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诗音叹着气走在前往教室的楼梯上。
早上八点十五分。虽然还说不上是迟到,但对来上学的诗音来说稍稍有些迟了。
(这么一来,今早没法整理图书室了啊)
诗音在抬头望向和去教室在另一个方向的去往图书馆的楼梯。
「大意了,一不注意就睡过头了啊……」
唉声叹气中,不留神说出了这句话。
昨晚,回到家里的诗音,草草吃完晚饭,早早就上了床。既没有喝最喜欢的红茶,也没有读最爱的书……她只是把被子拉到头上,把自己託付给黑暗的世界。
要是真就这样睡下去就好了。
不过,要到她真的睡下去可是经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
「现在的我……就是小孩子气啊」
诗音自嘲着走向教室。
小孩子气……诗音昨天、今天的行动都可以归咎到这上面。碰到了一点不顺心的事,就又是闹彆扭,又是发脾气……然后又闷闷不乐……到了最后,想着忘掉讨厌的事也好而早早上床,结果反倒是睡不着,导致相比平时来学校的世界要来晚了。
(不过,这也是那也是……都只是我自己的问题)
诗音无意识地抬头望向教室的铭牌,推开了门。
……唧唧喳喳
这天的教室,和平时的氛围不同。
(到底……怎么了?)
前往位子上的时候,忽然看到教室的窗边形成了两三层的人墙。
诗音把包放到自己的位置上后便摇摇晃晃地……往那边走去。
有平常熟悉的声音向诗音打招呼。
「啊,早上好,双海……今天,有点迟呢」
「啊……音羽。早上好。」
诗音朝站在人墙外面的香回了个和平时一样的招呼。
「果然……还是在意这个吧」
注意到诗音在意人墙之中的样子,香苦笑道。
「啊,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咳,看了不就知道了」
这么说着,香指向人墙的空隙。
诗音尽量踮起脚尖,从那里看过去。
「好风啊。从我身上穿过去的风……好像彻底地洗去了我心上的邪气……」
信半边身子探出了教室开得大大的窗户,这样嘟哝道。
入迷了一般闭上的眼睛……风中摇曳的头髮……。这些在朝阳的照耀下,看上去是何等的光辉闪耀。但是,从一旁监视的同学惊异的神情,还有信的两侧智也和唯笑整脸僵硬的样子来看,一下子就能看出这是十分异常的事态。
「哎,信君……到底怎么了啊。今天,从刚刚就很奇怪啊」
「是,是啊,信!你,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就是比起昨天,我稍微长成大人了吧」
「什,什么大人啊?你不是,什么都没变化吗?」
「嗯。看上去和昨天一样啊……就是乾的事情怪了……」
「呵……那是因为你们还是小孩子所以不懂啊。已经发现人生真理的我,已经和你们不是一个水平啦……哈哈!」
信爽朗地笑着,嘴边露出的牙齿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有如艺人一般的光。
「样,样子好糟!你很奇怪!绝对很奇怪!」
智也青着一张脸说道。
唯笑则是抱着胸,喊破天一样地叫到。
「不要啊啊啊!信君他,坏掉了啊啊啊!
……诗音窥视着人群中,向香问道。
「就是……这么回事?」
香獃獃地张口道。
「啊?稻穗君,从早上就这样……三上君和今坂,不是在管这没必要的閑事嘛?」
「稻穗的样子奇怪……」
这么说的瞬间,诗音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昨天黄昏所见的在登波难桥的信的身影。但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还是那样不痛快的香的声音,把诗音的意识拉回了教室。
「唉,稻穗君不只是稻穗君……那两个人也是,担心过头了吧。暂时放一边不好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
「要是呢,被那两个人翻到痛处,稻穗君又闷闷不乐了到底该怎么办……」
「昨天晚上,我不知道陪着稻穗君陪到几点。真是,不知道人难处就随便说……」
香一个人不痛快抱怨道。
诗音小心翼翼地向已经陷入个人世界的香开口道。
「那个……音羽?」
「诶?双,双海?」
被诗音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香抬起了头。
好像是把诗音的存在给忘掉了。
「刚刚……不是说了什么昨天晚上,和稻穗怎么样吗?」
「啊,呀……不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啊!」
「真的……吗?」
「真的……真的啊!比起来,看,继续继续!稻穗君,稻穗君,到底怎么了啊……我也担心啊」
像是要避开诗音充满疑惑的目光,香也加入了人群之中。诗音怀着心中的多少疑问,跟在香的后面。
「呜哇啊啊!信君他,信君他……嘶!信君他染上不治之症了啊!叫什么先天性大脑皮质缺乏综合征……哪怕是手术的都只有0.0001的治癒率什么的……呜哇啊啊啊啊啊!」
「别哭了,唯笑!这一定就是信所选的道路啊。哪怕再少都在自己脑袋里装了点脑浆的信,背负上了改造手术的副作用……这就是所谓的,他的命运啊!我们还是笑着注视他的前程好了」
「但是……再这么妄想下去的话,信君就救不了了对吧。从额头开始头髮越来越少……然后,就剩头皮为止全部掉光光?唯笑,才不要那样!呜哇——!」
「放弃吧,唯笑。正因如此,哪怕是集中了现代医学的精华都没办法了……之后,就只能靠他本人取回意识了……没办法帮他了……」
这么说着,智也把手放到了号泣的唯笑肩头。
香和诗音从人墙后看着那两人的交流。
和人墙里的其他人一样,投以冷淡的视线。
「怎么,就离开下视线,就好像变得不得了啊」
「……是啊」
「一定……又是三上君开始他擅长的胡扯了啊……」
「嗯嗯……」
「真是,今坂也是,一下子就被骗了啊……真的,两个人都没有成长啊」
「不是……似乎是三个人哦」
「啊,明白了。稻穗君也是呢」
香和诗音再一次看向了圈子当中。就在中间,刚才还是一脸清爽沐浴着风的信,现出了一副怒容。
「喂,智也!看人规规矩矩的就随口乱说是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信君!变回正常了啊!太好了……太好了啊!呜哇啊啊啊!」
唯笑带着眼泪抱住了信。但是信还是突然瞪向了智也。智也则是一副「做到了啊」的样子,窃笑着。
「哼,什么意思也没有!因为你啊,一直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所以就是给你加点干劲啊!」
「既然那样,就不要把人说得跟个病人一样啊!」
「太好了……信得救了,真的太好了……嘶」
在信和智也突然的争吵中,唯笑一个人抽泣着。在解决了信的异常的现在,那就是和平时一样的早晨上……一如往常的光景。看到这一切的观众们,大家都摆着一副獃獃的脸,离开了那里。
最后,留在那边的除了上述的三人和……加上诗音、香总共就是五个人。
但是,信和智也好像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状况,两人的争论则是呈现继续升温的态势。
「……是——吗,怎么想都是有病了吧!从大清早就是一副奇怪的清爽表情,说着妄想一般的胡话……要是有着正常神经的人,可不会说那么让人感到害臊的话啊!」
「什……什么啊!那个是,为了表现我至少些许也登上大人的阶梯的爽朗心情,昨天晚上拚死想了一晚上的啊!居然,把那个称为妄想吗?」
「除了妄想什么都没有啊!什么『好风啊……』哼!不就是混着汽车尾气的海风吗!用那来拂去心上的邪气,倒不如说是污染肺部吧!」
「哼——!说什么屁话啊,小孩子听了都会困扰啊!智也……你就没有想要作诗的心吗?就没有感受自然的心吗?真的是……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没有成长……」
「信,信君……果然很奇怪啊。病,还没有治好吗……」
刚停下眼泪的唯笑也被信和智也的针锋相对给推到了一边,只能是看着这个状况。不过因为智也的胡扯好像还在对唯笑生效的缘故,一下子就从争论焦点跑偏了。
「什么小孩子啊!信才是,非常的小孩子好吧!装什么大人啊!」
「呵……智也,你大概是不懂啊。我昨天,到底是怎么变成了大人啊……然后,我也因此知道了什么才是人活着最重要的事啊……」
信露出了大胆的笑容,这样说道。
因为这个很有自信的态度,智也皱着眉头问道。
「昨天?喂,信……昨天发生什么了?」
「要听吗?」
信突然消声。
看到信这个罕见的认真神情,智也充满紧张,不直视他。不过……
「好——啊!唯笑,要听——!」
唯笑一句话就消除了那种紧张感。
原本因为智也的话而失去兴趣的唯笑,因此对信现在含在口中的秘密提出了要求。
信笑着不张嘴,又稍微摆出了一副架子,然后才缓缓地张开了口。
「好——既然唯笑这么说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其实昨天……我……」
「昨天?信君是?」
「在登波难桥……」
「登波难桥?难道是……昨天的」
诗音耳朵里听着信说的话,心中这样想到。她的脑海里再次复甦了昨日的光景。在登波难桥的中央,和史希交谈着的信的样子……
(难不成……是要说,昨天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诗音注意着信的下一句话。
「我啊,在登波难桥……向史希老师……」
「史希老师?是昨天来代课的片仓史希老师吧?」
「……啊。我啊,跟那个史希老师……告白然后,被甩了!就这样!」
「哈?」
听到信的话,唯笑……还有诗音和智也全都说不出话来。
信到底是怎样才会一副自信的样子说出那些话。
暂时的沉默被智也惊讶的声音打破了。
「那,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