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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月,二十七日。
在洛克榭首都,正当置物柜中的监控照相机持续进行拍摄时——
那架行经路妥尼河上空的飞机内,有个箱子爆炸了。
箱子几乎没有产生火焰与烟雾。不过,由于爆炸威力很强,所以细小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散。大部分的金属碎片击中机内金属零件,导致强烈火花四散。
没有击中机体的金属碎片则刺向附近的人。
打开盖子的巴内特上尉直接承受了爆炸威力,双手从上臂到手指都被炸碎,腹部被炸出个大窟窿,脸的下半部也被削掉。
他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便当场死亡,从一个活人变成一具尸体。
在另一侧,坐在机内右侧的罗德高级中士也遭受到金属片的无情袭击。
罗德高级中士的后颈到后脑杓的部分出现宛如遭到枪击般的伤口,喷出通红鲜血。
「啊…………」
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状况如何的情况下,罗德高级中士睁着双眼,在机长死去后的四秒后,跟着死去。
「呜哇!」
在这三名飞行员中,只有克雷少尉来得及发出惨叫。
碎片袭击他的左手臂,击中肩膀与前臂,然后削去肌肉,刺进骨头,造成手臂残废。
接着,一个小碎片刺进他的左后颈,将颈动脉切开。
「什——」
正望着窗外的特拉伐斯少校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吓了一跳,把脸转回前方。
「…………」
接着,他看到巴内特上尉的尸体与无力地垂下头的罗德高级中士,以及颈部宛如喷泉般地冒出鲜血的克雷少尉。克雷少尉叫他:
「少校!请过来!呜啊!」
特拉伐斯少校一解开安全带,便在机内奔跑。他通过两具尸体,跑到驾驶座旁。
「咳咳!啊!请握……住……操纵……桿……操纵……桿……呜啊……咳咳。」
儘管身体被喷出的血液弄湿,全身也,直抽搐,但克雷少尉还是拼凑着话语。
飞机开始轻微摇晃,摇晃程度愈来愈大。
当克雷少尉用尽最后力量,右手臂从操纵桿上滑落时,特拉伐斯少校也同时滑进巴内特上尉的座位。
「可恶!」
接着,特拉伐斯少校双手牢牢握住眼前机长专用的操纵桿,操纵桿看起来宛如只有上面部分被切掉的汽车方向盘。
飞机停止震动,难以置信地恢複成平稳的水平飞行状态。
「…………」
特拉伐斯少校流了一道汗水到眼镜旁,并看着原本应该坐在右边座位的人。
位在该处的年轻人已失去所有未来。
特拉伐斯少校一鬆开操纵桿,便抽出位于臀部下方的安全带并繫上。
由于无论如何都必须使用双手,所以他短暂地放开操纵桿。
当特拉伐斯少校失败好几次后,才终于繫上安全带,并把头转回正面时,他发现飞机已往左倾斜得很严重。
「哇!」
他匆忙地重新握住操纵桿,将杆子偏左的方向往右打。
结果,操纵桿转过头了。
飞机一口气往右倾斜,然后宛如摔倒似的,开始顺势往右下方俯冲,前方那个隔着玻璃窗的世界则往左倾斜。
如果没有繫上安全带的话,特拉伐斯少校应该会从驾驶座上弹飞吧。
「唔——」
这次,他试着努力往左转。
「不……」
他减轻了力道,选择不要强硬地对抗这股力量,而是让操纵桿方向维持在目前位置。
飞机持续朝右下方掉落,让他产生一股噁心的飘浮感。
「…………」
特拉伐斯少校在操纵桿右下方发现了一个位于两个座位之间的控制桿。
该控制桿可以往前后两边推,目前的位置约在中央。他慢慢地用右手将该控制桿往回拉,引擎连带地逐渐减缓力量。
「接着是……」
特拉伐斯少校以相当慢的速度,将操纵桿往左转回。
飞机持续坠落,眼前只看得到路妥尼河,而且离水面愈来愈接近。
「别慌张……不能急躁地操纵……」
特拉伐斯少校慢慢地逐步将操纵桿往左转回。为了避免把操纵桿拉到离自己太近的地方,所以他也同时往前施力。
持续坠落的飞机逐渐变得水平。
「转回来……转回来……」
眼前的视野很接近水面。
以时间来看,飞机在仅仅约五秒内,就几乎失去所有高度,然后再度恢複成水平状态。
「好!」
特拉伐斯少校拉动操纵桿。路妥尼河水面逼近到眼前,距离近到甚至可以分辨出细小的光线反射。
「光靠只看过一次手册的话,果然还是不行呀!」
特拉伐斯少校带着看起来很清爽的笑容嘀咕。
在宛如一根箭般地刺进水面前,向下俯冲的飞机改变了机首方向。
机首逐步地抬起后,飞机接着一口气抬起头来,使飞机与水面之间的角度急剧缩小。
接着,高度也急剧下降。
当机身撞到水面,溅起巨大水花时,角度已变得非常小。
机身以时速超过三百公里的速度接触水面后,被水的力量弹起,接着稍微反弹的机身又再度接触水面。
螺旋桨的前端扬起了水花,导致机身再度弹起来,在空中滑行了数十公分。
飞机宛如「打水漂」的石头那样,弹了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又弹了一次。
机身连续反弹四次后——失去反弹第五次的力量。飞机终于在左右两侧扬起巨大水花,并一口气失去平衡。
虽然飞机只有稍微往右倾斜,但右侧机翼的前端、中央部分、根部都陆续宛如针刺般地钻进河中。接着,水的阻力把机翼折断了。
引擎的嗡嗡声与金属断裂声混在一块。
从根部断裂的右机翼往后弹飞,爽快地把整个垂直尾翼摧毁。掉落到水面的主翼逐渐沉入路妥尼河,主翼上的高温引擎冒出蒸汽,仍在旋转的螺旋桨则製造出大量泡沫。
失去机翼的飞机倾斜了约四十度,机首部分开始钻进水面。
接着,机首撞上水底的泥土。
飞机滑行很长的距离后,抵达路妥尼河的河岸附近。
抬起左翼的飞机冲进河川东岸,也就是洛克榭这边的大地。
飞机在长满大量茂密青草的河岸斜坡搁浅。仍持续旋转的左螺旋桨宛如割草机般地让细长的青草在空中飞舞。
右侧机身一边削去河岸的泥土,一边陷进泥土中。飞机将泥土当成缓冲垫,终于停了下来。
飞机停止时,呈现出机身朝右倾斜、机首稍微抬起的状态,机身大部分都位在陆地上,只有尾翼泡在河中。
飞机停止后,原本朝着天空的左翼突然倾斜,慢慢地倒向地面。
持续失控的螺旋桨接触到河岸地面。
螺旋桨爽快地砍倒该处的青草,并尽情地挖起底下的泥土后,终于停止转动。
引擎一边冒出白烟,一边停止运作后,世界陷入寂静。
在空中飞舞的青草与泥土散乱地倾泻而下,掉落在迷彩花纹的机身上,为飞机增添更多颜色与花纹。
* * *
特拉伐斯少校直到当天傍晚才恢複意识。
在失事飞机内,他坐在驾驶座上,开始慢慢地活动被安全带绑住的身体。
他先是动了动指尖,接着,在没有戴眼镜的脸上睁开眼皮。
「唔……?」
光线照射到瞳孔,将刺激传给脑部后,特拉伐斯少校慢慢抬起头。
接着,他看到许多事物。虽然他之前有戴眼镜,不过他的视力原本就没有那么差,所以他现在即使没戴眼镜,也不会造成不便。
他首先看到的是,前方那扇碎得什么都不剩的窗户。
被压扁成饴糖状的窗框。
像是因为撞上前方而停止的操纵桿。
自己那双满是泥巴的手。
身上穿的皮夹克与紧勒在皮夹克上的安全带。
一条被血染红的右脚,血不知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谁的。
另外还有,难以置信地朝着左方的左脚尖。
「呃——!」
他慢慢地反覆呼吸后,左脚踩便开始涌现强烈疼痛,只有该处痛得像是被炭火炙烤。此外,右大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接着,他不停地头晕,宛如地震正在发生似的。这种头晕让他感到很反胃,感觉就像胃部被人用力拧住。
特拉伐斯少校一边承受所有感觉,一边嘀咕:
「啊……活下来了。」
为了继续存活下去,特拉伐斯少校开始战斗。
由于左脚踝已完全骨折,并弯向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向,所以左脚踝完全动弹不得。
右脚大概是直接受到玻璃碎片的袭击吧,大腿右侧出现一道长达好几公分的撕裂伤口。右脚似乎有大量出血,并被染成红褐色。
由于头很痛,所以他认为头部某处曾遭受撞击。经过检查后,他发现头部右侧有伤口。虽然有出血,不过血已经乾了,并结成疮痂。
特拉伐斯少校只靠着能动的右脚与双手,慢慢地爬出驾驶座。在头晕的影响下,他的步伐很不稳,左脚踝数次受到撞击。每次受到撞击时,他都会发出呻吟。
他在狭窄的机内一边用双手抓住物体,一边只用右脚来前进。
三名飞行员的尸体位于机内,被安全带固定住。
特拉伐斯少校从罗德高级中士的大腿口袋中取出飞行员专用的求生工具组。
用防水布製成的小包包内装了止痛药、由砂糖与穀物凝固而成的应急食品、迷你工具刀、钓鱼线与针、小型罗盘、防水火柴、镜子。
特拉伐斯少校吃下止痛药与应急食品。
特拉伐斯少校没有等药效起作用,而是用工具刀将自己的长裤剪开,检查右脚的割伤。由于伤口因为一直动而反覆出血,所以特拉伐斯少校将伤口缝合。
他使用的是钓鱼线与针。
他只用自己的手指来把针的前端刺进皮肤,然后进行缝合。他完全不顾疼痛,仔细地缝合伤口。皮肤的切口紧密地黏在一块,出血情况也减少了。
接着,他来到自己的座位,用工具刀将座位的管状骨架拆开,然后花了许多时间来将拴得很紧的螺栓转松。
他将管子组合成U字形,再将管子装在自己的左脚踝上。他切下一截安全带来将管子绑紧,使其固定在脚上。
归功于此固定器具,他在行动时,终于不会再撞到脚,可以避免让脚受到剧痛的折磨。
虽然头晕与头痛癥状还没消除,但特拉伐斯少校在止痛药发挥作用前,还是一味地持续无视那些癥状。
特拉伐斯少校调查了飞机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