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樂章 學園fantasia

「惠、惠瑠奈，咱已经拿不动哩！咱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但拜託你冷静下来哩！」

双手抱满食物，娇小的身体完全被埋没的毕咪，一边发抖，一边表示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听到它的声音而稍微瞥了一眼，发现大概是重量超越了容许範围的关係，平常总是飘在空中的毕咪现在却双脚落在地面上走路。

不过我还是装作没听到它说的话，继续勉强追加战利品到它手中。也不理会发出「呜喔……」呻吟声的毕咪，再度钻进热闹的人群中

「认为自己到了极限就会真的变成极限呀！所以不可以那样想！毕咪，你要相信自己！」

我为了鼓励毕咪而对它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可是视线完全被遮住的它似乎没有看到的样子。

话虽如此，看到眼前这片无上的天堂，我觉得我会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章鱼烧、刨冰、糖葫芦还有大阪烧！然后章鱼烧跟章鱼烧！另外再加点一份章鱼烧吧～！」

「你是打算吃几份章鱼烧哩！」

顺利结束新人赛的第一战，总算可以鬆一口气的此刻。学园校区内就像庙会一样摆了许多摊贩，飘来的香气可说是直击我心情放鬆下来后的胃袋呀。

每个摊位似乎都是由学园的学生在负责叫卖，当中还有人穿着角色扮演的服装，显得华丽又热闹，几乎就像是在举办学园祭。

「不管什么都很好吃呢～！第一轮比赛也顺利突破了，我现在心情非常好喔！呵呵～偶尔让我请毕咪吃东西吧。来，你想吃哪个章鱼烧？」

「限定只能吃章鱼烧吗！咱其实不是很喜欢吃章鱼哩……」

「咦～为什么？是因为毕咪的脸长得像章鱼吗？觉得很像同类相残吗？」

「咱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脸长得像章鱼哩！害咱现在很想马上去照镜子哩！」

错愕得让脸色变得苍白的毕咪，用全身上下支撑着我买的食物，惨痛地大叫起来。

姑且先不管那个陷入悲伤的章鱼脸，现场热闹的气氛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呢。

大概是因为到了下午课程已经结束的关係，偶尔可以看到应该是国中部的学生。投影在空中特别显眼的大型屏幕上，正在实况转播目前进行中的比赛。

这样的情景让我再次体认到，所谓的新人赛并不是只属于新生，而是御神乐学园全校都会参与其中的一大活动。

「话说，我总觉得可爱的女孩子们好像都会避开我们，是我的错觉吗？啊！是因为章鱼在讲话的关係吧？」

「惠瑠奈，你所谓的章鱼该不会是在讲咱吧……？她们会避开是因为惠瑠奈老是用热情的视线盯着穿国中部制服的女孩子，所以她们在害怕哩！」

我是有隐约察觉到了啦，不过看来是因为我的眼力太强劲的关係。

亏我还忍耐再忍耐、没有直接去碰触她们的说。应该要夸奖我的自製心如钢铁般坚定才对吧！

老实讲，我巴不得可以亲手拥抱她们，用脸颊磨蹭她们，把她们带回家好好疼爱，然后要她们称呼我为「姐姐大人」，用偏差的观念教育她们呀！

我在脑中展开着实际要是讲出口应该会有风纪委员当场冲过来的妄想，同时一口接一口地享用着购买的大量食物。

「啊～真是太幸福了！要是可以减少平常的课程，每天都举办这样的活动，该有多愉快呀～！」

「那样的确会很愉快啦，不过你买那么多东西吃，点数没问题吗？」

「典树……？」

「……呃，你那种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呆傻表情是什么意思哩……」

我不小心就反射性地逃避现实了。对呀，仔细想想，我好像完全被现场的气氛影响，连自己的经济状况都没考虑就把点数大把大把地花掉啦！

「现、现在可不可以退货呀……？」

「怎么想都不可能哩。话说，你几乎把东西都吃掉了才讲那种话也没用哩。」

啊！对呀。我正以现在进行式吃着章鱼烧。要是我把它「呸」一声吐出来还能退货，反而会让我觉得恐怖呢。如果不是遇到兴趣很特殊（像时雨那样）的店长， 应该是不会接受吧。

只不过是在新人赛中赢过一场的程度，根本不会得到多少点数。我早就检查过自己剩下的点数有多少了。

「既然这样，就只能拼到优胜，大赚一笔了！」

不过就算我获得优胜了，如果接受採访，我也打算绝口不提有关点数的事情。

我一定要拚命地表现出「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点数，只要获得优胜的殊荣就足够了！」的态度。即便我脑袋里其实只想着点数的事情，甚至连奖盃都想卖出去交换成点数，但我还是得重视别人对我的好感度呀。

我一边用章鱼烧喂着被我塞到手中的东西总算减少下来、可以正常飘浮在空中的毕咪，一边踏出步伐。

现在明明是新人赛途中，现场却一点都没有紧张感，只感受得到大家享受祭典的气氛。

或许是发现我觉得有点奇怪，毕咪一脸无奈地对我解说：

「晋级第二轮的学生们基本上都会立刻回去休息或是进行训练哩！只有惠瑠奈太特殊哩。」

「怎么听起来好象话中带刺？拜託你说我是从容不迫行不行！」

不过听它这么一说，我发现周围看起来像一年级的学生的确不多。偶尔可以看到的，大概是第一轮不幸落败的人吧？

但他们脸上并没有露出悲壮的神情，反而像是想乾脆趁这机会享受美食的样子。

「啊，那不是书法社的摊子吗？虽然我好像没看到小冰跟花袋。」

「卖的是苹果糖哩。各社团的代表要不是去看自己社团一年级生的比赛，就是要当裁判，咱认为不会在这里哩。」

我一边和认识的人挥手打招呼一边走着，结果在前方……

「……来看看喔。最大奖是神奇超人的等身大布偶喔……」

我看到凑川学长正以超级有气无力的声音招揽客人。

「……不擅于跪坐的女孩子也可以玩的打靶游戏，来参考看看喔。」

他明明看起来还没发现我，连视线都是看向地板没瞄过来，可是他的宣传台词根本完全就是锁定我的吧！

我想起自己剩下的点数而冒出冷汗，一把抓住毕咪的脖子，赶紧逃到凑川学长看不到的角落。

「咕喔喔……！你突然做什么哩！」

「社团代表不是应该不会出现在摊位吗！可是那里就有一个呀！话说他怎么看都像是自己一个人在顾打靶摊！还绑着头带好像很有干劲的样子，可是声音完全没发出来呀！再加油一点吧！」

「最后那句话拜託你直接去跟凑川同学说哩……」

是没错啦，可是你不觉得很难启齿吗？搞不好那音量就是他最努力的结果也说不定呀。

不过，他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在顾摊呢？其他社员在做什么？

想到这边，我回想起之前体验入社时毕咪告诉过我的事情。

「华道社的社员人数年年在减少，除了凑川学长以外剩下来的都是没什么干劲的几个幽灵社员……对吧？」

毕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稍微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顿时觉得有点难过起来。于是移动到可以看见学长身影的位置，偷偷探出头观察他的脸。

凑川学长依然低着头，露出莫名悲伤的表情……不对！

「咦？等等！他怎么好像在有点在笑！是因为努力想要露出职业笑容，结果反而变得太僵硬，看起来要笑不笑了吗！」

「太、太恐怖哩！那样根本就不会有客人上门哩！看，那对开心地想要玩打靶的情侣原本还说说笑笑的，可是一看到凑川同学的浅笑就忽然闭上嘴巴快步离去哩！」

本来应该是要表现营业热忱的笑脸却彻底得到反效果。凑川学长的努力完全朝着令人遗憾的方向发展了。这在别的意义上也让我感到难过起来啦……

「目击到这样的惨状还弃之不顾，我可办不到！要是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今晚搞不好就会梦到凑川学长对我露出僵硬的浅笑呀！」

我忍不住快步沖回凑川学长面前。大概是因为自己认识的人出现的关係，学长鬆了一口气解除那恐怖的浅笑，恢複平常的中性表情。

「顾摊辛苦啰，学长！华道社出的是打靶摊吗，好像很有趣呢！」

我在心中努力催眠自己「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并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搭话。

所以说，拜託，恢複一如往常的凑川学长吧！

「……客人来看看喔。」

虽然学长还残留了一点奇怪的角色语气，而且想要把头带重新绑好却因为绑太紧而抱住头的样子实在让人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大致上算是恢複他平常的氛围了。

学长接着莫名骄傲地伸手指向摊位上的奖品……

「……最大奖是神奇超人的等身大布偶喔……」

露骨地开始对我宣传。

「好大！而且好落伍！那可是我小时候的动画角色呀！」

「……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中古货喔。」

「可以请你不要把中古当成卖点，讲得那么开心好吗！」

「……而且这里还有点破洞喔。」

他一副在炫耀似地把玩偶的背面转过来给我看。

这样不行吧！有破洞就不行吧！

「最大奖竟然是这个，还不错喔……话说把那么大的东西拿来当靶，应该倒不下来吧？就运算元弹击中正中心，它应该也不为所动吧？」

「……这可是我的宝贝喔。」

「根本就没打算当成奖品送人哩！」

毕咪似乎也忍不下去，大声吐槽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行了，这学长已经不行了……

总觉得「有在学华道的人应该很正经」这样的印象与固定观念正劈哩啪啦地渐渐瓦解呢。

我瞄了一下其他摊位，每一摊都是好几个人一起开心地在顾摊。那情景让我体认到，所谓的社团并不只是参加对抗赛或平常活动的地方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孤军奋战的凑川学长更加让我看不下去了。

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也好像有点难受的样子……

「凑川学长，一个人顾摊应该很辛苦吧？我来帮忙你！」

「……？并不会辛苦啦。只是……我快尿出来了。」

「咦！你表情那么难受原来是因为在憋尿吗！我来帮忙顾摊，拜託你快点去厕所吧！」

凑川学长害羞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之后，便小跑步朝厕所前去了。

还真是个难以捉模的人呀……

不过，既然接下工作就要好好做才行！于是我绑起凑川学长留下来的头带，大声揽客：

「来看看玩看看！华道社的打靶摊喔，！请认明笑脸如花的招牌女店员！能够直击我心的美少女不用钱喔～！」

「居然擅自决定免费哩……」

也许是我的声音意外宏亮的关係，或者是对我大叫的内容感到有兴趣的关係，虽然理由不清楚，但真的有人群开始在围观了。

「真是的～为什么大家都只会看，没有人想要来玩嘛！」

「咱猜想，应该是因为奖品哩。」

的确，排列在架上当靶的奖品可说是混沌到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程度。

通常这种店应该是拿小点心或是可爱的人偶当奖品才对，可是……

「这堆完全没有统一感、而且在挑选品味上还有点落伍的大量布偶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全都是凑川学长的私人物品吧？」

「恐怕就是那样哩……你看看这个，上面还有用平假名写『凑川贞宋』哩。」

「居然都是拿幼年期充满回忆的东西来当奖品！话说那种把名字写错的地方会不会太可爱了呀！」

明明是正太时代写出来的字却莫名漂亮，让人印象深刻。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很有学长的风格。

不过，原来他的兴趣是搜集布偶吗……？总觉得好像隐约窥见到学长叫人意外的一面呢。

无论我如何努力揽客，大家都只是站在远处观察，来挑战打靶的勇者迟迟没有出现。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拿着奖品的布偶烦恼的时候……

「我才想说怎么听到似曾听过的蠢蛋声音，果然是一宫啊。你是在打工吗？」

「我才想说怎么听到似曾听过的挖苦声音，果然是赤间同学呀！要不要玩玩 打靶？现在很划算喔！」

我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準备改掉写有价钱的纸。

「为什么你嘴上说很划算却忽然把点数价格调高了！我看得一清二楚好吗！」

「那是你看错了啦。玩打靶的价钱在这个瞬间忽然变成5倍只是你的错觉啦。」

「也涨价太多了吧！更重要的是，不管价钱多少，看到这种奖品应该也不会有人想——」

环顾着奖品的赤间同学忽然像是被什么吸引似地凝视着一个点。

哦哦，那不就是凑川学长说最大奖的神奇超人特大布偶吗？

「该不会是想要那个哩？」

毕咪打从心底感到奇怪地开口询问，结果獃獃盯着神奇超人的赤间同学赶紧回过神来用力摇头。

「才不想要！我、我一点都不想要那种玩意，只是想挑战看看那么大的靶是不是真的可以倒下去而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