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起始的追憶

「呼……」

尤莉丝一边淋浴，一边让自己睡昏头的意识渐渐苏醒。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劳，尤莉丝昨晚意外地陷入了沉睡。原本的话，尤莉丝现在已经到了会场，开始进行热身了。

不过计画赶不上变化。

「没想到星辰力竟然恢複到这种程度……这也是《万有天罗》给予的仙药的功效吗？」

月华美人作为绝招，会将身体的星辰力消耗到极限。休息一晚原本是不可能恢複的。

虽然星露说效果聊胜于无，但是现在看来恰好相反。

而且——

（使用月华美人的时候，身体好像逐渐有种奇妙的感觉……）

不过还无法判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今天就会给一切划上句号。

「虽然没有到万全的程度，不过应该有平常的八成左右吧。这样就足够了。」

右手的骨折依然没有办法治疗。从淘汰赛一路打到决赛，想毫髮无伤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奥菲莉亚这种具有压倒性实力的选手，也避免不了这一点。

尤莉丝从浴室出来，用浴巾擦乾身上的水分，注视着镜中映出的自己的面孔。

……自己的状态还不错。虽然脸上还有点紧张的神色，不过感觉自己现在既不急躁也不胆怯。果然，昨天的準决赛让自己放下了心中的一项重担。

总之，既然身体与精神都没有异常，之后就只剩正式出场了。

尤莉丝穿好内衣，拍打双颊给自己鼓劲。

就在这时。

「嗯……？」

从起居室那边传来的声音，让尤莉丝马上警觉起来。

有人类的气息。

（难道是操控奥菲莉亚的那帮人吗……？）

尤莉丝现在没有煌式远距引导武装的发动体，于是集中星辰力以备随时使用能力，从盥洗室中冲出。

「是谁！」

「唔哇……！？」

结果，入侵者是一名十分眼熟的少年，他踩在窗框上惊讶地睁大双眼，还没来得及进来。

少年身上穿着星导馆的制服，像个石头一样僵在原地。

「怎么。是绫斗吗……你别吓我啊。」

尤莉丝看到绫斗的脸后不再紧张，鬆了一口气。

四周随集中起来的星辰力而云集的万应素也随之消散。

「抱、抱歉……！」

另一边，绫斗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尤莉丝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只穿着内衣，连耳根也染得通红。

「——唔！绫、绫斗……！你这家伙……！」

尤莉丝赶紧抓过床边的制服，紧紧地抱在胸前，正想沖着绫斗发火……不过，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

倒不如说，现在这种情景好像有种既视感——

「……呼！哈哈……！」

「尤莉丝？」

尤莉丝忍俊不禁，背过身去的绫斗听到笑声感到十分困惑。

「啊，没什么……就是想起一开始和你见面的情况也是如此。」

绫斗也回忆起来。

恐怕没有比这还糟糕的初次邂逅了吧。

可是现在想想又有点不一样。

「让人觉得怀念，又有点奇怪……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换好衣服。」

尤莉丝说完，迅速地穿好制服。

「抱歉，尤莉丝。我是有要事才突然来访的……而且提前有用携带终端联络过几次。」

绫斗再次道歉。

尤莉丝一边穿衣服，一边确认携带终端的信息，确实有绫斗的来信记录。可能是起晚了没看到吧。

「事到如今，我已经知道你没有邪念了。你以为我们认识多久了。」

「……说的没错。」

绫斗简短地回答说，声音中透出些许怀念的感情。

而且，还有点开心。

「好了，已经可以了。」

尤莉丝说完，绫斗还带着些许紧张，转过身来。

「那么，要事指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还手帕才来的吧。」

尤莉丝从绫斗的表现来看，知道可能是件相当重要的事。

「……嗯，我是有事来拜託尤莉丝的。跟今天的决赛有关。」

「嗯，从时机来看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尤莉丝微微叹气，翘起腿坐到床边。

「不好意思啊，这件事已经没有讨论的余——」

「我都知道了。」

尤莉丝突然被打断，抬起头直视绫斗。

「尤莉丝自愿承担的事，被迫背负的事……纱夜她已经在準决赛上问过《孤毒魔女》，并把这些都告诉我们了。」

「唔！」

尤莉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不过马上切换思考。

确实，星露说过纱夜和奥菲莉亚好像进行了什么对话。具体对话内容连星露也不知道，没想到会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如果奥菲莉亚真的想执行计画，自然不需要做这种事情。但是，奥菲莉亚如果想阻止这个计画的话，也不至于採取这种办法。

（……先不管这些吧，到时候可以直接向她质问。不过——）

「这样啊。你们也知道了吗。」

这件事对尤莉丝来说并不值得高兴。

知道了即将来临的破灭未来，却只能一筹莫展，不过是让自己经受焦躁与绝望的拷问罢了。不如一开始就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昨天也说过，奥菲莉亚就由我来阻止。如果阻止不了的话，就由我……！」

尤莉丝紧紧地、紧紧地握住双拳。

如同在告诫自己，不能够动摇自己的决心。

「没事了，尤莉丝。他们的企图就由我们来阻止。我就是为此才到这里来的。」

「你说什么？但是……」

尤莉丝虽然没有掌握到事情的全貌，不过很清楚奥菲莉亚背后的那些人无孔不入，已经将爪牙渗透到各个地方。只要察觉到有人在妨碍计画，马上就会给奥菲莉亚下达指令，即刻进行计画吧。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奥菲莉亚在虚张声势。尤莉丝曾数次考虑过这一可能性。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关乎数万、数十万人们的性命，就不能够轻举妄动。

而且，奥菲莉亚没有说谎。无论奥菲莉亚发生什么改变，毕竟是过去悲喜与共的至亲好友，尤莉丝能够判断这一点。

「从纱夜告知的情况来看，《孤毒魔女》被他们当做单纯的道具。如果用她自己的说法的话，就是如同命运的道具一样。即使她不能够拒绝计画，她自己也不期望计画的实现。没错吧？ 」

「……嗯，你说的没错。」

与奥菲莉亚的多次对话，都表明她的立场如此，也就是并不会积极地执行计画。

「——这么一来，只要让那帮人不下达这个命令就行。」

「哈……？」

绫斗意外的回答让尤莉丝目瞪口呆。

「你、你这是在说什么……无论那帮家伙在哪里，随便通信一下不就可以下命令……」

尤莉丝说到这，突然发觉了一个可能性。

「等等……等一下。难道说，你们是想……」

「没错。在覆盖有防护罩的舞台上，无论什么通信信号都会被阻断掉。也就是说，只要在总决赛的进行期间，我们做什么都没问题。」

事实上，舞台上的选手想和外部取得联络几乎不可能。

克劳蒂雅曾经冲到解说席，抢夺麦克风向绫斗传递信息。除此之外别无联络的办法。

而且——那帮人应该没有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毕竟没有为这种情况做準备的必要。毕竟只要等比赛一结束，防护罩解除后就可以下命令了。短的话几分钟，长的话也不过几十分钟。

唯一的例外则是奥菲莉亚在比赛过程中死亡。不过会场上有治癒能力者待命，只要不是非常严重的损伤，就连苏生也做得到（正好还有之前席尔薇雅的例子）。而且，这座学战都市里应该不存在这种程度的对手……那帮人应该是这么想的。

不过尤莉丝相信自己应该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金枝篇同盟的三名主谋里，我们已经掌握了其中两位所处的位置。我们会在决赛开始的同一时间发起进攻。剩下的一人，我们会让夜吹去排查可能性高的几个地方。所以说……」

「我明白了。是希望我儘可能地延长总决赛的时间吧。」

尤莉丝说完，绫斗无言地点点头。

这个作战的核心是，在决赛过程中，将能够给奥菲莉亚下达命令的人们全部无力化。如果不能保证决赛时长的话，这个计画当下就会出现破绽。

「呼……乱来也得有个限度吧。成功率应该相当低，克劳蒂雅竟然能够同意这种计画。」

「只要可能性不为零，就有一试的价值吧？」

绫斗注视着尤莉丝的双眼，说到。

「……」

尤莉丝沉默地注视着绫斗的双眼。

不需要再做什么确认，无论什么时候，绫斗都是认真的。

「……真是的，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无论是你，还是她们，也包括我自己。」

尤莉丝露出苦笑，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原本我就準备有拖延时间的战术。我相信你们。」

如果。

如果这个计画能够成功，尤莉丝就不用做出最坏的选择。

「嗯，没问题。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绫斗说完，脸上露出微笑。

尤莉丝看到绫斗的笑脸时，胸中彷彿吹过一阵清凉的风。

温柔的风，将心中积攒的苦闷一扫而空。

「那么，我是时候该走了。」

「……是吗，请你一定要小心。」

绫斗正要从窗户出去，听到尤莉丝的话后，突然小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什么，我也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了。尤莉丝，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对我还说过『受死吧』。」

「……我有说过吗？」

尤莉丝装傻，不过她当然记得这件事。

不可能会忘记。

所有的故事都从那一天，那个时候开始。

「你要是这么怀念，要不要和那个时候一样，用六瓣爆焰花盛大地给你送行啊？」

「哈哈，这就不必了。」

尤莉丝露出笑容，绫斗则回以苦笑。

随后，两人默契地伸出右手，以拳头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