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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稀鬆平常的悲劇

作者:三秋缒 字数:6112 更新:2022-11-07 20:00:04

雾子并未出现在我信中提到的公园。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我从长椅上起身,再等下去多半也是白等。我离开了这个溜滑梯油漆剥落、鞦韆的坐板被拆下、方格铁架生鏽、与十年前相比已经完全变了样的儿童公园。

我的身体从里冷到外。虽说撑了伞,但在十月的雨中待一整天,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吸了水的军装大衣又重又冰冷,牛仔裤紧贴着双脚,刚买的鞋子沾满了泥土。我心想,还好是开车来。要是照一开始的计画,转搭电车和公交车过来,就得等到一大早的第一班车发车了。

我快步躲到车上,脱掉淋湿的外套,发动引擎,开了暖气。换气扇吐出有霉味的热风,花了二十分钟左右,车内总算温暖起来。随着身体的发抖渐渐平息,我也越来越想喝酒。想喝那种酒精浓度很高,最适合当闷酒喝的酒。

我开到深夜仍有营业的超级市场,买了小瓶装的威士忌和综合坚果。我在收款机前排队等结帐,有个年纪大约超过二十五岁、没化妆的女人,光明正大地插队进来,接着有个看似她男友的男人也跟着进来。两个人都一副睡衣配拖鞋的打扮,却散发出一种像是刚喷了香水似的气味。我本来想抱怨,不过到头来连咋舌声都发不出来。我在心中痛骂自己窝囊。

车停在停车场的角落,我在车上慢慢喝着威士忌。灼热的蜜糖色液体烧着喉咙往下流,为意识蒙上一层温和的雾霭。收音机发出破音的英文老歌,以及雨水打在车顶上的声音,这些都让我觉得十分自在。停车场的灯光在雨中溅开,显得亮丽无比。

然而音乐迟早会结束,酒会喝完,灯光会消失。我关掉收音机,闭上眼睛的瞬间,就涌起一股强烈的寂寞。我只想儘快回到公寓蒙头大睡,什么也不去想。就连平常甚至觉得喜欢的黑暗、寂静与孤独,偏偏都在此时蚕食起我的心。

我自认一开始就不抱任何指望,不过看来我比自己想像中更加迫切渴望与雾子重逢。我那烂醉的脑子,多少比平时更能坦率承认自己的感情。没错,我觉得受伤。雾子没出现在公园,让我失望透顶。

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心想,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就应该接受她的邀约。无论是十七岁的我,还是二十二岁的我,都一样是个骗子、是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既然如此,当然是趁她还想

见我的时候去见她比较好。我竟然做出如此浪费的选择!

我本来打算睡到酒精消退为止,但临时改变了心意。我将车子开出停车场,用力踩油门,中古的轻型车发出哀号开始加速。

酒醉驾车。

我知道这是违法的行为,但豪雨让感觉麻痹。既然雨下得这么大,做点小小的坏事也不会被责怪。

雨势渐小。我为了挥开来自酒醉的睡意,又加快了时速到六十公里、七十公里、八十公里。轮胎一瞬间陷进较深的积水而发出轰隆声减速,随后又再度加速。在这种乡下道路、这种天气、这种时间,相信应该不必担心会有对向来车或行人。

这是一段很长的直线道路,高耸的路灯在道路两旁绵延不绝。我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用点烟器点燃,吸了三口后扔出后车窗外。

这个时候,我的睡意到达巅峰。

我想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应该只有短短一、两秒。

不过当我醒来的下一瞬间,一切都太迟了。我驾驶的车开进了对向车道,车头灯照出几公尺前方的人影。

在这短暂的瞬间,我想起了各式各样的事情,其中还包括许多小时候无关紧要、早已忘记的往事。像是从短期大学毕业的幼儿园老师做给我的浅蓝色纸气球、小学感冒请假那一天看着的阳台玻璃窗、探望住院的母亲后回家路上去逛的昏暗文具店等等。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人生走马灯现象。多半是我试图从二十二年间的记忆当中,抽出能够用以避免车祸的知识或经验,所以才会忙着将这些记忆的抽屉一一翻开。

尖锐的煞车声响起。肯定来不及了。我放弃一切,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车身产生剧烈的冲击。

然而,车身并未受到任何冲击。

经过漫长得像是永恆的几秒钟,车子停下来之后,我战战兢兢地往四周张望,至少在车头灯照得到的範围内,并没有人倒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

我开了双黄灯后下车,先绕到汽车前方,车身没有任何损伤或凹陷。如果撞到人,应该会留下痕迹。我再度往四周张望,连车子底下也查看过,但哪儿都找不到倒地的尸体,心脏发了狂似地猛跳。

我在雨中呆立不动,告知车门未关的警示声在黑暗中回蕩。

「是我煞住了吗?」我自言自语着。

是我下意识打方向盘闪过了?还是对方惊险地躲开,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又或是说,这一切都是酒醉与疲劳製造出来的幻觉?

我是不是躲过了开车撞到人这一劫?

这时,背后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对,你没煞住。」

我转身一看,看到一名少女。从她一身深灰色制服外套和花呢格纹裙的打扮看来,多半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的年纪大概是十七岁上下,娇小得几乎比我矮了两个头。她似乎连伞都没撑就走在路上,全身湿淋淋的,淋湿的头髮沾在额头与脸颊上。

我想,我大概是在车头灯的照射下,看着这个站在雨中的长髮女生看出神了。她很美。是那种不会因为沾到雨水或泥巴就有所减损,反而会被脏污衬托得更突出的美。

我尚未问她「没煞住」是什么意思,少女就用双手握住背在肩上的书包提把,猛力往我脸上砸来。书包在我鼻子上打个正着,让我的视野中冒出无数个细小的光点。我失去平衡,躺到了积水上,冰冷的水立刻透进外套。

「就是没能来得及煞车。我,死掉了。」少女跨坐到我身上,揪住我的衣领摇晃着我说道:「看你做的好事!你要怎么赔我?」

当我正要开口,少女的右手就飞来打了我一巴掌,就这么连续打了两、三下。我鼻头髮烫,感觉得出正在出血,不过我也没有资格抱怨。

因为,我杀了这名少女。

儘管被杀的当事人活力充沛地一直打我,但我的确开着时速八十公里以上的车撞到了她。距离短,又是那种速度,即使踩了煞车、打了方向盘,也不可能来得及。

少女手握拳头一再打我的脸和胸口。被打的时候几乎完全不痛,但骨头和骨头碰撞的冲击让我很不舒服。没过多久,少女似乎精疲力尽,喘着大气连连咳嗽起来,也才终于停手。

雨依然下个不停。

「吶,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这么问。嘴里破皮,有着像是在舔锈铁时会有的味道。「我开车撞死你,这大概错不了。那么,你为什么一点伤都没有,还好端端地活蹦乱跳?还有为什么车身没有留飞痕迹?」

少女不回答,起身踢了我的侧腹部一脚。与其说是踢,不如说是用全身体重踩踏来得贴切。这下可难受得不得了。我感觉到一种像是内脏被钉入一根木桩似的疼痛,觉得肺里的空气全都漏了出来。

我好一阵子无法呼吸。要是胃里装的东西再多一点,恐怕已经全都吐了出来。少女看到我的身体弯成彳字形,似乎消了些气,暴力的举动就此停歇。

我一直躺着淋雨,直到痛楚离去。坐起上身想要站起时、少女就朝我伸出了手。我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茫然地看着她的手,少女就对我说:「你要坐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点站起来。」

「我要你送我回家。这点小事你应该肯答应吧?杀人兇手先生。」

「好,当然。」

我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

雨势又渐渐变大了,车顶传来像是无数只鸟在啄的声响。

少女坐在副驾驶座上,脱掉淋湿的制服外套往后座一扔,摸索着点亮了车内灯。

「听好了,请你看清楚。」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伸到我眼前。

过了一会儿,她漂亮的手掌上,渐渐浮现出紧绷的淡紫色伤痕。那是一种像是刀子割伤,花了好几年痊癒而留下的伤痕,不像是刚才的车祸造成的。

少女朝哑口无言的我说道:

「这道伤痕是五年前弄出来的……剩下的请你自己想。听了这个解释,应该差不多都懂了吧?」

「不懂。不,我反而更搞不清楚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少女一副厌烦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我可以『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取消」?

我试着对她话中的含意思考了一番,但还是什么也无法理解。

「可以请你说得更简单一点吗?你说的是一种比喻吗?丄

「不是,就是照字面的意思解释。我能『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歪了歪头。如果照字面的意思解释,会更令人摸不着头绪。

「也难怪你会难以相信,毕竟连当事人都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少女边说着边用食指轻轻摸了摸手掌上的伤痕。

「我再说一次,这道伤痕是五年前弄出来的,可是我『取消』了我『受了伤』的事实。然后刚刚我是为了解释给你听,才把伤痕复原。」

「取消」事实?

这实在太超脱现实了。我从来没听过有谁能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这种能力显然超过人类智慧所能理解的範围。

然而,眼前就是发生了只有这种说法能够解释的事态,她亲身证明了这一点。我明明开快车撞到她,她却得救了,而一直到刚才都不存在的伤痕1却又能突然出现。

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的魔法师,但在我能找出其它令人信服的解释之前,也只能相信了。总之,我就先把这个说法当成假设来接受。她能施展魔法,能「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引发的车祸也是你『取消』的吗?」

「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不相信,要不要再让你看一看别的例子?」

少女捲起上衣的袖子。

「不用了,我相信。」我说:「虽然实在太……太超脱现实,但事情就发生在眼

前。可是,如果你能『取消』车祸,为什么我还会有『开车撞到你』的自觉?为什么我不会就这么开走?」

她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不知道。并不是一切都是我有意识去做的,我才希望有人告诉我呢。」

「另外还有一点。虽然你是为了便于解释才用这种说法,但严格说来,你应该不是真的能把事情完全『取消』吧?不然就无法说明你刚才的怒气。」

「……是啊,你说得没错。」少女以不高兴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我的能力终究不过是一种缓兵之计。过了一定的期间后,『取消』的事情又会恢複原状。说起来我能做到的,就只是把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延后』而已。」

「延后」。我恍然大悟。若是这样,就能够理解她先前的怒气。她不是得以免于死亡,而是暂且保留,迟早还是得接受死亡。

若从她刚才的说法听来,她至少可以延后事情五年,少女看穿我的心思后说:

「我话说在前面,我之所以能把手掌上的伤痕延后足足五年,因为那只是一个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小伤口。能延后事情多久,是由我祈求的强度和事情的大小来决定。祈求的强度越强,能保留的期间就越长;事情越大,能保留的期间就越短。」

「那么,今天的车祸能维持『取消』多久?」

「……依感觉来判断,顶多十天左右吧。」

十天。

一旦过了这十天,少女就会死去,我也将会变成杀人兇手。

我觉得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一部分是因为身为受害者的少女就在我眼前说话,另外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完全捨弃这只是一场恶梦的淡淡希望。我过去曾经几十次、几百次,梦见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对他人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所以我觉得现在遇到的事情,只是这无数的恶梦之一。

总之先道歉再说。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赔罪……」

「不用了,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起死回生,你的罪也不会消失。」少女冷漠地说:「你先送我回家好了。」

「好。」

「还请你安全驾驶。要是再撞到别人,可就没完没了。」

我照少女指的路线开车。平常不会在意的引擎声,现在听来格外剌耳。嘴里血的滋味始终无法消散,让我吞了好几次口水。

少女说她是在八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

上完钢琴课在回家的路上,她发现被车撞死的猫尸体。那只灰毛猫总是在这附近徘徊,她也十分熟识。灰毛猫似乎有人饲养,异常地不怕生,只要一朝它招手,它就会来到人的脚下绕着圈子走。就算摸了它也不会跑掉,更不会说人的坏话,对少女来说是少

有的朋友。

这只猫死状凄惨。血渗得柏油路上一片黑漆漆的,疑似被撞到时喷出而溅在护栏上的血,却是深红色的。

少女没有勇气帮它收尸或掩埋。她从尸体移开目光,快步回家去了。途中她听见音乐盒传出的音乐,是〈My Wild Irish Rose〉在往后的人生里,她一次又一次地听着同一首曲子。每次成功「延后」事情,她的脑海中就会开始播放这首曲子。等到演奏结束,伤害她的种种事实就会被「取消」。

她做完功课,独自吃完包在保鲜膜里的晚餐,想着:「那只猫真的是我认识的猫吗?」当然,在意识底层她知道那是不容怀疑的真相,但在意识表层她拒绝承认。

少女穿上拖鞋,偷偷溜出家门,来到了白天看到尸体的地方。但别说是尸体了,就连血迹也没看到。会是已经被人收拾乾净了吗?又或者是有人不忍心而移走了?但她总觉得不对劲,现场的状况似乎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尸体与血迹。少女站在原地发獃,心想是弄错地方了,还是自己的脑袋出毛病了。

几天后,少女找到了灰毛猫,她鬆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是自己误会了。她一如往常地招手,猫就悠哉地走过来。当少女想摸摸猫的头而伸出手去,手掌外侧突然传来一阵烫伤似的疼痛。她赶紧缩手一看,手上出现了一道约有小指长的抓伤。

她觉得被背叛了。

过了一周左右,伤口不但并未癒合,反而开始红肿。她发高烧,还有想吐的癥状,于是向学校请假。少女想到,那只猫多半是带原者。虽然忘了名称『但就是十只猫里会有一只带有的那种病菌。相信是被猫抓伤时,这种病菌从伤口入侵了她的体内。

高烧好一阵子不退。她全身乏力,全身多处关节与淋巴结都在痛。

要是灰毛猫被撞死的这件事,不是我的误会就好了。用不了多少时间,少女就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要不是那只猫还活着,自己应该就不必这么难受了。

当她下次醒来,高烧已经完全退去。既不痛也不会想吐,完全康复了。

「我的高烧好像退了。」

她对母亲这么报告,母亲就歪了歪头说:

「你有发烧吗?」

少女心想:「我都发高烧昏睡了好几天,你说这什么话?」像昨天、还有前天也是……她正要回溯记忆,却注意到自己的脑子里除了生病昏睡的那几天之外,似乎还有其它的记忆并存。

在那些记忆里,她昨天和前天,甚至这一个月来都有去上学,连一天的假都没请。无论是上课的内容还是午休时间看的书,甚至连营养午餐的菜单她都想得起来。

紧接着,她陷入了极度的混乱。昨天一整天都在家里昏睡;昨天去上学,上了数学、国语、美劳、体育和社会课。脑海中存在着这两种互相矛盾的记忆。

她不经意地一看手掌,发现抓伤已经消失了。感觉不像是治好,而是伤口从本来存在的地方凭空消失。她又想,不对,是根本就不曾有过伤口。当时死掉的猫,确实是自己熟识的那只猫,死掉的猫自然不可能抓伤人。

所以她毫无理由地确信,让那只理应死掉的猫暂时延命的就是自己。多半是因为我祈求了,因为我强烈祈求那只灰毛猫不要死,才暂时让「猫被车撞死」的事实被「取消」。不过我因为被这只猫抓伤而生病,因而有了「要是这只猫死掉就好了」这样的念头。因此一开始的那个愿望失去了效力,车祸再度变成「发生过的事」,事实也因而变成「我没被猫抓伤」。

少女的这个解释极其正确。日后少女为了验证假设,前往那天那只猫的尸体所在位置。一如所料,理应消失的血迹又再度出现。车祸果然有发生过,只是暂时被「取消」罢了。

后来每当有讨厌的事情发生,少女就会接连「取消」这些事情。她的人生里充满令她想「取消」的种种。她心想,多半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被赋予这样的能力。

这些话是等到更久以后,少女才亲口说出来。

我在路口等红灯,脸一直望向副驾驶座窗外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说:

「我闻到怪味道。」

「怪味道?」

「刚才下着雨,我才没发现……你该不会喝酒了吧?」

「嗯,对啊。」

我自暴自弃地老实回答。

「原来你酒醉驾车?」少女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你大概以为酒驾肇事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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