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G.斯特劳斯
交响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作品30
第一部《日出(导入部)》
「哦……果然还是回不来啊。」
在一有过路卡车就跟着颤动的简陋公寓里,响介如此叹道。本以为已经尽量不流露出失望了,但电话另一头的女子还是察觉到了这点,她非常抱歉地说,
「母亲的身体状况还不好,病情可能一时半会儿稳定不下来……」
接近夜半时分的龙之坂终于有了一丝秋天的凉意。虽说天气舒服,可以不用关着窗户睡觉了,但龙之坂马上又会迎来让人因为漏风而冷得睡不着的冬天了吧。响介一边哀叹着住盆地里的宿命,一边仔细倾听着话筒里女子的细弱话声,
「照理说,我应该待在七绪身边的……但对那孩子来说,有太多对不起打地方了。」
「七绪就如你所见,不要紧的。你不用为这边担心。」
「总之我会过去的。在此之前,还请藤间先生陪在她身边。」
「哎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方话里的诸多意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确陪在七绪身边,但那是作为剎车一类的角色。当然,这话没有必要向对方明说,响介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话筒那边的是七绪的姐姐,一之濑由加丽。之前对七绪也说过,她还是因为要照顾母亲而没法出门。虽然心里也担心七绪,但这时候她也只能先等母亲好起来再说了。
听筒那头沉默下来,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响介调整一下呼吸,稍显犹豫地又开口问道,
「还有……羽田野仁美现在怎么样了?」
羽田野仁美是享誉世界的日本女小提琴家。她六十岁之际举办的引退音乐会非常隆重且有名。响介至今一直以为自己顶多只能听听她的CD,但事情在奇妙的地方发生了变化。一之濑七绪——那个出言不逊胡作非为的少年般的指挥其实就是羽田野仁美不为世人所知的私生子。因为害怕七绪不是最大讚助人羽田野贵金属高管的孩子这一事实被曝光,仁美将七绪交予其妹妹也就是由加丽的母亲收作了养女。说白了,七绪和由加丽其实是表姐妹。
但是羽田野仁美引退之后,又提出了要支援七绪。当然,她对外打的应该是援助自己遭遇事故的可怜侄女的旗号吧。儘管不知道她的本意,但这对因事故后遗症而放弃小提琴的七绪来说应该是个好事。当然,七绪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伯母那边好像也有点麻烦了。」
由加丽说着声音就更小了。这对姐妹的性格居然差的这么多,响介边想着边将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倾耳细听之下,由加丽又道出了另一桩怪事,
「希望你对这件事保密……听说羽田野仁美用的斯特拉小提琴可能是赝品。」
「赝品?」
就算是没有音乐造诣的人想必也听说过名字的吧,小提琴中的珍品——斯特拉迪瓦里。昂贵的能够卖到十几个亿,乃是三百年前製作出来的至宝。
仅此一挺便如此高价的东西自然一直以来就不缺赝品,也相应磨练了鑒定家的眼光。那个世界知名小提琴家的爱器是赝品岂能是玩笑?
「可是……听说羽田野仁美的斯特拉小提琴是羽田野贵金属公司永久借予的啊,那挺小提琴会是假的?」
「不,羽田野贵金属拥有的斯特拉小提琴肯定是真品。」
听响介诧异问道,由加丽立马如此答道。响介越发听不懂了,只好选择了沉默。由加丽接着淡淡说道,
「她除了那挺斯特拉,还使用了另外一挺备用琴。听说那是她结婚前就用的小提琴,有好几次演奏会都是用那挺备用琴拉的。她没有明确说过有备用小提琴……因为外形很相似,谁也没有怀疑不是斯特拉小提琴。」
说到这里,由加丽顿了顿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
「但是就在前些天,有一直参与编辑她引退音乐会和以往音乐会的专家开始怀疑那是赝品,说她使用斯特拉很有可能是不知名的仿造品。」
「也就是说,羽田野仁美有可能在多个演奏会上使用了斯特拉的赝品?」
「赝品……这个词可能不合适。帕格尼尼也曾非常喜欢让.巴布蒂斯特.吕利仿造的加农炮小提琴,到死都没有放手。优秀的仿造品本身也是名器。」
「但赝品与複製品是完全不同的。赝品是伪装斯特拉的冒牌,仿造品则是有好好歌唱仿造对象的。羽田野仁美到底是把它当作真品,还是认出了是仿造品,这决定了事情性质的区别。」
「是后者。羽田野仁美面对质疑时明确说了那是斯特拉提琴的仿製品。」
由加丽当即答道。响介的眉间皱得更深了,琢磨了一下由加丽的话后开口道,
「她是特意把斯特拉的仿造品当备用小提琴用的?」
「想必是的吧。但问题是,很多人都是把她的斯特拉小提琴当真品而去听演奏会的。使用仿造虽不触及法律,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对听众的一种欺骗。」
「像她那种地位的演奏家,有品牌乐器的备用品也是正常。所以像德尔杰苏以及其他斯特拉水準的……甚至阿玛蒂小提琴也能轻易入手。为什么羽田野仁美会做那种事情呢?」
「……有人质疑说这是她对音乐界的挑衅。」
听筒另一头传来了出乎响介预料的回答。虽说不过是旁人的臆测,但还是响介惊得说不出话了。由加丽嗓音细弱地继续说道,
「所谓乐器的品牌,某种程度上也是演奏者的一种身份。演奏者能凭藉知名乐器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才能……我也不否认。但也有人认为,如果是真正优秀的演奏者,无论是什么样的乐器都能够演奏出最棒的音乐。羽田野仁美作为真正的一流演奏家,不是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么?」
斯特拉迪瓦小提琴和普通量产品之间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这也是被科学证实过的。但名器的高昂价格又确实反应了演奏者追求名器的现实。响介虽不置可否,但确实还是有人反对这样做的。如果是一介门外汉或者某个评论家的一句话,尚可一笑而过,但如果是日本顶尖小提琴家试图证明这点的话……
「羽田野贵金属拥有的真品斯特拉在羽田野仁美引退时就收回了。但那挺複製品却不知下落,估计还在羽田野仁美手里。」
「现在她在哪里?」
「引退演奏会结束后她好像立即前往了牛津。听说她要取得英国的永住权。」
「英国……怎么不是德国?」
听到这里,响介心里浮出了疑问。之前她曾邀请七绪前往德国,大概是因为德国既是音乐之都,又有发达的医疗技术。但她却出人预料地移居了英国。英国虽说也音乐昌盛,但并不及音乐文化繁荣的其他欧洲都市,更不用说有小提琴製作圣地克雷莫纳的义大利了。
「七绪一度拒绝了羽田野仁美的请求。嘛,我也不觉得那孩子会轻易答应前往……但之后伯母为什么会移居牛津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那里有她熟人吧。」
由加丽的母亲虽是羽田野仁美的亲生妹妹,但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吧。说到这里,对面停了一下,重启话头似的轻轻一笑,
「话题岔开了呢……抱歉。总之,等身边的事情有了着落我就会过去的。」
「我才抱歉,好像问了很多不该管的事情。」
这通电话其实是响介打给由加丽询问她能否参加年末的演奏会的,响介自然也不会强求。听筒对面的由加丽小声笑了一下,最后用礼貌的口吻说,
「那么,七绪就拜託你了。」
响介挂断后,将手机插进了充电器。他感觉肚子有点饿,楼上的婴儿也开始了哭闹。总算习惯了这种噪音的响介伸手碰了碰放在桌子上的银碳纤维琴盒,一边想着由加丽刚才的话一边自言自语,
「斯特拉的仿造品……嘛,量产品基本也都算是斯特拉的仿品。」
在小提琴的历史初期,有两位被称作巨匠的乐器匠人——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以及朱塞佩·安东尼奥·瓜奈里。后世的小提琴匠人一直都是按照他们两人的作品进行小提琴製作的,所以真要回溯的话,所有的小提琴就都是斯特拉蒂瓦里乌斯或者瓜奈里的仿品了。
他打开锁扣,卡罗.费迪南德.兰德尔菲正静静躺在里面。这挺小提琴在义大利古典琴中属中档品,时下行情价值八百万左右,已经算是便宜货了。原本这挺兰德尔菲是刚才电话中的由加丽的所有物,经历一番曲折后,现在成了响介的所有物。
这挺兰德尔菲选择了你作为主人——数月前,由加丽对他如此说。对,这挺小提琴选择了主人。斯特拉蒂瓦里乌斯也曾为选择自己的主人而在演奏者手中四处辗转,那并不是单纯的传说。
斯特拉蒂瓦里乌斯是贵重乐器,但它的数量并算不上稀少。实际製作成品的据说有上千挺,流传到现在的估计也有六百挺左右。相比与斯特拉蒂瓦里乌斯并列的名器瓜奈里小提琴,瓜奈里.德尔.耶稣只留存下来一百挺左右,斯特拉迪瓦里提琴就并不那么罕见了。
响介在大学时代也是拉过斯特拉迪瓦里提琴的。儘管并非出身名门高校,但他好歹也是国内顶尖水平的帝真音乐大学的小提琴专业学生,学校也拥有数挺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那是在某次的校内交响的首席选拔中——虽说是比自己水平高超的演奏者因为受伤什么的推辞后才花落自己头上的——响介从学校借用到了一挺斯特拉小提琴。
当时的自己该有多高兴啊。那是自不必言,因为能够用上所有小提琴手都为之憧憬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啊。在制服保安和教授的带领下,响介在数重锁的乐器保管室里见到了那挺小提琴。真是无与伦比的小提琴啊。
不过实际搭弓上弦的瞬间,乐天的他的心情就落到了深深的谷底。
没能拉响……那挺名器斯特拉蒂瓦里乌斯没响。
不对,声音应该是发出来了,但是那是与寻常擦弦乐器毫无二致的声音。别说让响介深深感动了,那声音甚至全无能让响介耳目一新的东西,全无穿透身体向四周发散的感觉,听起来反而十分生硬,还不如自己的小提琴声来得优美。
是自己过于期待了吗?是因为误以为只要手拿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就能拉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音乐?
不对……应该是自己被斯特拉迪瓦里拒绝了。
也只可能是这个。虽然残酷,却是无力改变的事实。为了否定这点,响介曾数次从保管库里取出斯特拉迪瓦里。可惜,那挺斯特拉迪瓦里直到最后也没有接受响介,响介最后只好用那挺同样是借来的兰德尔菲进行了演奏。
想到这里,响介又想起了前些天那人打来的电话。
——你已经没有再继续拉小提琴的价值了。
那个人不是一次两次说类似辛辣的话,但这句话是其中最为严厉且无从反驳的。若是责骂倒还好,因为无端的责难尚且可忍,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那人说的话都是一语中的,响介无从辩驳。
不仅被一流的乐器拒绝,还无法靠音乐过活,这样的自己可能的确没有资格继续拉小提琴。
响介摸了摸兰德尔菲华美的面板。这挺小提琴选择了响介,彷彿是唯一的救赎。但是父亲的话依旧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
「不过那不都只是空口无凭么,所谓演奏,应该更加……」
响介喃喃作语,但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有朝一日能说出明确的回答,想必也就是他与那个人诀别的时候了。
这时,在响介的耳畔依旧响起了《钟声》,那首在幽暗中轻快而虚幻的残音伴奏下的平稳迴旋曲。
「临时成员不够啊。」
在商店街扬声器流淌的雄壮名歌手旋律下,七绪嘀咕道。傍晚的商店街里是热闹的小学生和为晚饭的菜奔走的主妇们,七绪则是头也不回地顾自沉思着什么。
「年关到处都有演奏会,龙乐团这种小交响团会被人忽视的。演奏会的报酬也微不足道。」
「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况以往的演奏会都是夏秋之间办的。」
因为接连两天的企业研修,今天的龙之坂公民馆第五会议室也无法用来排练了。通知成员们各自练习后,响介本打算下班后关进卡拉ok包厢里练习,七绪却叫他来陪她去採购晚饭的食材,所以响介现在只得帮她拎袋子了。
「首先是横田大叔来不了了。听说年末他有别处的一场大型演奏会。」
「横田先生……那定音鼓岂不难办了?」
「是啊,难办了,相当难办了。」
所谓临时成员,是职业或业余交响团因为人手不够而从团外请来的演奏成员,也有专职做这种临时成员的演奏人。职业交响乐团能提供报酬,业余乐团就基本给不了了。不过临时成员多数是因为喜欢音乐而来充当临时成员的,报酬方面不怎么计较。
「……话说乐团的定音鼓一直都请临时成员也相当不妙吧。」
横田先生是职业的定音鼓临时成员,这位和气的中年男人对龙乐团的理念很是理解,大家也把他视作了正式的一员。他这一缺席就无人顶替了。
七绪也知道这不是单单是请临时成员帮忙就能解决的问题,长叹一气后又说,
「能怎么办呢,毕竟是业余乐团啊。不过我好歹还是留着一手的,叫来了一个定音鼓的候补。」
「叫来的……没问题吧?定音鼓可不是那么好把握的啊。」
让七绪和响介伤脑筋的不仅于此,所谓定音鼓,是位于乐团最里面并通过节拍影响整体节奏的打击乐器。作为与低音大提琴共同支撑音乐的台柱,定音鼓的音乐影响非同一般。所以,定音鼓手又获得另一个称号——第二指挥者。
虽说鼓手全无指挥和乐团首席那般华丽印象,对于交响乐来说却是重要的角色。至今都靠临时成员撑过来这种事对乐团来说虽成问题,但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横田先生经验丰富,定音鼓才恰到好处地配合了龙乐团的音乐。
要是因为换了一个半桶子水的鼓手而让乐团整个失去节奏,那就得不偿失了。见响介不安的样子,七绪摇摇头说,
「嘛,那方面没什么太大问题的。接下来就是老问题的弦五部不足了,最不济,每个位置只有一个人了吧。」
人手不够是业余乐团的通病,这里就只能靠选曲来弥补了。人手不足也就不可能上演有竖琴或大键琴的曲子了。
对了,说到曲目,年末演奏会的曲目响介还保留着意见呢。他正要开口问七绪这件事时,有人从旁边大声叫住了他们,
「哎哟!七绪酱和响介君!这是在买晚上的菜呢?就来我店里买呗!」
听得这一声振聋发聩的中年妇女大嗓门,七绪也一下剎住了轮椅。朝这边招着手的正是站在「鱼匡」前面的木下的妻子。身材壮实的她正围着和她丈夫一样的围裙,用好不输给她丈夫的大嗓门叫道,
「今天的特卖是鲑鱼片哦!既可以直接烧了下饭!又可以油煎!而且是买三条就送一条哦!」
「好啊大嫂,今天就吃鲑鱼啦。不过一个人才四片就太多啦,所以响介,你今天的晚饭就是鲑鱼片了。和我平分的哦。」
说着七绪就摇着轮椅去「鱼匡」那边了。那是长号手木下的店铺,今天好像是木下的妻子看店。响介虽说被七绪擅自定下了晚饭大内容,不过幸好他不讨厌鲑鱼,于是随口附和一声就跟了上去。
「谢谢惠顾!话说两位真是关係好啊!既然能平分迟鱼,不如乾脆在凑一对过活得啦!」
才不是关係好呢,只是被她强拉过来的而已——响介只在心里反驳了一下,七绪则瞪大眼睛说,
「木下大嫂,你可不要小看我的眼光咯!这种男的可是论外的论外。」
「这可不行哦七绪酱,男人可不能只看长相的!要讲究实用性!」
「什么实用性啊,这家伙就更是论外啦。」
「哎呀真是!话是没错啦!」
居然一下就同意了!儘管话里没有恶意,但这就伤人了。不过响介并没有心生芥蒂,一边接过七绪好意分成两份的鲑鱼一边问道,
「今天就只有大嫂一个人看店?大叔呢?」
「他一听说没有排练就说要聚会去杉浦先生的居酒屋集合啦!嘛,反正就是去喝一通。唉,我家儘是些比目鱼脸和没用的家伙,真是太失败啦!」
「哦哦,响介原来和木下大叔是同一类的特殊人种啊。」
「……我先说声谢谢好了。」
「哎呀哪会啊!响介君才不是什么比目鱼脸呢!嫂嫂我可觉得你是大眼金枪鱼一样的男人哦!」
她姑且是在安慰自己吧,可这世上哪个男的被人说长得像金枪鱼会感觉高兴呢?响介尴尬地笑了笑,木下的妻子却又大笑着说,
「听说今年年末有演奏会?我家那位也相当来劲哦!我很期待的,所以你们要加油!」
说着她便用她的大巴掌拍了拍响介的背后。响介被拍得咳嗽起来,忽而又想起自己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妈妈。响介体弱多病的的妈妈和这个壮实大嫂真是一点都不像。
下回再来啊!——回头看了看大声如此说着目送他们的木下的妻子,七绪回公民馆了。估计是回去取在停在停车场的车吧。响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整了整手里提着的小提琴盒对七绪说,
「那么,我这就去卡拉ok了。最近因为没什么去唱歌的客人,店长还给我打折呢……」
「干嘛这么冷淡,鲑鱼叫我怎么办啊。机会难得,乾脆来我家煮鲑鱼吧。」
七绪拦住了响介。响介刚迈出脚又停下来,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七绪。他记得七绪好像是独自住在郊外一所改建自一个老人曾住过的改建小屋里。想起这个,响介连忙摇摇头说,
「不了不了……这时候了还去打搅独居女人家可不好。」
「什么嘛,你是想说我不会烧鲑鱼嘛喂!」
说着一些莫不奇妙的话,七绪就径自转动了轮椅。不过,响介这次不能再听任七绪了,开口回绝的瞬间,七绪冷冷地丢了一句,
「我对没骨气的首席有话说。」
响介惊得屏住了呼吸。七绪很聪明,自从那个人打电话过来,她也许隐约察觉到响介心里有什么心事了。
所以就需要这个常任指挥来插手并想办法解决成员所抱的问题了。当然,响介也不例外。何况首席不在状态会殃及全团,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指挥和首席是最需要相互关照的。
响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口气去追七绪了。七绪沉默的背影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响介就像个被教师斥责的学生一样,脚步也跟着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