
「嗯,嗯,是啊。」
直率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如果是平时的话,应该会说一句刻薄的话吧。
侧露出的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边看着屏幕一边想着别的事情的感觉。
「什么?你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没有。」
法多姆垂下视线。柔软的绿色波波头抚摸着她的脸颊。
「没什么的,我只是因为父亲的乱来而呆得目瞪口呆而已。反正要收拾残局的人是我,现在只是心情沉重而已。」
「啊。」
我点点头,无法消除违和感。这么说来,送走朴花之前,她的表情也差不多。那个时候,被说了什么?好像是。
「我对理论的大框架没有怀疑。」
「我有另一件事我很在意。」
(在意的事?)
周围变得嘈杂。说明结束了吧。队员们开始退席了。
在「咔嚓咔嚓」的拉椅子声中,法多姆也站了起来。带着和刚才一样的表情转过身来。
「格里芬,接下来可以聊聊吗?」
「嗯?」
「不会佔用很多时间的,作战前,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那个……」
对着她那窥探的目光,我点点头。「好啊,你去吧。」一旁的伊格儿伸了个大懒腰。
「那,伊格儿也去维修一下吧!今天要把引擎拆开维修一下,让它变得闪闪发亮!」
在三个人各怀着不同的情绪下,阿尼玛们离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也无法释然,但重要的事情以后会从对方那里分享过来吧。
我正整理着凌乱的椅子,「哦哦」,有人对我说。舟户从前面的座位上走了出来。
「哎呀,真是前途多难啊。现在就要和空自进行调整了,可还是第一次,真是饶了我吧。我们的室长大人不能舒服地让人工作吗?」
「嘛,就是个旁若无人穿着衣服走路的人。」
觉得无可奈何也是因为习惯了吧。回想起来,感觉已经和他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只是。如果这个作战顺利的话,就不会再被乱来了吧?独飞是为了与灾战斗的组织,如果灾不在的话。。」
「啊,那倒是。」
舟戸苦笑道。
「我总觉得,我要和他还有你们一直一起工作下去。不行啊,战争什么的东西必须早点结束,回到和平的日子。」
「这就是职业病吗?」
「可能吧。不管是睡觉还是醒来都在考虑构件的库存状况。机体的整备周期是生活的基础。几点的列线整备,几点的支援整备啊。听起来很傻吧。」
「我也差不多。」
我耸了耸肩。
「早上起来做肌肉锻炼,坐模拟器,吃着饭就被叫出去战斗,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不摆好架势就做不好,吗?」
舟户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但是你不是军人。职业病是不符合情理吧。紧急情况结束后应该马上回到日常生活中。去学校和同班同学聊天,让青梅竹马的小姑娘也放心吧,她是不是一直都担心你啊?」
「明华。」
被突如其来的指责支支吾吾。确实,我不得不考虑和她的生活该怎么办。在没有灾难的世界里,是继续在小松的学生生活,还是一起回到中国?不,首先该如何修复现在的尴尬呢?因为一直吵吵闹闹的,格里芬的事情也没能好好说明清楚。
「是啊……是啊。」
不知道是怎么理解模稜两可的回答的,舟户点了点头。他捂着帽子四处张望。
「对了,格里芬怎么样了?刚才好像还在一起的。」
「被法多姆带走了,她说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吗。」
「说是作战前有件事想告诉她。」
「哦。」
鲶鱼的鬍子动了动。粗糙的手指挠着脸颊。
「不知为什么,法多姆那家伙最近有点奇怪,在维护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而且还在进行奇怪的通信,是不是还留有ParalleMinds(平行心智)的后遗症啊?」
「奇怪的通信?」
「嗯。」
舟户点点头
「虽然是些毫无意义的文字串,但她给那霸的零和拉斐尔发送了数据,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好几次。」
「啊。」
「我问她在做什么,她坚持说『是error(异常)』。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她调试了一下,也没有异常。以她平时的性格,我想她肯定有什么阴谋吧。」
「不是那种气氛吧。」
感到违和感的似乎不止自己一个人。法多姆果然很奇怪。但至于理由,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一切都进展顺利时的异常。我只能想到ParalleMinds(平行心智)的后遗症。
「要不我问问格里芬她说了什么?」
「哦,有什么在意的事就告诉我吧。这是作战前的重要时刻,我想去除不确定的因素。」
「是的。」
我收拾好行李,与舟户分别。来到走廊后,取出手机终端。打开和格里芬的聊天,输入信息。
「你和法多姆的谈话,谈了什么 ?因为她的样子很奇怪,所以我很在意。如果有什么事,请告诉我。」
没有回答。
结果,过了中午就无事可做,离开了基地。
史无前例的作战计画彻底改变了自卫队的氛围。模拟器和会议室都被挤得满满的,估计要等很久以后才能轮到自己了。和技术本的工作人员商量后,得到的回答是有点放弃的一句话。曰:「趁休息的时候休息吧。」
骑着自行车回到市区。
离家越来越近,随着恢複日常生活,不安越来越大。这个时间的话,明华应该在家。没有特别外出的计画,只是度过饭后的一段时间吧。两人必然会碰面。
尴尬。
我知道这是一个了结的机会。但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劲来。一直以来的谎言,一直隐藏的真相,束缚着我的身体。到底说到哪里才好呢?从何说起呢?
乾脆把不知道贯彻下去吧。或者绕道走到傍晚。
不行,不行。
摆脱逃避的想法。就这样把目光从困难中移开,那么明天怎么办。后天呢。如果是为了决战而出征的话。
总有一天要说的话今天就做完吧。她早就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了。也许比想像中更容易接受。如果吵架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大口喘着气过了红绿灯。穿过停车场的空地进入自家门前的巷子时。
(恩?)
大门前停着一辆麵包车。与单色调的门扇相反,是鲜艳的柔和色彩。崭新的身体没有伤痕。走近一看,后窗玻璃右上角有一张汽车租赁公司的贴纸。分店的名字是小松机场。。有人租了一辆车吗?咦,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