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校舍漫步时,偶尔会撞见来到这里厮混的学生。那个人起初和他们的反应完全一样,一被我发现就吓得逃之夭夭。
我立刻大喊一声,叫住闯入我私人空间的妨碍者。
通常,那些学生都会知道自己理亏而停下脚步。
他们有的是躲来这里抽菸,有的是搞不纯异性交游(我不想用其他说法),有的是为了查看传闻真伪而来探险……但儘管做了些违反社会或学生规範的事,基于双方都是学生立场,所以我不打算告状或训话,只是要他们说出从哪里溜进来,我通常简单警告两句就放人;而不知怎地,他们──好像都认为我也会那么做。我很想相信,那不完全是坏事。
总之就是这样,那些被我喝止的人都会认命地停下脚步……可是那个人不一样。不知道什么缘故,反而开始全速奔逃。
该不会真的做了犯法的事吧?
那个人的异常反应和我的怀疑,使我反射性地追了上去。那个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不熟,跑得不怎么快,只是有路就钻、有弯就拐;但旧校舍彷佛也在帮那个人,总是在适当时机备好小路或楼梯,让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逮到人。
终于制伏那个人──或者说抓住那个人的衣襬而一起摔倒后,我气喘吁吁地质问,为什么我一路上说了好几次「我不会怎样」,还是要一直跑。
喘得比我更厉害的那个人,答案很单纯。
因为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平淡无奇的那句话,却令我畅快得彷佛满腔怨气一扫而空,接着有另一种感觉填满了那些空间。不是「我又不是那种人」的「不满」,而是「这就是我」的「真实」。
那个人不仅不厌烦,还兴緻盎然地听着我奇妙的自我介绍。
我也倾诉着自己的喜好、厌恶、知识、感受,从远大得浮夸的事说到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那个人心中堆积我的形象。
最后,我们相约明天旧校舍再见,就此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