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如果意识到最后会死亡的话,无论多么难以原谅的事情都有可以改善的秉性,所以不想执着于这些事或者试着将这些事一直牵挂在心。虽然为了忍耐无聊,最近烦恼是不是差不多该死掉了的时间增多了,但是如果有人在身旁的话会少许遗忘这种烦恼。身边有会动的东西存在,思考就会被完全打乱,淤积在一起的东西也扩散开来。
但是拜它所赐,一直以来浑浊不清的底部变得可以看见了。
「阿道家有猫——」
「……没有」
在膝盖上无所事事的麻由突然即兴地唱了出来。但是,我家没有猫啊。像猫的东西现在我的膝盖上心情大好呢。话说回来这只猫心情好得老是挠我啊。没有教养呢。她的保护者都干什么去了!我愤怒了起来。骗你的。
但是啊~这样坐在沙发上咕噜咕噜地看上去很认真似的面对着面连内心也好像快要融化掉了。舒服的温暖的感觉在我的脚上来来回回,就是这样。虽然看着麻由长长的头髮像波浪般美丽地起伏很让人愉悦啦。
因为打开电视机三秒后就会被「没收——」关掉,所以能看的东西也只剩下麻由了。今天已经有半天左右都这样一直躺着了。
就算是这样的麻由似乎也有顺便照顾了一起在家的孩子们。而对我来说不用花多余的工夫就能完事了所以感觉反而得救了。从这之后,现在我也只要乖乖呆着就好了。
话说回来有时候是会考虑一下我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不过好像想不太起来了所以算了,心甘情愿地接下了眼前的爪子。呜。然后忘记了所有。
回忆也是,宿怨也是。芥蒂也是,温柔也是。大致都被平等地切除了。
从客观上来看,我认为这不像是其他人想过的生活方式。父母并不是会被夸奖的人,这样的影响使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也变质了,比起所谓的普通人我必须妥协的事真是多得多。不得不妥协,从根本上被切除了「可能性」的存在。「犯罪者」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当然,我不是在肚子里就明白了会发生这样的事然后再生出来的。早知道自己会一边感受着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自卑一边活着的话,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抱有怎样的打算呢。追究详情感觉有点麻烦。已经被生下来了就没有办法了,活着是没有什么理由的。我毫无意识地呼吸着,顺便一边意识着周围的若干生活着。
我之所以不抵触死亡是因为对它感兴趣。越想着死后的世界就越会对其感兴趣。我好歹事先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做好了觉悟,制定了对策,但是好像并不容易实现。探求的慾望过于高涨,甚至以前曾有一段时间每天想像着自己死去的样子。并不是想去死,而是心想死了之后,这次能做好就好了。对现在没抱有一丝期待。就这样开始,就这样结束,重複着,大概会像走在被整形的蛋糕的高台上一般活下去吧。
虽然奶油缠绕在腿上有一些沉重,但是即使如此留下的足迹也是对我的救赎。
像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和待在和室中的孩子们玩耍,被他们叫做姐姐并没有不好的感觉。这些孩子也真够怪的。为什么会喜欢这间房间呢?
呆在这里是不行的,嘛不过有他们本人的立场在就是了。
麻由玩的太累了睡着了。这一点完全没有变呢。
不成长,也就是指没有任何变化。她是怎么样看这个世界的呢。虽然我很羡慕她看不见不想看到的东西,但是也不能对周围的事保持这么莫不关心的态度。不如说因为过于在意周围的事情,所以才会直面各种问题也说不定。
因为电话响了所以离开和室回到房间。响的并不是手机而是家里的电话……最近完全没看到过呢。因为叫的很吵所以接了。「我家里可有正在睡觉的孩子呢」生气地接起了电话。嘛其实没有生气啦。
反正明白了电话那边并不是我等着的人。
『喂喂——?』
「啊,小○吗?」
是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女人的声音。如果是麻由听的话,大概会不高兴的把听筒挂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那样。那并不是给人特别好的印象的声音。
『哦——?哦哦哦——?』
「诺诺——?外国人诺——?」
『哦哦哦——噢噢噢噢』
「能不能正常的说话?」
『好吧。』
嗯,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很来劲嘛。话说这个人是谁啊。
那个是谁,是骗你的。
「最近如何?」
『竟然要确认这个吗?还真閑呢。』
「其实我希望接这个电话的人不是你呢。你才是今天很閑吗?」
明明她是在听这边说的话并回答但是总感觉其中有什么圈套。和这个人的对话总是举一反三那样的状态。她很擅长潜入别人的死角。是职业病吧。
『因为不閑所以才来这个家里玩的。』
「呵呵。」
回覆方式太偏向感情了,不明白。虽然大概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意思。
『你才是。工作得如何?』
「很忙所以很困扰呢。虽然作为和平的象徵的我应该很閑才对呢。」
『和平的象徵?你什么时候作为公园里的鸽子再就职了?』
「鸽子天性粗暴会争夺饲料,或许意外的是去当乌鸦了」
『真听话啊~不会去抢饲料呢~不过总~觉得我听过这些话呢。』
「呵呵呵,不上钩呢。就这方面还很圆滑吗……那么我过会再打来好啦。」
『就请这样吧。』
抱着绝对不要打第二次来这正直的感想挂上了电话。……哎呀哎呀,真是的。
我的周围儘是一些怪人。也许这个城镇里只剩下这样的人了。
正常人都去干嘛去了?
啊啊,不会是那个吧。大家不会都死了吧。
但是究竟是以什么基準判断一个人是否古怪呢。我感觉的怪人是不是对一般人来说也是怪人呢?如果能明白这个的话我也能成为一个正常人了。
但是在应该是正常的我的周围明显有一群怪人。难道同类会呼唤朋友吗?
一边装傻着感觉不可思议一边看向时钟。……好,去散步吧。
回头看向睡在沙发上的麻由,把敞开的被子盖好。
本来想留下字条,但是写到一半就放弃了。
把笔记用纸揉成一团塞入口袋随意地出了房间。
出了公寓,又看到了怪人。真的是只剩下怪人了啊。
要说哪里怪,那就是胸很大。……并不是找茬。顺便一提除此之外她仍然留有健全的判断力,所以说除了胸之外是一个好人。也就是说胸不好。
在和那个人擦肩而过之前,对方分开来询问了我「过得怎样」「?」。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是个指着笔记本才能让会话成立的人,咦,好像不只是胸奇怪连……嘛算了。
虽然对方是个怪人,但是也不是打了招呼也会忽视掉的关係。
「过的超好哟——」这么回答道,为了证明自己十分活泼还想要表演一段霹雳舞呢,但是因为街上滚动着握拳般大的石头为了不发生事故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
除了台词以外,全都是骗你的。
她在公寓附近转来转去所以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当发现不是我的时候就立刻离开了。不要被突然出现的可怕的人刺伤就好了呢。因为这城镇真的很不安定呢。
虽然如果不把我卷进去的话无论谁死了谁被杀了谁被绑架了都无所谓啦。
因为我一点都不温柔嘛。
「到底哪里像啊……哦,电话」
盼来了那个经常被人说我像的人来的电话。拿出手机。
「总算来了」
对着等待多时的对方来的电话,吐出气息,混杂着放心与焦躁的矛盾。
「Torurururu」电话这样沖我叫着,明明如果能轻鬆愉快的交替的话就能更轻鬆的说。
接通电话,在对方说话之前提出应办的事情。
打过来的对方那边怎样,我才不管呢。
「快点来和我换啦,爸爸。」
『知道了知道了。』
打电话来的是我所认识的人之中最没用的一个人。
我最不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