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俱乐部Aquas港区的大厅里,「拳斗士」清家翼在尽情挥洒她的铁拳。 
轻便的运动服装,加上款式老旧的拳击手套,让她看起来倒也像是拳馆的练习生。 
如果在服装之后,接着去看她清秀的眉目与身材,多半会有很多人判断这是艺人在录影,但实际的战斗场面却像B级片一样荒唐。 
她对上多名携带火器的敌人,却只靠步法一边闪躲枪弹一边逼近,让敌人一一尝到她那伴随冲击波的拳击。 
被打到的敌人会整个人飞起好几公尺,有人撞上墙壁或天花板,也有人的身体撞得同伙一起昏过去。 
「她、她是怪物吗……!」 
在派系主子有乐原纪元的命令下进行攻坚的战斗部队,在大厅被她绊住。 
他们本来的计画,是将会喷出神经毒气的手榴弹,从其他出入口与窗户掷进室内,将对手驱赶到大厅后再一网打尽,但这个企图一瞬间就遭到瓦解。 
「太麻烦了!用毒气弹!」 
备用的毒气弹刚被扔进大厅,翼立刻缩起身体,彷佛子弹似的蹬地一跃而起。 
而扔进来的毒气弹尚未落地,她就从正面看準了来路,一记直拳将圆筒打回室外。 
对接着扔来的其他毒气弹与一般手榴弹,也都以连环拳一一打回去。 
待在四周的有乐原私家兵团,立刻就像退潮般的拉开距离。 
手榴弹的爆炸声响彻了四周。 
在室外爆裂的毒气弹,将四周暂时笼罩在一片白烟当中。一部分士兵不小心吸进毒气,当场膝盖一软。 
翼并没停手。她避开烟雾,挑准敌人队形中较薄弱的环节先进行攻击。 
她那结实的肢体,就像披上风的妖精一样舞动,凡是待在她移动轨迹上的人,都会被强烈的一拳打得飞起。 
手套打凹头盔,隔着防弹背心打出足以折断肋骨的冲击,一个个壮硕的男子就像被车撞到似的飞上天。 
她鬼神般的身手,转眼间就逼得有乐原派来的战斗部队必须改变计画。 
本来应该抓几个合适的宿主,送去有乐原的实验室,却一个都捉不到,还被翼孤身一人打得落花流水。 
即使如此,对翼而言这还只像是暖身。 
有乐原这些躲得远远的私家兵团,大多都配备了防弹背心与头盔。 
其中甚至有人拿着冲锋枪。 
「这女人!以为我们不敢杀她就得寸进尺……!」 
一旦宿主死亡,宝石就会被解放出来,栖宿到别人身上。由于有这种特殊的法则,杀死宿主也只会让宝石换到另一个宿主身上,没有多少意义。不难想像上头的命令内容,也是要他们儘可能活捉宿主。 
因此他们本来还对使用冲锋枪有所犹豫,然而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就解开了安全装置。 
一连串破裂声响响起,大量枪弹洒了出去。 
翼留下快如闪电的锯齿状轨迹,移动到其他敌人背后。 
他们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冲锋枪停止了射击。 
「不用管!儘管开枪!」 
翼的四周聚集了一群身披钢铁装甲与长鞭,有着昆虫般轮廓的人。 
这群钢铁护手帕南佐隆的异能者,用他们的装甲弹开了枪弹。 
翼拿他们当盾牌躲开枪弹,但侧腹部与肩膀都被枪弹微微擦过。 
而这些人挥出的长鞭尖端更以高速挥向她。 
翼在咂舌声中再度跳开。 
她还来不及摆好架式,随即有多个枪口指向她。即使想优先打倒拿枪的士兵,他们又有帕南佐隆系的异能者保护,又或者是身披装甲的人自己就拿着枪,无法轻易接近。 
硬闯的确有可能突破,但翼是血肉之躯,只要被一枪一鞭打个正着,就会受到致命伤。 
翼正一边闪躲枪弹,一边伺机而动,就听到羽矢多寿宗傻眼似的吼声。 
「别对这么多拿枪的敌人打起拳击!你的斗志值得讚赏,但这种时候还是该乖乖撤退!」 
一枝光箭从翼的视野中掠过。 
是和羽矢多一起回来的「弓箭手」姬想华的箭,射穿了一名拿着冲锋枪的士兵。 
这枝箭虽然没有实体,威力与运用上却与正常的箭没什么两样。弓箭手本身的弓术就十分高超,所以能力也直接反映在她手上弓箭所拥有的杀伤力上。 
翼摆出前倾姿势反驳: 
「请不要小看我。我的身手没有生疏到碰到这点程度的对手就得撤退。我……才正要拿出真本事。」 
翼在握紧的拳击手套上轻轻一吻,以犀利的眼神查看战况。 
操纵体内植物的羽矢多寿宗──她万万没想到会有和「说书人」一起在前线并肩作战的日子来临,但他不需要宝石,本身实力就很强。 
猎犬宗方英太郎与弓箭手胡桃泽姬想华,儘管外表看起来只是平凡的高中生,体内的宝石却是可靠的同伴。 
骑士黑虎君对拳斗士来说,一直是个交情很好的朋友。 
儘管为他那身打扮而摆出冷漠的态度,但拳斗士无疑仍为重逢而高兴。 
对拳斗士来说最重要的是「皇帝」,但伙伴们也仅次于皇帝。 
布洛斯佩克特时代的「他」,是以赌博拳赛维生。因为本领受到赏识而当了「记录者」的保镖,因而让他遇见皇帝布洛斯佩克特,对他醉心。 
经过时代变迁,哪怕换了不同的身躯,现在又能再度为皇帝而战,让清家翼引以为豪。 
宿主的增加,让战况渐渐倒向他们。 
羽矢多射出的植物箭虽然射不穿帕南佐隆系的装甲,却能加以牵制,让翼逼近他们,赏他们一记又一记彷佛恨不得连人带着装甲一起打穿的拳击。 
弓箭手的箭,本来也会被装甲弹开,但只要以头髮为箭芯并专注射击,就能射穿对方的装甲。猎犬则稳稳守在弓箭手四周,好让她可以专注于射箭。猎犬躲过长鞭,施加打击放倒敌人,紧接着弓箭手就会射穿倒地者的装甲。 
这一拍即合的默契,是以前的弓箭手与猎犬之间没有的。 
羽矢多以架在手上的木製盾牌挡住枪弹。如果是寻常木板,当场就会被枪弹击碎,但长在羽矢多手臂上的盾牌却是活的。 
这种盾牌发挥了极为棘手的性能,能把打进盾牌里的枪弹直接纳入木头之中,将这些弹头化为盾牌的芯材,强化对下一波枪弹的防护力。 
羽矢多大喊: 
「拳斗士!我们要突破这里!你可以打头阵吗?」 
「那当然。我的能力就是为此存在的。」 
清家翼将双手手套併拢在嘴前,放低姿势往前沖。 
左直拳、右钩拳、左上钩拳。只这么三拳,就打飞了三名站在正面的帕南佐隆系异能者。 
但紧接着── 
她冒汗的背脊上,涌出了与先前不同质的冷汗。 
她不及细想,立刻改变跳跃方向。 
一名身穿白衣的小个子男性从天而降,在她前一秒所待的位置着地。 
装在他双手上的短刀挥了个空,但是若翼的反应慢上一瞬间,首级就会被他取下。 
羽矢多啧了一声。 
「燕人,张燕……!原来你还活着!」 
翼昨晚从伙伴们口中听到这个人物的名字。 
听说他是行商会中一名强大的异能者,与皇帝作对而触怒了皇帝。 
他动作的速度与力道固然都很惊人,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戴在脸上的鸟脸面具。 
他来的方向上,有着一个戒备特别厚实的集团。 
以一名白袍老人为中心,一群持有现代枪械的部下保护着他。 
一看到这个人,羽矢多就惊呼: 
「有乐原先生……!竟然来到这么前线……治疗张燕伤势的就是您嘛!」 
他称之为有乐原的老人,笑眯眯地回以温和的笑容。 
「嗨,羽矢多老弟,你还是一样身手剽悍啊。昨天晚上,我的部下把倒地的他抬了回来。听他的说法,说是输给了你……他那种说什么也要杀了皓月的热忱打动了我,所以我决定暂时和他联手。喔,他说他不恨你,反而要对自己太大意而受到的教训引以为戒……他的人品真是高尚。今天的他,比昨晚更冷静,你要小心了。」 
他说话的声质就像閑聊一样轻鬆,却掩饰不住散发出来的狠劲。 
就在他们对话时,张燕仍继续挥刀攻向翼。 
翼以毫釐之差躲过,但即使凭她的身手,仍然没有余力反击。 
(这个人……很强!) 
「拳斗士!别跟他硬碰硬!你不适合对付他!」 
拳斗士无视羽矢多的指示。 
无论她想不想对上张燕,这个人现在就是锁定了打头阵的翼。 
在这个时间点上背对他,反而会更危险。 
最重要的是,与强大的对手打斗,对她而言更是渴望得不能自已的刺激。 
(要先打断他双手上的刀刃……!) 
翼怀着这样的打算,主动朝他跨上一步。 
张燕看準了她的动向,一刀直刺她正面。 
翼立刻朝刀刃扁平的部分打出一记短上钩拳。 
手套碰到刀刃的瞬间,发生的冲击波将刀刃连根打断。 
同时弓箭手的支援射击从侧面袭向张燕。 
挡开这一箭的冲击,让张燕的另一把刀也折断了。 
看样子刀刃本身的品质并不怎么好。想来他多半是在昨晚那场对上皇帝及羽矢多的战斗中,失去了惯用的武器,才赶快弄来这两把刀凑合着用。 
对手只剩赤手空拳,让两者之间演变成拳头对拳头的战斗。 
「住手!拳斗士,不要穷追!」 
翼对还是一样杞人忧天的羽矢多喊出的建议觉得受不了,同时将一记卯足浑身力道的钩拳打在张燕侧腹部上。 
拳击手套势挟劲风,以刁钻的角度深深打了进去,一阵强烈的回震感当中,张燕的身体离了地。 
(解决了……!) 
一阵强烈的反作用力,隔着拳击手套传到拳头上。 
这种威力足以击碎对方的骨头,打烂敌人的内脏,有时甚至足以将人当场撕成两截。对此拳斗士本身再清楚不过。 
但翼立刻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被冲击震得双脚离地的,若无其事地着地,毫无异状地又扑了上来。 
并不是冲击被卸开,也不是他在冲击发生的瞬间自己跳起。 
翼的一击以再也无法更强的威力打在他身上,而他若无其事地承受了这种威力。 
羽矢多大喊: 
「这种程度的打击对张燕不管用!这家伙用血肉之躯就能连枪弹都弹开。要知道他可是昨晚被皇帝『全力』攻击还活了下来啊!」 
一阵寒意从翼的背脊上窜过。 
她听说昨晚──在皇帝打倒张燕之前,羽矢多也曾重挫他的锐气。 
既然羽矢多打得倒,自己的能力也会管用。她无法否认自己心中有着这样的自以为是。 
戴着拳甲的拳头,击溃翼的格挡。 
以宝石之力强化过的骨骼都快散了,翼被震得整个人往后退。 
失去平衡之际,张燕更乘胜追击。 
对方眼看要使出迴旋踢,翼不及细想,用拳击手套护住头颈。 
张燕的身体就这么转了一圈──紧接着,一阵冲击直贯她的体干。 
他顺着转身的力道,一记加上离心力的拳击,深深陷进翼的腹部。 
张燕撑在大地上的双脚压出声响,花了几瞬间,将这阵冲击完美地贯进她的身体。 
这状似发劲的损伤直穿进翼的脑门,四肢猛一颤动之后就虚脱无力。 
翼缩起身体,倒在原地不动。 
「啊嘎……唔……!」 
她一口鲜血直往上沖,吐洒在柏油路上,当场翻起白眼,痛得动弹不得。 
她的视野完全失焦,连对手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正当她认命地心想张燕会补上一脚要了她的命时,羽矢多冲了过来,顶开了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