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过度的残酷、大多是对过去背叛的报复、没有人能区分这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与生俱来的攻击性被正当化后被放大的结果』</b>
<b>——雾间诚一〈虚空の帝国〉</b>
1.
箕山晶子从记事起就感到孤独。
她的父母双双死于车祸。
为了躲避从横道冲出来的自行车,撞上了墙壁。
她最终被亲戚家收养了、
「你的父母就是因为做了私奔这种无聊的事才受到惩罚的」
一直备受指责、过着没有容身之处的生活。
箕山家是富裕的一族,没有金钱上的困难,但取而代之的是变得优秀的要求。
被送到私立学校,必须在那里取得顶尖的成绩、
她从未为此感到痛苦。
因为可以作弊。
她的〈Quasar·Sphere〉——从喜欢的地方夺取光、创造出黑暗的阴影,桌子底下一片漆黑,可以在那里摊开笔记本,也可以用手机搜索答案。而且她总是在合适的时机、无论是谁的视线都能在一瞬间夺走,所以不用担心被发现的情况。
但是,因为这样的能力、无论成绩多么好,她都交不到朋友。
无论何时、都在阴影之下隐藏着什么——儘管大家都察觉到了那样的她,但她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过了几年,她被NP学校看中了。虽然本人不打算暴露,学校事先也并不知道,她的能力却被统和机构识破了。
如果普通学校的同学看到她在NP学校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个无聊的书獃子,和谁都无法打成一片的老实少女。但在NP学校里,她却和别人吵架、骂人、挑衅。
在NP学校的她,暴露了在其他地方决不表现出的「斗争心」。
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完全是表里如一。
像在普通学校时一样,浑身无力,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她的视线所及之处、两个少年正在说话。
是才牙虚宇介和流刃昂夕。
「那个、为什么想一起去? 我只是被妹妹叫出去、也不知道她要我做什么……」
「哎呀、我只是想学习前辈的种种行为而已。你看,我还是个门外汉吧? 在日常生活中应该如何运用能力呢? 我想参考一下」
流刃笑眯眯的说着。
在他后面听他说话的其他学生都有些吃惊的苦笑着。
「才牙、你是靠什么把他驯服了、 品德吗?」
反町碧窃笑着说。
「我什么都没做啊、流刃、你刚进NP学校,还是先认真上课比较好」
「那是命令吗?」
「不、建议而已」
「嗯、既然前辈那么讨厌我,那我就放弃了。不过、你就那么不想和妹妹在一起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
「啊啊、确实有点乐趣——才牙好像不太会跟妹妹说话。不是挺好的嘛、带他去吧? 我们之后会给流刃进行特别的补习的」
碧的语气似乎很执拗。她认为在上次的战斗中,自己立下了最大的功劳,但对此时成为重要角色的虚字介感到些许自卑,反而想让对方稍微为难一下。
「啊,那太好了。吶、才牙前辈,大家都说到这里了」
对流刃完全不放心
「嗯……不、其实我觉得没什么有趣的——」
「那就这么定了。那么大家、我和前辈先出去了、以后就拜託了」
流刃说完就推着虚宇介的背往外走。动作麻利得不得了
「真是奇怪的关係啊、那两个人」
「对了、碧,你真的想为那个新生补习吗?」
「不,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她毫不胆怯的说、果然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
「真是扮演了「坏人角色」呢——」
「才牙不是也和大家保持一些距离吗? 那个新生会不会在这方面有所改善呢?、我在想」
「啊,也许是有的——」
少女们不负责任的閑聊着。
大家都被她说的话吸引住了注意力、所以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箕山晶子已经从教室里消失了。
*
「流刃、刚才说了很奇怪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什么吗?」
「不、所以你看——」
"优先顺序、总是由走在前面的人来选择。被后面来的家伙超越的人常常是选择了自己会被超越的道路。只是特意选择失败而已。全世界中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被淘汰的"
「——说了这些吧」
「那是什么? 是很普通的话吧」
「普通吗? 我认为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
两个少年走在夕阳西下的街道上行走。人行道旁边不断有车辆驶过。因为附近有通往高速公路的辅路、所以车流量很大。
「你所说的变化,是和什么相比的呢? 是和那些普通的人相比吗」
流刃昂夕以轻盈的步伐来回踱步、反问道。
「说那种话,说明前辈对其他人很了解啊」
「不、也不是那样——也有我不了解的人」
才牙虚宇介一边盯着左右不停移动的流刃、一边低语。
「那么、前辈选择了怎样的道路呢?」
「我吗? 我——还没决定」
「参加统和机构的理由是什么? 是被劝导了吗?」
「啊啊、这种事还是不要问得太多比较好、在NP学校。我以前也提醒过你」
「是问过同样的问题被讨厌了吗?」
「之前也被警告过了。至少我的理由是「不能说」」
儘管已经警告过了、流刃还是满不在乎地继续问道。
「会不会、和你妹妹有关?」
话说到这。虚宇介停住了脚步。流刃像卫星一样绕着他旋转。
「才牙前辈不是为了妹妹才献身给统和机构的吗? 我是这么想的。感觉不到野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而行动。所以经常被别人说"无聊"吧。像这种明确的、意志?像这样的东西全部都是被妹妹拿捏着,是这样的感觉吗?」
对方轻鬆的喋喋不休。虚宇介叹了口气、
「所以不管怎样、我对你什么都不能说——你明白吧」
说着再次迈开脚步。
流刃跟在后面。然后、
「就是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实际上、我认为踌躇于优先顺序的人是笨蛋」
突然把话题拉了回来。
「如果有这样的感觉的话,应该马上就能知道哪个更优秀。根据情况选择的人应该会有所改变。因为说只有那些了不起的人才能决定、所以世界上总是不协调的话。 真是愚蠢透顶」
「不过你不是说过、先手的人有优先顺序吗?」
「嗯」
「那不奇怪吗」
「当然很奇怪」
「那是怎么回事?」
「所以这个世界才奇怪」
流刃若无其事的断言道。
「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拥有正确的感觉、我们必须提前决定谁更伟大。全是笨蛋。啊、不过现在当然是前辈更优秀,所以我服从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着个没有焦点的话题上、虚宇介皱起眉头、
「你……好像认为统和机构也不伟大」
流刃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前辈——"皇帝"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诶?皇帝? 那个、就是说」
「嗯。应该是"帝王"。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根据、为什么皇帝是最伟大的人、你觉得自己处在这样的立场上吗?」
「…………」
「皇帝这个词所象徵的最伟大的人、那个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 是命令大家吧。 因为必须要下很多命令、所以结果基本上都是为了承认别人的想法,只是多次的浪费时间吧」
流刃像是在哼歌。即使虚宇介不回答、他还是继续说
「吶、前辈,我是这么想的——当我们真正需要皇帝的时候、作为那个国家、文化、文明的代表、当我们与其他文明接触时、它才有意义、而且必须决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嘴。
然后皱起眉头说、
「——这需要多次吗?」
就在他莫名其妙閑聊的同时,两个少年的身影被黑暗所包围。
是箕山晶子〈Quasar·Sphere〉的奇袭。
那就像在白纸上滴了墨水一样、把少年们的周围染成了黑暗……。
*
箕山晶子从小就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
对不过是普通人的父母也隐瞒了、然后双亲在事故中死了,她的真实身份就这样结束了。被统和机构识破后,她也一直隐藏着。
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非常坏的孩子"——那种罪悪感。
这本身没有任何根据。她在幼年时期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连带责任。但是,无论何时、内心的某处都带着罪恶感生活。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被大家指责,所以一直在提心弔胆中度过、反而一直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进入统和机构的时候、也摆出了"因为有很多特殊能力者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的姿势、也没有出现什么崩溃的情况。当知道御堂璃央的〈whiter shaid〉能察觉别人的认真程度时,产生了动摇、不过她只能感知到感觉的强烈程度、却读不出其中的内在。很快就明白了那个以后、就决定不再介意了。周围的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多虑的少女、这并没有错。
只是——这个「程度」是个问题。
扎进她内心深处的罪恶感——这在平时是被隐藏的、
对生活并没有多大影响。
直到她败给〈Muse·tu·pharaoh〉的那一刻。
那一大群虫子的袭击、让整个视野都变得一片漆黑。
她完全败下阵来、其精神也在恐惧中被蹂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