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昏梟暗躍

「盛开吧——赤圆灼斩花！」

随着凛然的声音在训练室里响起，从尤莉丝周围同时爆发红莲之炎。

火焰有如龙捲般形成漩涡，迅速在空中变为圆盘状，然后分裂为十几个。火炎之刃在空中激烈旋转，有如灼热的战轮。

「去吧！」

无数战轮飞溅着火花，同时朝绫斗袭击而来。绫斗侧身持剑準备迎战。

剑身满布漆黑纹路的巨大单刃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马当先冲过来的战轮劈成两半。从中央一分为二的战轮，像烛火在风中熄灭般消逝在虚空中。

就在这时候，从两侧绕进绫斗的战轮，同时从左右袭击而来。

绫斗心中一边对战轮的完美控制感到讚歎，同时用力往后一跳躲过。

然而战轮有如早就预测到般，以猛烈气势从绫斗头上砸下来。而且在时机微妙差异下从正面飞来三个，身后又飞过来三个战轮。这是带有时间差的多重攻击。

光是同时操纵十几个在三维空间移动的物体，就已经相当困难。想不到尤莉丝的操纵如此精湛，可见她的身手绝非等閑。如果不具备很强的空间掌握能力，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绫斗身子一缩，躲开来自头上的攻击。同时身体直接一扭，将大剑挥向从正面袭击而来的战轮。

不过绫斗并未斩断，而是以剑身将战轮往旁边一拨。

被拨开的战轮彼此在空中相撞，一如字面地迸出火花，改变了轨道。

飞过绫斗身边的战轮有如掠过般劈开训练服，留下些微烧焦般的味道——仅止于此。

「呼……」

绫斗大大吁了一口气，再度握好手中的大剑——也就是《黑炉魔剑》。

「真是的，你每次都满不在乎地表演出特技般的招式呢。」

另一方面，尤莉丝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瞪着绫斗。

「接下来你会用什么方式躲开攻击，我开始感兴趣了。」

的确，尤莉丝身边还有十几个火焰战轮旋转着。

「没有啦，再变什么把戏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了。」

「哦，那你该怎么办？」

尤莉丝一边说着，同时滴水不漏地在立体空间散开战轮。

眼前的光景像调兵遗将般布阵严谨，又像花田一般美不胜收。

「这个呢——那么这招怎样？」

绫斗话才刚落地，随即朝尤莉丝猛然冲过去。

只见他上半身压低，直接冲进尤莉丝身边的火焰花园。

「什么！？」

似乎被趁虚而人，尤莉丝的反应瞬间慢了半拍。

她连忙指挥事先配置好的战轮，但明显跟不上绫斗的速度。

绫斗有如舞动般潜入战轮的空隙中，拉近两人的距离——这时他突然发觉。

尢莉丝的脸上出现笑容。

「中计了吧——绽放吧，荣烈炎爪华！」

绫斗的脚边瞬间浮起魔法阵，火炎柱有如挡住绫斗去路般突然爆发。前后左右总计五根，让绫斗有如被困在爪子锐利的巨大怪物掌心之中。

（设置型的能力吗！）

《魔女》与《魔术师》的能力当中，有些能力必须满足特定条件才会发动。这些能力多半当成陷阱使用——比方说绫斗现在这样。

「呵呵，这次总该让我赢了吧。」

隔着火焰可以听到尤莉丝夸耀胜利的声音，但却看不见她的表情。

火炎柱的爪尖一朝向绫斗，随即像是握紧拳头般袭击而来。

但是绫斗依然面无惧色，顺时调整呼吸。

「天雾辰明流剑术中传——十昆蓟！」

改换右手握住大剑，有如用力扭转身体般横劈过去。

劈到底的同时随即换左手反手握剑，再一旋转。

两道剑闪出现在包围绫斗的火炎柱上，下一瞬间熄灭了五根火柱。

「这……」

不顾皮肤上留有灼热的火炎余烬，绫斗瞬间缩短两人距离。

当绫斗的剑尖刺向呆站在原地的尤莉丝胸前，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训练室立即响起高亢的警铃声。

*　　*　　*

「嗯，还以为今天一定能赢的说……」

叉着手的尤莉丝鼓起腮帮子，一脸不悦地说着。

一屁股坐在冰凉地板上的绫斗，脸上微微露出苦笑，抬头看着尤莉丝。

这里是尤莉丝专用的训练室，除了两人之外没有别人。天花板十分高挑，空间大小足以媲美一间体育馆。当然，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么宽广的空间练习，这也是《始页十二人》的特权之一。

「连这样都赢不了，总觉得失去自信心了呢。」

「不会啦，我觉得尤莉丝已经很强了。」

「好听话就免了，结果今天我连一次都没有赢过你呢。」

尤莉丝依然鼓着腮帮子，只以锐利的视线瞪向绫斗。

「这不是好听话。真的，最后那一记好险。」

刚才由于绫斗被完美引诱到设置型能力的发动场所，这是无庸置疑的失态。要不是手上的武器是《黑炉魔剑》，下场可就惨了。

更何况尤莉丝的学习能力相当高。

自从两人展开训练以来，当初几乎跟不上绫斗昀动作。但今天已经能巧妙运用能力应对，限制绫斗的行动。当然，只要绫斗一拉近距离，尤莉丝就不是对手。但绫斗要拉近距离，似乎也愈来愈困难了。

「不过你的绝招还真多。刚才那一招又是我没见过的呢。」

「嗯，嗯。至少这一点，我还满有自信的……」

说着，尤莉丝的表情略微和缓，点了点头。

实际上，尤莉丝的绝招真可谓千变万化。光是绫斗亲眼见过的就有十几种，而且绝招内容从攻击到防御，甚至辅助性质都有。这同时也是尤莉丝完全控制自己能力的证据。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样的实力，根本无法在《星武祭》当中脱颖而出。对了——绫斗，你认为在《星武祭》中，《魔女》或《魔术师》等能力者和非能力者，你认为哪一方的胜率较高？」

「咦？当然是能力者吧？」

《魔女》或《魔术师》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唯一的瓶颈是，发动星辰力时得佔用一部分的星辰力，但是相较于非能力者，应该佔据了压倒性的绝对优势吧。

但是尤莉丝却缓缓摇了摇头。

「《魔女》或《魔术师》的胜率的确比较高——不过仅限初期战绩。」

说着，尤莉丝的脸上浮现複杂的表情。

「但是经过几场战斗后，大多数能力者都会开始败阵。因为能力曝光，情报普及，然后遭到破解。当然有些超乎想像的强者不受这种影响，但整体而言，几乎是一半一半。」

「破解？」

「这里的人可不笨。如果事先知道对手是我的话，至少会针对火炎拟定一些对策吧。就像塞拉斯一样。」

绫斗想起前几天交过手的少年。

他在对付尤莉丝时，特地準备了耐热处理过的人偶。

「原来如此。意思是《魔女》或《魔术师》比较容易被看穿底细吧。」

「嗯。能力愈偏门的确愈强，但反而会失去泛用性。虽然能轻易击退第一次见到的对手，但这里的战斗可不是只赢一场就好，必须不断取得胜利。经常名列前茅的能力者，都很了解这一点。」

虽然尤莉丝说得轻描淡写，但连绫斗都知道，要在Asterisk成为常胜军有多么困难。

「幸好我的能力只要多加努力，就能不断开拓新招式。因此当然得发挥至最大极限，就足这样而已。」

「不过不是只有《魔女》或《魔术师》，底牌曝光后会陷入不利的境地吧？」

「嗯，你说的也对。只是能力者这一点特别显着而已——噢，对了，你的身体没事吧？」

说着，尤莉丝突然凑近绫斗的面前。

虽然尤莉丝完全出自于无心，但端整的面容近在咫尺，让绫斗不由得脸颊发红。

「唔！」

这时尤莉丝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连忙缩了回去。她和绫斗一样面红耳赤，视线微妙地移开。

「噢……嗯，还好，没什么问题。正常的活动应该完全没有异状。」

绫斗有些退缩地起身，有如扫去尘埃与尴尬的气氛般，拍了拍自己的裤子。

「是、是吗？这样就好。嗯。」

尤莉丝有点刻意地点了点头，乾咳了一声。

「所以……三分钟果然是一道障碍呢。」

「似乎是呢。这样子不够吗？」

「老实说，算是满严苛的。」

尤莉丝露出严肃的表情。

刚才绫斗和尤莉丝两人的战斗，其实并非普通训练。

而是为了计算绫斗能发挥全力，以及副作用的时间。

绫斗的力量遭到姊姊封印，不过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暂时解放力量。当然，只能维持几分钟。而且副作用是痛苦席捲全身，连活动都会有困难。

三分钟是极力将副作用压到最低的底限。

「其实以现在的状态，还是可以正常战斗吧。」

「就算可以战斗，可是以你现在的状态……不，比倒地不起好多了。」

封印状态下的绫斗力量，以Asterisk整体而言，不过中下程度而已吧。

虽然全力状态可以维持五分钟以上，但副作用却是一整天几乎动弹不得。无论如何，这样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尤莉丝低头想了一会儿，不久缓缓抬起视线。

「确认一下，不能在这种状态下再破解一次封印吗？」

「真的没办法。至少要休息几个小时才行。」

虽然还有余力，但光是破解封印就得耗费不少体力。

「如果只是一瞬问的话，好像也不是办不到啦……」

就像之前和尤莉丝决斗途中的招式一样，短短一瞬间发挥全力的话，还不至于负荷过大。与其说那是破解封印，其实更像从铁窗缝隙中偷偷伸出手来一样。

不过这招却也无法持续。

「那顶多只能当紧急闪躲，或是出其不意的招式。有总比没有好的程度。」

「嗯，也是。」

这么说来，刚才也差一点用这招紧急闪躲了呢。

绫斗想起在穿廊上差点撞到的银髮少女，以及像小动物般的举止，不禁微微苦笑。

「不过再缘木求鱼也无济于事。就以你能发挥全力的三分钟为基準，拟定作战计画吧。」

「嗯，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实际。」

「有三分钟的话，应该能打赢不少对手。至少和我等级相同的对手，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不甘心，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更强的对手可能就难对付罗。」

「比你强的学生很多吗？」

听到绫斗单刀直入的问题，尤莉丝瞪大了眼睛。

「……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不，算了。我也才刚开始了解你而已。」

「是喔。」

「绫斗，我很高兴你对我评价这么高，但比我强的学生在Asterisk可是……虽然不至于多如牛毛，但还是有一定数量。保守估计的话，双手双脚的指头都数不完呢。」

「有这么多？」

尤莉丝很强。虽然之前迎战塞拉斯时屈居下风，但那都是因为中了陷阱的关係。绫斗认为如果硬碰硬的话，塞拉斯应该完全不是尤莉丝的对手。

当然，如果说营造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也是实力的一环，其实也不无道理。

「举几个有名的例子，嘉莱多瓦思的学生会长号称登峰造极的剑士。我也曾经见过他的对战，至少可以肯定能和全力状态的你并驾齐驱，甚至更强。另外我也听说界龙的学生会长强得和鬼一样，不过她还没达到《星武祭》的参赛年龄，因此很难看到她发挥实力。」

「哦，嘉莱多瓦思与界龙的学生会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