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该怎么说起好呢,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又来啦?」
这次咱同样会从朋友的角度,来替那对笨师徒的故事做总结。
到最近,咱已经自负这就跟职责差不多了。各位想想看嘛。将来要是把他俩引发的风波全以文字写成书,感觉会挺好卖的吧?没错,这就好比预先投资,那对笨师徒是咱挣钱用的工具。
……好啦,玩笑就开到这里,咱目前跟阿耀待在贤勇者的家。
英格尔圣王国──不对,目前仍叫英格尔领。总之那里发生一连串风波以后,已经过了一段时日。这间房子里,依旧有那两个人感情融洽地住在一块儿。
不过跟以前相比,似乎稍有改变。
「欸,为什么要找咱过来啊?」
「小生有同感。话说上次来这里时的记忆怎么不翼而飞了?你们对小生做了什么吗?」
「呃……你们想想嘛,我也不希望一个人送命啊。所以说,要死一起死。」
「从你讲得出要拉咱们一起陪葬这种话,就知道你心术不正!」
「艾达~!听说你们这里要请客,余就来喽!」
「唔哇呀!她、她她是谁!」
那个魔王活蹦乱跳地冒了出来,她应该是阿基叫来的吧。看来阿基相当不想自己一个人品尝那玩意儿,就四处拖了许多人一起下水。话说阿耀应该见过这个魔王的长相才对……唉,算了。
那么──家事的重新分配。据说贤勇者与徒弟的生活,唯独这一点有了大幅改变。
而咱们四个,又为什么会坐在椅子上,还扯到送命或陪葬之类的耸动字眼呢?
「让你们久等了!」
刺鼻臭味……应该说,臭到足以毁掉鼻子的怪味,随着那丫头的开朗声音一同出现。异臭似乎来自她端的盘子上那坨乌漆墨黑的物体。
「……咱记得没错的话,之前那丫头做的料理好像让咱们吃过苦头……」
「要参照卡克优姆村刊载的〈看护与徒弟〉呢。」
「欸,好臭!这什么鬼,臭死了!咦!小生遭遇生化恐攻了吗!」
「余嗅到深邃黑暗的气味哪。」
「……既然如此,阿基。你为什么还要让那个恐怖分子下厨?」
「是她主动要求的啊。她说自己不想再当一个饭桶。」
公主对厨艺一窍不通很合情合理吧。毕竟贵为公主啊。
──而这套道理,可以直接套用在沙优娜身上。沙优娜所做的料理具备足以破坏人体的威力,那已经不是难吃与否的问题;倒不如说,要怎么做才能端出那种料理反而令人好奇。不过咱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帮助她增进厨艺,因此咱已经死心了。
过去烧饭洗衣都是阿基负责,而丫头主动做起那些事。家事的分配会有所改变,都是因为徒弟萌发了自立心。
从这种改变将有进一步的成长──据说阿基这么认为,所以才每天像这样任由那丫头破坏内髒的功能。最近每次看见他都更加消瘦,再不认真叫那丫头住手的话,或许下一次跟阿基见面就是在他的丧礼了。
「今天呢,我试着烤了饼乾!」
「看起来……唯独『烤』这个过程并没有错……」
「但是啊,尤金。在干硬物体中隐约看得见神秘的黏稠物呢……」
「咳!咳咳咳,呕呕呕!唔噁!」
「嗯!艾达,你打算用这个除掉谁?」
阿耀在支气管方面格外脆弱,另一边的魔王则不是人类而有了独特的解读。
名为饼乾的那些物体,每一坨都黑漆漆的。黑得跟那个叫荷马杰克的大叔乳头有得比。而且她还细心按照人数準备了尺寸特别大的饼乾。
啊啊,想起大叔的乳头就更没有食慾了……
「这两片是奶油饼乾,然后这两片是巧克力豆饼乾!」
「原来口味还有区别啊……」
「咱眼里看起来倒像夭折的四胞胎……」
「嘶唔唔唔唔唔……咳噫噫噫噫噫……(喘气)」
「虽说外表看起来确实有一点晒黑的感觉──」
「在名为烤箱的日光浴沙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咱看是堕入魔道了吧……」
「(昏迷)」
「艾达!余也是魔道中人喔!」
阿基找她来干嘛?
「但是味道我可以保证!请你们吃吃看!」
妳自己先吃啦……虽然咱想这么回话,阿基却看了过来,所以只好作罢。
说来说去,这家伙还是宠徒弟。有别于在咱和阿耀面前,那种对老朋友展现出的和善或好心肠。那恐怕是他的父性,要不然就是母性吧。
徒弟有所长进,为师的也跟着有了奇怪的成长。
虽然咱不想用完人来形容阿基,但是接近完人境界的他,能够像这样逐渐改变,咱觉得莫名欣慰。这一点咱绝对不会显露出来就是了。
「啊~这么说来。吃这玩意儿之前,咱有件事要跟丫头确认。」
「尤金先生有事情……要跟我确认?」
「拖延是不好的行为喔,尤金。」
「少啰嗦!吃下去以后大概就没办法讲话了,所以咱才要先讲啦!」
基本上,咱会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那件事。咱是有事而来的。
咱的父性和母性并没有深厚到乐意来这里吃要人命的料理。
所以,咱朝愣住的那丫头伸出一只右手。
「之前说过吧?咱为妳撑腰是要收费的。」
「确实是那样没错……」
「咱要先跟妳讨这笔帐,现在就付钱。先说清楚,咱跟阿基不一样,想拿可能性之类的无形之物充数的话,咱可不收。现金才是人世间的真理。」
「…………」
「沙优娜稀少的零用钱要被剥削了呢。照这样看来,只能当个愿意上软垫服务的女主角才行了──」
彷彿要打断阿基的发言,那丫头向前朝咱踏出一步。
她脸上显得自满满满。感觉让人很火大……
「──我闯出名堂以后就会付!」
「……嗄?」
「你没听见吗?我说等我闯出名堂以后就会付!因为我手头上并不宽绰!」
「不,咱有听见啦!妳瞧不起人吗!」
「尤金。」
「怎样啦!这件事跟你没关係,一边凉快去!」
「沙优娜是说她闯出名堂以后就会付喔。」
「就说咱听见了吧!信不信咱宰了你!」
「喂,变态!想杀艾达的话,先跟余交手!」
要咱打到妳哭是吗,实力平平的魔王……
──咱是生意人。金钱交易对咱来说是家常便饭。
而做交易时,要是碰上彼此打了正当契约,却没付出代价的厚脸皮家伙,咱都会用拳头致意。在商界走跳,被看扁的话就没戏唱了。
一旦被人认为这家伙的帐能赖,身为一名商人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因为如此,咱把拳头扳得咯咯作响。
「请、请请、请等一下!虽然我说过会付钱,但并没有讲好什么时候要付吧!换句话说,何时付钱全都操之在我……!」
「利根川当时还是强者才能标榜那套理论,不过妳要用同一套对付身为指定暴力行商团的尤金,我想会相当困难喔。」
「别把咱讲成反社会的存在!混帐……妳什么时候才会闯出名堂来啦。咱到时候再跟妳收帐。」
「呃,这个嘛……老师,你觉得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
阿基嘟哝着陷入沉思。
他瞥向那坨黑黑的玩意儿,所以咱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有朝一日,要是他尝过这种饼乾会大讚好吃,应该就可以说妳闯出名堂了。」
「原来如此!那以后尤金先生来的日子,我绝对都会烤饼乾!啊,不过基本上今天烤的也很好吃才对……到时我会立刻付清的。」
「喂……!咱可不要……!咱已经打定主意,只吃这么一次了……!」
「可是,那样你不就无法确定她是否闯出名堂了吗?还是说,这笔帐该不会可以赖掉?那我们倒不介意。」
「……混帐家伙……」
换句话说,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表示你也不希望每次都独自遭殃,所以今后还要把咱拖下水喽?拿徒弟当借口。
咱使劲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分上,那就来啊。咱也是个男子汉。这表示咱说得出好吃就可以收钱吧?说完以后,咱要跟这丫头多收十成的费用。
「那么尤金,我们数一、二、三就吃下去。」
「啰嗦!咱连你跟阿耀的份都一起吃,东西拿来!」
「尤金先生好贪心喔。连老师你们的份都没了。」
「没想到有人这么独具品味,真是好心。」
「咱就说这好吃──」
那么──咱记得的部分只到这里。
之后发生的,就是那对笨师徒外加咱在将来的故事。
让人有许多想法,却又全然不明白后来变得怎么样。正因为不知情,才有想像的余地。之前也提过,这就是咱的一贯主张。
梦想这玩意儿,也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才会去挑战吧。
毕竟对于结果明显可见的事,根本没有人愿意拚命。
所以说,被迫吃了要命玩意儿的咱,在最后要交代一句。
她的梦想何时能实现,咱完全不晓得,就这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