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章 進化？退化？出乎意料？

法比安与莉洁洛特亲近后过了两周，用我的马车将莉洁洛特送回家的当天傍晚。

我在城堡的房间听着菲妮、巴尔杜尔和跟着他一同出现的神祇的当面谈判。

「这几天，莉洁洛特姐姐又开始呻吟了。」

「莉洁洛特因恶梦呻吟后惊醒，深夜叫着齐格的名字、无力地啜泣，老实说令人心痛……快想点办法吧……」

「纵使莉洁美眉一时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然而恶梦并没有结束的样子。毕竟按照游戏的发展，到了秋天尾声上古魔女就会复活。敌人也认真起来了吧……可恶的上古魔女，绝对要干掉她。」

菲妮、远藤大人、小林大人担心莉洁洛特的三人分别说出的这些话，让我产生想帮助莉洁洛特、想解决问题的使命感。

不过同时我也暗叫不妙。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莉洁洛特睡着时的样子啊？他们看见了吗？尤其是远藤大人，您看见了吗？我也产生诸如此类的焦躁情感。

「看在我眼中，这阵子莉洁格外不稳定。才突然叱喝我，要我绝对别放开菲妮，下一秒就文不对题地哭着说厌恶自己不可爱的地方，接着却又说要与亚尔图•利希塔练习……咦，几乎是单纯想泄愤吧？」

「利希塔学长很耐打，所以没事的喔。他马上就能恢複了。说起来如果想变得像我这么强，那种程度的濒死体验恰恰好。唉，我也不否认这另一方面也能帮姐姐纾压啦……」

巴尔杜尔与菲妮的对话令我这次冒出对亚尔的怜悯，且心中充满必须分秒必争解决莉洁洛特问题的想法。

虽然是亚尔为了想变得像菲妮那般强大而主动拜她为师，不过再怎么说，濒死体验都不太妙吧？

我不认为莉洁洛特会出手不知轻重，而且亚尔的治疗魔法在全国来说也是顶尖的水準。虽然不可能出手太重，也表示她就是被逼得如此喘不过气，事态不可小觑。身为亚尔朋友的我也很痛心。

还有莉洁洛特是世界第一可爱的人，我也认为要是不可爱就完全不像她了。不过她是认真在这么钻牛角尖、烦恼的吗？

「……得赶紧想办法呢。」

我喃喃自语后，菲妮与巴尔杜尔一同浮现认真的表情点头。

「在『游戏』中不牺牲任何人而打倒魔女，所需的是让莉洁洛特不被魔女附身，足以守护她心灵的人物，以及能够秒杀魔女的战力。」

「关于战力，有这些人已经够了吧？是说在巴尔杜尔路线中是巴尔与菲妮爱情的力量加上神的庇佑才取得胜利，我已经觉得这是不是快变成一面倒碾压了……」

「不对，由于物理攻击难以对没有获得莉洁洛特身体，也就是没有实体的上古魔女奏效，因此不好对付喔。我是觉得毕竟力量很弱，凑齐这些战力已经够了吧？因此剩下的就是能守护莉洁美眉心灵的人物，即游戏中的菲妮，而现在就是指齐格！之后只要你努力点而已！！」

神的话语让我感到有些尴尬。

菲妮已经拉拢她们的父亲里芬修坦将军，而莉洁洛特已经招揽天才魔导师法比安•奥汀布鲁克，我很清楚接下来只剩我要努力而已。我再明白不过了。

即使法比安与莉洁洛特的距离，令我也觉得自己的忌妒心强烈到异常的地步，但同时也想儘早给莉洁洛特名分，让她变成自己的人。

然而，可是。

「不过现在姐姐都拚命逃跑呢！」

宛如回应神祇的声音般，菲妮开朗地笑着说。我只能感到沮丧。

没错，她一直逃离我。

我越对莉洁洛特示好，她反而越远离我。

即使我送她礼物，也只会以里芬修坦侯爵的名义有礼貌地退回。

即使我在学园中搭话，她只会感到困惑。

即使今天也让她一同搭乘马车，我单纯地摸了她的头髮，她就转头看向别处。

「嗯。虽然面红耳赤而拚命逃跑的莉洁洛特也非常可爱，但老实说我也有点闷闷不乐，希望她可以更坦率点让我疼爱……」

我这么说，巴尔杜尔一边叹气一边致歉。

「非常抱歉。莉洁从年幼期开始，就为了够格站在您的身边而日以继夜地自我精进。因此她就是没机会学到人际关係。或许也可以说经验值低。呃，说得直接点，别说与异性相处的经验了，也几乎没有和用不着意识利益关係的朋友天真地玩耍这样的经验……」

经他这么一说，莉洁洛特几乎没有能够轻鬆相处的同年龄朋友。

虽然她似乎在社交界顺利建立了人脉，那也是被地位高于自己或年长者认同，或是受到地位较低、较年轻的人仰慕，并非对等的感觉。

「执着于初恋十年以上就会变成这种情况吗……！」

「莉洁美眉在人际关係方面很笨拙也是事实吧。不过我单纯觉得她只是太喜欢齐格而无法承受。就像『太幸福了反而害怕』。或像『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之类的。」

「我同意小林大人的想法。我认为姐姐把齐格瓦托殿下看得太特别了。殿下明明也是个人，却被姐姐当作神一样。与其说感觉您太尊贵……应该说她的爱情达到信仰的水準了。」

这种情况，我该如何是好？

菲妮的话令我露出尴尬的表情后，她轻笑着带过后开口。

「不管怎样，虽然姐姐害羞逃开，但并不是讨厌您啊。只要把她逼到无路可退不就好了？」

菲妮提出的结论，其实简单又一语中的。

「到了那种时候，她的心脏负荷得了吗……？」

巴尔杜尔用严肃的声音讶异地反问。

菲妮对他露出微笑后回答。

「没问题的！如果只是心脏稍微停止，我和利希塔学长总有办法救回来的！」

这样能够叫做没问题吗？

虽然我反射性这么想，不过实际上并没有听说过由于太过害羞而心脏停止的案例，应该没问题吧？

「唉，实际上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即使多少强硬点，我也要让莉洁洛特产生被我所爱的自觉。」

我如此宣言后，菲妮开心地点头，巴尔杜尔则露出讶异的表情。

「殿下竟然对莉洁……应该说，竟然会这么在意特定某个人，老实说我很意外。」

听见巴尔杜尔的话，我想起以前亚尔也说过具有「你才不是这种人」涵意的言论。

「我也拥有会爱上他人或者吃醋的这种感情啊。我确实有自觉自己处在并非能够随意表达感情的立场……不过对于下任王妃的莉洁洛特的话，坦率表示心意也完全没问题。或许这种事能够成为让她坦率面对我的一大推力呢。」

我说了这些话后，巴尔杜尔接受般地点头回应。

不过我因自己的这番话，察觉到我不如说至今为止都在控制情感而活，因此是否导致不擅长表达心意。

「真的……得加油一点了。」

我不是对任何人说，而是在喃喃自语。

「齐格，加油！」

「只有你能让莉洁美眉幸福了！请加油！我们也会支持你的！」

受到远藤大人与小林大人话语激励的我下定决心，迎向隔天。

今天是学园的假日，我收到莉洁洛特寄来写着『我有事想告诉您，请问有空吗』的信件，便以用那股决心推自己一把的形式，立刻答应她的邀约。

「由于我仰慕着您，不会输给上古魔女的。」

接着，我无法置信地听着容易害躁的莉洁洛特说的这番话。本应带着爱意诉说，然而从她身上却完全感受不到甜蜜的氛围。她紫水晶般的眼中充斥着觉悟般的情感。甚至让人觉得在生气。

呃，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

这几天莉洁洛特很烦恼。

约两周前她与法比安•奥汀布鲁克变亲近了。

在那之后齐格瓦托越来越在乎莉洁洛特，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明显的地步。

连续几天他派人送了附加亲笔卡片的花和宝石到宅邸。如果在学园中碰面，他会立刻叫住莉洁洛特。倘若有其他人在场，也会把莉洁洛特摆在第一优先。

重视平等、以和为贵的齐格瓦托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所以莉洁洛特很困惑，而这几天一直在烦恼。

「莉洁洛特，妳在感谢祭想穿什么礼服？设计配合身为伴侣的我会比较好才是，我想要送妳新的礼服……想要哪种款式呢？」

从学园回家的马车内，齐格瓦托带着温柔的微笑这么询问，而莉洁洛特因为与他的距离如此靠近而心跳加速，同时也感到困惑。

他果然过于在乎莉洁洛特了。

说起来，过去齐格瓦托也未曾像这样让她同乘马车。

「只要不是有损殿下颜面的庸俗服装，我穿什么款式都无所谓。但用不着我特地多嘴，想必你当然会妥善应对啊？」

莉洁洛特用有些生气的表情说出不可爱的话语，同时辛苦压抑心中的混乱与动摇。

齐格瓦托疼爱地看着她这个样子，进一步缩短与她的距离、碰触她的头髮。他撩起一撮她的头髮，一边卷着一边心情极佳地开口。

「是吗？那么我就送妳想让妳穿上的礼服吧。哪种好呢……总之我希望设计上融入金色。因为那是我的眼睛与妳头髮的颜色。」

「头髮会乱的，请别这样。」

由于距离太近而呼吸困难的莉洁洛特勉强这么说后，让齐格瓦托愉悦地笑了。

「啊，抱歉。是啊，就等改天再弄乱妳的头髮吧。」

这么说的齐格瓦托乾脆地放开莉洁洛特的头髮。

早晨由三名女僕细心捲起的头髮也立刻恢複卷度。

不过「改天」这别有一番含意的几个字，反而令莉洁洛特更加动摇。

弄乱头髮？……怎么弄？

她几乎要在脑中描绘这番疑问与带着遐想的回答。为了甩开这些画面，她狠狠瞪着齐格瓦託大喊。

「请不要捉弄我！！」

「啊哈哈哈！抱歉啊，莉洁洛特。妳实在太可爱了，实在忍不住。」

莉洁洛特狠瞪着终于大笑出声的齐格瓦托。

「请别随口说出『因为可爱所以忍不住』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并不像菲妮和法比安那般惹人怜爱。」

一直以来都会被身边的人称讚美丽，给人冰山美人印象的莉洁洛特，悲伤地这么说。

齐格瓦托用看着令人会心一笑之事物的眼神看着她，同时以温柔的表情说。

「妳是世上最可爱的喔，莉洁洛特。」

开心。难为情。悲伤。不甘心。痛苦。

一瞬间，莉洁洛特心里各式各样的感情一口气涌上。

总之她判断这样下去眼泪会流出来，便转头将脸朝向齐格瓦托的反方向，看着窗外的景色流逝。

没错，她悲伤、悔恨又痛苦。

因为莉洁洛特认为齐格瓦托的话语以及这几天的态度，全都是同情造成的。

上个月她在学园昏倒前后都一直做着黑暗的梦。

曾经因为一线光芒与两道声音而减弱的那股黑暗，再度不死心地缠上莉洁洛特。

我已经没事了。即使莉洁洛特这么想，齐格瓦托也不这么认为吧。因为那是身为听见神之声的人，身为引导国家一族而怀有的责任感。或者只是对里芬修坦家的顾虑，以及身为未婚夫应尽的义务。

她钻牛角尖地认为齐格瓦托因为这些理由而顾虑自己，即使如此仍觉得自己必须把会因对方的笑容与话语，而兴奋到令人感到不甘心的爱慕之心压抑下来才行，为此她一直烦恼着。

啊啊，今天也做了这个梦。

当天晚上，已经习以为常的恶梦预兆令莉洁洛特无感地这么想。

在整片黑暗当中，无法说话，甚至连自己身体的感觉也若有似无，只能听见刺耳的声音，是令人厌恶的梦境。

「妳真的是个不可爱的女生。」

『是的，我很清楚。不过我目标是成为王妃，最好做到让人逮不到任何弱点。』

「不会有人爱妳。」

『没有人爱我也无所谓。毕竟我深爱着殿下。』

「一切都被那个叫菲妮的女孩夺走。」

『很不巧。反而她每天都给我好多收穫。』

「很后悔吧？」

『不会。』

「很悲伤吧？」

『不会。』

「很忌妒吧？」

『不会。我完全没有这么想……我问妳，这是在说谁？』

莉洁洛特淡淡地在内心浮现对刺耳声音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