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从没幻想过能变成这样。
如果从一开始就已经失控了,那么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恐怕都会乱七八糟吧。换句话说,如果能演变成期待的结果,那我会高兴得跳个三尺高。
即使那个夏天已过,公寓仍然显得狭小。即使蝉已经销声匿迹,仍然瀰漫着像是「夏天的余韵」般的香味。
那是水池海的香味。
它已经完全浸染了整个房间,有时我也想过要不要乾脆无视它。
但总感觉这样做会失去初心,也有点暴殄天物……之类的。好了,先不提这些纠结的,我觉得清早的时间有点诡异。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精确分配到分分秒秒的结果就是,时间被切得太细碎了反而浪费了「边角料时间」,于是我每天早上都感觉时间不够用,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就在这种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被窝里还缩着一团分不清是头髮还是脸的生物。
我也才知道海有起床困难症,很意外吧。
「该起床了」
我摇了摇她的肩。刚和她相遇的时候,她彷彿是一只浑上下都散发出警惕心的生物,如今却呢喃着暧昧不清的梦话,根本没有睡醒的徵兆。我一边摇着她的肩,一边想像着如果我有妹妹的话会不会也是这种触感。
是放鬆警惕了呢,还是已经习惯了呢?
到底是哪种答案,等我慢慢地——没错,等到去了教室以后再思考吧。
「真没办法」
迫不得已,我只能抓住她的脚,把她从房间里拖出去。把海拖到房门口时被子仍旧卷在她身上,途中她的脑袋被震得晃来晃去,正好在拖出卧室的瞬间狠狠地磕到了下巴。
「呜咳」
「啊,抱歉」
这我真不是故意的。无论如何这下她总算醒了,然后捂着下巴满地打滚。片刻之后,她又在原地用脚尖和头作为支点,全身弓成了一座桥,来回伸缩。真是个手忙脚乱的家伙。
或许她急着想要起身,但在用手撑地的时候刚好扯到了自己摊了一地的头髮,于是结结实实地栽了个跟头。
「好痛」
慌慌张张地缩回手,又急急忙忙地在地上打起滚来。终于在这个时候,髮根处传来的痛感让她捂住了头,坐起身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回是你自己不小心」
「差不多该剪个头髮了……」
海用手梳着被睡乱了的头髮,一边抱怨着。
「早上好」
「早上好……」
伴随着有气无力的回应,海抬起头一脸阴沉地望向我。
「什么?下巴…那个…纯属事故」
「下次能帮我来剪头髮吗?」(注:小海的台词中有很多方言,这里统一按照普通话来翻译)
「让我来剪吗?」
这太碍事了——捋着披肩长发的海说道。
「去理髮店的话也只是剪个头髮就完事了吧?既然如此,让空来剪也没啥区别吧」
「不不不有区别有区别,简直天差地别。别小看理髮店啊」
是这样吗?——海反问着,她相当怀疑。和这家伙一起生活,要教她的东西真的好多。
学到的东西也好多。
这可真是一件,不会让人觉得无聊的事。
「我们去学校的路上再聊吧」
即使不看时钟我也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于是,我向她伸出手,示意她起身。
海望向已经準备就绪了的我,目光扫过我的头髮、衣服,最后停留在我的指尖上。
「我正準备呢」
海老实地牵住了我伸出的手,轻快地起了身,像是微微跳了一下。
水池海的体香也随之涤荡,轻抚着我的肩膀。
并没有花香的特徵,我难以判断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海像是踏着舞步,从我手中抽身而去。
鬆开了她的手让我稍微觉得有点可惜。
但是望着海来来回回的背影,能与牵手相提并论的事物也在增加。
我用力握紧了手,趁着手心残留的触感还没完全消失的时候。
我从没幻想过,能变成这样。
因为从没幻想过,也从没发生过,所以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梦。
毕竟,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