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霸軍星君》與《疾風刃雷》

那一天，那一刻，晓彗真正徘徊在生死关头。

实际上，要是再拖一天的话，晓彗短暂的人生就要在六岁时画下句点了。

过去称作青弋江（安徽省南部）的河川遗址。一座静静伫立在江畔，早已彻底破败的在地都市残骸——当晓彗躺在马路上苟延残喘之际。

「哦……小鬼，你具备相当不错的仙骨哪。」

又饥又渴之下，染上一片黄色的晓彗视线中，突然探出头的人，是一名带着莫名亲切笑容的女性。朦胧意识中，唯有女性开朗的声音十分遥远，但却十分清晰。

「怎么样，要跟老娘走吗？如此逸才，埋没在这种地方实在太可惜了。当然，如果你希望自己死在这里，老娘也不勉强……」

晓彗试图回答，但别说发出声音，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乾裂的嘴唇仅微微颤动而已。

「很好很好，只要心有念头即可。这样就足够了。」

女性的声音始终平稳，而且超然。

而晓彗的心中强烈想着。

——想活下去。

想到这里，一道少得可怜的泪水，从晓彗的眼中滑落。

「很好，那你就从今天开始跟老娘走吧。」

女性说着咧嘴一笑，不知从何处取出竹筒，将一小滴水滴进晓彗的口中。

感受水滴的冰冷同时，晓彗的意识顿时中断。

在统合企业财团控制的世界，必须随时维持一定数量的经济弱者。即使在M型化另一瑞的富人阶级，也不保证高枕无忧。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就会毫不留情滑落至地狱底层。

连尚算富裕的晓彗一族，也因为鸡毛蒜皮的过失而滚落阶级金字塔，家族四分五裂。年幼的晓彗在人事不知之下由母亲带着，辗转沦落到贫民阶级居住的在地都市。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母亲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生活，留下晓彗轻易撒手人寰。

晓彗愕然处理母亲的后事之后，漫无目的迷惘地走着，最后倒在路边。

「…………！」

醒过来后，晓彗发现自己在一间古色古香的草堂内。除了晓彗躺卧的床铺以外，小小的寝室只有一张漆黑色的小桌子。不过打扫得十分彻底，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从床铺起身，透过四方形的格子窗往外看。只见百花灿烂争妍，小鸟唱着神清气爽的歌，柔和的阳光让各种色彩更加鲜明。美丽景色真的让晓彗以为自己来到死后的极乐世界。

「嗯，已经能动了吗？虽然灵药也有发挥力量，不过恢複力真强哪。」

回头一看，之前的女性站在寝室的门口。

长长黑髮，身穿稳重服装的女性，看起来似乎年轻，却又不可思议地成熟，甚至更在成熟女性之上。

「这里是……？」

「老娘位于黄山的草堂。这里沉眠着几块巨大女娲石——以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万应精晶。以前这里还挺方便的，但自从移到峨嵋山之后就很少用了。」

原本心想在深山幽谷居然有这种地方，但晓彗立刻抛开这种疑问。虽然晓彗年幼，但依靠本能领悟，眼前的女性已经超脱了世间常理。

「老娘这个身体的名字叫汪小苑，你呢？」

说着，小苑凑过身子，脸庞贴近晓彗的眼前。宛如将人吸进去的眼神，一瞬间夺取晓彗的内心。

——不，应该说灵魂。

「……我叫武晓彗。」

连自己都一头雾水之下，嘴巴擅自回答。

「很好，那就叫晓彗。你还记得自己今后要跟着老娘吧？」

晓彗点头回答后，小苑也满足地点头，开心地眯起眼睛。

「嗯嗯，那么先问问你会做什么事。」

「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晓彗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对于晓彗而言，即使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并非因为她是救命恩人，而是出于晓彗的意志，自己希望这么做。

话虽如此，六岁小孩能做的事情毕竟极其有限。

「——泡茶。」

「嗯？」

「我会泡茶。」

拚命思索一番后，好不容易开口说出的，是这几个字。

想起以前曾帮忙母亲学习泡茶，受到双亲褒奖泡得好喝。之后晓彗就经常主动泡茶。

「呵呵呵！是吗是吗，那么等一下就拜託你啰。」

小苑高声笑着，同时来回抚摸晓彗的头。

「不过呢，晓彗，老娘希望你做的不只是这件事——而是要你变强。」

「变强……？」

「没错。你学过武术吗？」

晓彗摇了摇头。

虽然晓彗是《星脉世代》，但由于母亲讨厌斗争，因此没有接触武术的机会。

「嗯，没关係，那老娘就从头教你吧。所以晓彗啊，你要变强。变强，变强，变强，总有一天要比老娘更强……满足老娘吧。这才是老娘的期盼。」

小苑的眼神散发出孩童般的纯粹光辉。

晓彗这时才头一次察觉到。

现在，和自己一样宛如孩童的小苑，才是真正的小苑。

「……是的，一定会。」

晓彗笔直注视着小苑天真无邪的眼神，如此回答。

「回答得好。根据卦象，不远的未来，那块土地上的祭典似乎会炒热气氛。无论如何，老娘都想近距离观赏。因此再过一段时间……这个呢，大概再过四、五年，老娘就必须转移到新的身体。在那之前，你也必须成长到一定实力才行。」

虽然几乎不明白小苑这番话的意思，但一头雾水的晓彗还是点点头。总之不想让小苑失望。

小苑对晓彗露出温柔的微笑，再度来回抚摸晓彗的头。

「——那好，马上帮老娘泡杯茶来吧。」

从这一天开始，晓彗便展开了修行。

「你听好，晓彗。人世之理，最根本的基础就是争斗。人不可能逃离这项真理。因此你要修练武艺，武艺能为争斗带来意义。」

锻炼身体打好基础，进一步一点一点累积技巧。

一如之前的回答，晓彗确实没有武术经验。但可能受到天生才能之赐，就像海绵吸水一样记住小苑的指导。

话虽如此，小苑的指导也并非易事。

在毫无道路的山中狂奔，爬上断崖峭壁，与小苑过招时被一根指头打败。伤痕纍纍的身体浸在葯汤中痛得咬牙强忍，就这样折磨晓彗到天亮。

但晓彗对这些日子从未感到痛苦。不，连一瞬间也不曾。

「你听好，晓彗，要以知识支持武艺，以智慧助长武术。」

此外晓彗不只教导晓彗武术，更灌输各种知识。

从算术到星辰运行、世俗习惯到世界各国与地区的语法，彷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小苑不知道的知识。

而且小苑有时候会告诉晓彗，超脱世间常理等级的人物。

「……难道还有像师父这样厉害的人？」

「没错，但也不是随处可见吧。目前能和老娘并驾齐驱者，大概只剩一只手的数量啰。」

在晓彗躺卧的床铺旁熬煮仙药，小苑怀念地笑着。

夜晚中只有烛台的微弱火光照明，即使年幼的晓彗不停打瞌睡，依然倾听小苑温柔的声音。

「最近一次碰过面的，是茧居在欧洲象牙塔里的死老头吧。不过也是半世纪前啰。」

「这片土地上除了师父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这个啊，老娘刚来这座山时，还有许多仙者呢……可惜，老娘看他们几个不顺眼。」

「不顺眼……？请问是为什么呢？」

「他们几个太容易抛弃执着了，这不是很无聊吗？开心欢笑，生气时烦恼烦闷，悲伤时哭泣，这才叫活着哪——你也别忘记这一点。你的仙骨不仅是才能的证明，同时也是开拓这条道路的引导。」

「是的……」

这时候的晓彗已经半进入梦乡，只知道小苑露出苦笑而已。

过了几年，晓彗终于能和小苑进行略具形式的对练。进步之快连小苑都另眼相看，刚开始学习的星仙术也能在短时间得心应手，让小苑难得发出感叹之声。

「真是超乎老娘想像的逸才哪。」

过招之后，盘腿坐在地上喝光晓彗泡的茶，小苑同时哈哈大笑。

「……徒弟十分光荣。」

晓彗的表情文风不动，平淡地回答。

「嗯……可是愈来愈不可爱真是可惜哪。当时的可爱劲究竟哪去啦？」

说着，小苑一把抱过晓彗，吓得晓彗红着脸颊，别过头去试图逃跑。

「师、师父！请别戏弄人好吗……！」

「呵呵呵，很好很好。什么啊，这不是还留着吗？」

一时之间，小苑来回摸着露出不愿表情的晓彗，不久后放开手，一脸认真地说。

「好啦，是时候让你一个人继续练功了。如同以前告诉过你的，老娘差不多该转移到新的身体上了。」

「是！遵命……！」

小苑严格吩咐再度后退几步的晓彗。

「过了几年，老娘再度回到这里之前，你可得依照之前教你的，一个人持续修行啊。」

「……遵命。」

看到晓彗恭敬接过自己取出的捲轴后，小苑一脸满足，可是却带有一抹不安地点点头。

之后过了六年。

晓彗独自一人，默默地持续修行。

依照小苑留下的指导磨练武技，锻炼星仙术，日复一日提升自己的实力。

——心中牢记那一日小苑的话。

没错，晓彗必须变强才行。

要比现在更强，总有一天要超越小苑，这才是小苑的期望。

不久，晓彗的身体长得远比当时的小苑更高。过去在马路上垂死的面貌丝毫不复见，身材变得十分魁梧。

然后——

正当晓彗在草堂内冥想时，门突然发出尖锐的声音开启。

春天的阳光照耀阴暗的房间内，伫立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晓彗丝毫不惊讶，立刻屈膝低头行礼。

「——欢迎回来，师父。」

「呵呵呵！一段时间不见，晓彗长得这么大了哪。」

开怀大笑的声音，以及年幼的模样，与小苑判若两人。

但是肯定不会错，绝不可能弄错。

「好吧，虽然刚回来没多久，不过马上準备动身。咱们要去六花。」

「遵命。」

晓彗正要依照指示準备时，童女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手。

「噢，对了，忘记说自己的名字。老娘名叫星露，范星露——今后继续指教啦，老娘的爱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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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啊——！」

晓彗以棍棒拨开劈下的《黑炉魔剑》，身体一仰躲过绮凛绕到右方的突刺。

不过绮凛的刀尖画弧，再度瞄準晓彗的胸口。同时重整体势完毕的绫斗，以横一文字横扫《黑炉魔剑》。

利用单手握住的棍棒挡下《黑炉魇剑》，晓彗以剩下的左手掌打让千雨切偏离。缠绕在棍棒上的符咒虽然一同喷火烧光，但晓彗丝毫不在意，靠臂力将绫斗推回去，并且使出脚刀扫向身体微微失去平衡的绮凛——只不过这几招都在千钧一髮之际被躲过。

绫斗与绮凛为了重新判断间距而拉开距离，晓彗也再度握住棍棒。

不愧是星导馆新旧排名第一，两人的武艺都十分高强。在二对一的情况下，晓彗只要有任何一点分心，校徽马上就会被刀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