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出发的列车上,我走向平常那个车厢。 
由于通道很狭窄,再加上车上会晃来晃去,实在难走得要命。 
不过,那又如何呢? 
如果儘是走在平稳的路上,就到不了想去的地方。 
我今天一定要严加追问老师。 
「你这家伙!为什么原谅我!你明明差点被我杀死耶!——回答啊!」 
我才不管是不是在列车上。 
我不会再错失机会了。 
走完最后一节车厢后,我来到有设置厕所与盥洗室的车厢之间。 
就是这里,过去我的确在此处犯下过错。 
而且在那之后,我想要杀害的那个人救了我。 
为了得知原因,我走进老师等候的车厢。 
紧接着,老师一看到我就起身,并说: 
「啊!你来了!我要讲电话!票放在座位上!有人来验票的话,就拜託你了!」 
然后单手拿着智慧型手机通过我身旁,走进车厢之间,从我眼前消失。 
「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我坐在靠走道座位上等待。 
左侧的靠窗座位上直接放着背包与车票,所以我替他看管那些东西。当然,我再也不会擅自偷看背包里的东西了。 
不久后,中年男性车掌前来验票,我出示了两人份的车票。 
虽然老师迟迟没回来,但他也不可能从行驶中的列车上跳出去,等候几分钟或几十分钟都无所谓。毕竟距离终点站还有两个半小时以上。 
那通电话大概是责编打来的吧。我并没有荒唐到因为自己有重要的事想谈,就打扰别人工作。 
我不着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我从容不迫地坐着,一边思考要说的话,一边等待那一刻到来。 
就这样,时间大概经过了五或十分钟吧。 
老师回到悠哉等待的我身旁。 
为了让老师通过,我站起身来。看到他的脸后,我相当惊讶地说: 
「怎、怎么了……?」 
老师的脸色宛如死人一般苍白。 
他怎么了? 
身体又不舒服了吗?不过,这次的脸色很苍白。 
「谢、谢、你。」 
老师摇摇晃晃地前进,然后拿起背包,坐进座位。 
「我忘了……我忘了!」 
他那样说,然后从背包中拿出笔电。 
他把背包扔到脚边,将笔电放在大腿上,打开上盖,然后按下电源开关,萤幕出现画面。 
「怎么了?」 
我将头髮整理好后,重新坐下。接着,我一问了相同问题后,老师的脖子就如同生鏽机器般地转向右边。 
脸色苍白的老师说: 
「我忘了一件工作……截稿期限到昨天晚上为止的《VICE VERSA》极短篇外传……原本应该要刊登在电子书版的《电击文库MAGAZINE》上……」 
「咦?」 
「其实原本的截稿日是周二……虽然责编延长了交稿期限,但我却完全忘了这回事……」 
「咦!」 
「我一行都没写……如果不从现在拿出全力来写作,就会开天窗……真的真的很不妙……」 
「那、那么——」 
「抱歉,似鸟!我接下来要工作了!在抵达东京前,我要专心写作!」 
明明也许会被我看见,但老师还是在笔电中输入密码,随即盯着手錶。 
接着,他启动文书处理软体后,便一边盯着画面,一边开始猛烈地敲打键盘。 
这是什么情形?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我「去干扰老师工作,追问到底!别理什么截稿日期!」吗? 
不,当然不是。 
我才不会那么不识趣。 
结果—— 
在两个半小时以上的坐车时间中,老师有两小时二十分的时间都在敲打键盘。 
我一直坐在旁边。 
我偶尔会斜眼瞄一下,看见画面中的字句正以惊人速度在增加,但我没有细读。 
这次我买了法式清汤口味的洋芋片,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无法交给他。 
剧本,我不知道已经检查过几次了。 
我偶尔会偷看老师的侧脸,他的表情既严肃又拚命。 
能够亲眼看到专业作家工作时的模样,应该是很难得的经验吧。 
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今天—— 
「哦哦,《VICE VERSA》是这样写出来的啊!」 
身为一名书迷的我,想必能够享受这样的乐趣。 
在抵达终点站前十五分钟时,老师开了闭上两小时的嘴说: 
「总、总算快完成了……寄出邮件,今晚让责编检查,明天的配音行程结束后再开个会,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是很棒的事。太棒了。 
不过,我本周也得放弃,只能等到下周吗? 
开什么玩笑。 
我已经决定要今天问了。我也将为此準备的武器带来了。 
我心想,我该怎么做,我想怎么做。 
接着,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一起身,便拉住坐在旁边的茜女士,然后通过自动门,前往车厢之间。 
「有什么事吗……?大小姐。」 
茜女士罕见地戚到惊讶。 
「打电话给阿姨!」 
我用尖锐语调小声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