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樂章 少女anti-pattern

「兔丸，真的没问题吗？你要是累了就回去睡觉没关係喔？豚亲的英姿我之后会用演戏的方式完美重现给你看的～！」

「我没问题的！豚亲说过希望我去看他的比赛对吧？既然这样，我除了去观赛以外没有其他选项了！而且，我们放学后SIX之前趁练习空档玩舞台剧的时候，你生硬的演技简直不堪入目啊……」

「你竟然嫌弃我的演技！我稀世的才华可是连赤间同学都会嫉妒得大叫『饶了我吧』的呀！」

「我想那应该不是因为嫉妒，而是水平太低而看不下去了……」

兔丸虽然表现得很有精神，但越是接近比赛会场，他就越是明显地在颤抖。

……大概是回想起昨天的那场比赛了吧？

「我看过你今天比赛的影片，全都是压倒性的胜利吧？简直像是无人能敌的横纲相扑。或许从期望值排名来看应该算符合大家预测，不过强到这种地步还是让我很惊讶啊！」

我今天出场的比赛全部都获胜了。我自己也能明显感受到，随着比赛经验累积，我的动作就变得越是洗鍊。

「那都要多亏兔丸和豚亲陪我练习呀～！要说是跟期望值零的兔丸对招过的经验发挥效果了也不为过呢！唷！期望值零！」

「哦？哦哦！你这是想找我打架对吧！打架是青春的辛香料！儘管放马过来啊！」

什么事都要跟青春扯上关係的地方很符合平常兔丸的个性，我不禁感到安心了。然而一想到他见到相良同学是否也能保持这样，还是让人犹豫该不该带他去看比赛。

既然本人说要去，应该没问题吧？虽然我心中是这样想，但是……真的没问题吧，豚亲？

要是连豚亲都以凄惨的方式落败……光是想像起来就叫人觉得恐怖。

「我也看了豚亲昨天那两场比赛的影片，总觉得那快攻的步调不太像他平常的作风，主动进攻的时机感觉比过去更快了。」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豚亲大概是因为看了兔丸与相良同学的比赛后，情绪还很激动的关係。

其实就算短时间获胜，下一场比赛的预定时间也不会因此提早。但我想豚亲即使知道这样，也难忍他当时的冲动吧？

我拿着终端机，在导航的带路下前往比赛会场。地点不是昨天的那栋音乐厅，多少让人鬆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跟我们前往同样方向的人很多的样子。明明相良同学出场的比赛每次都是那种感觉，但似乎还是有不少人想去观战。

是因为人总是越害怕越想看吗？还是……我想到一半，就赶紧摇摇头否定浮现脑海的念头。

怎么可能会有人藉由欣赏那样的东西来抒解自己的压力嘛。我不可以想像那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真是如此，就会证明御神乐学园也变得像姐妹校那样……正渐渐被负面的涡流吞没了呀。

比赛会场是一块宛如小规模游乐园的区域。这地方实在不像音乐厅那样适于观赛，而似乎是採用将画面投影在大型屏幕上的方式。

旋转木马、摩天轮、云霄飞车等等设施也没有因比赛而停止，或许可以一边乘坐那些设施一边观看比赛也说不定。

「我说兔丸，为什么你一进到会场脸就忽然变红啦？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虽然身体好像已经不再颤抖了，可是脸颊却莫名泛红，让我厌到很在意。

是发烧了吗？我担心地将手放在兔丸的额头上，发现果然很烫。

「不、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我只是一想到自己和女孩子一起来游乐园，就忽然紧张起来而已！明明我们就不是来玩的，我却莫名感到情绪高昂啊！是不是很奇怪？」

「嗯，很奇怪。」

「居然一刀两断！好锐利的一刀啊！难道不能再委婉一点吗？虽然害你担心很不好意思就是了啦！」

兔丸纯情的程度是很可爱啦，不过说到底，其实我也没有和男孩子两个人约会过的经验。

如果我跟时雨出去玩的经验不算数，很悲哀地我真的一次都没有约会过。

「……该怎么说？我们彼此都加油吧，兔丸……」

「是……」

两个人顿时都陷入沉默。会变成这样并不是谁的错，就更加让人感到郁闷呀。

比赛快要开始时，观众们聚集的大屏幕周围忽然小小骚动起来。

「就是那个吧？她还是那么喜欢在高处啊……」

我顺着兔丸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管乐社的相良杏美同学手扠着腰，站在摩天轮顶端的数位时钟上。

她确认了一下观众的人数，看起来相当愉悦的样子。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什么还差一点？时间吗？」

「不是啦。还差一点就可以看到相良同学的内裤了。」

「你是在看哪里啊！啊，不过的确，只要角度再稍微……」

就在我们进行着这样愚蠢的对话时，观众们又再次骚动起来。

「咦！该不会根据地点真的可以看到内裤吧？事不迟疑，我们赶快移动！」

「不是啦！你看，是豚亲登场了！」

在哪在哪？我探头找了一下，然后顿时头痛起来。

因为……

「为什么他要坐那个登场啊……？未免也太搞笑了……」

豚亲竟然是坐着游乐园常见的电动猫熊，悠然现身。

「至少也该坐电动小猪才对吧……？」

刚才观众们的骚动，想必是「两位主角都到齐啦！」以及「为什么是猫熊……？」两种声音参杂在一起的。

或许是对于豚亲抢走了众人的注目感到很不顺眼的关係，相良同学不甘心地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真是滑稽。

比赛开始前的倒数计时开始了。豚亲从电动猫熊背上下来，让没有人骑乘的猫熊又独自走回来时的路。

大半的观众都不是望向即将比赛的那两人，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猫熊。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就在倒数计时持续进行的时候，相良同学抱着应该是能力发动用道具的小喇叭，从摩天轮顶端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喏，今天又是戏剧社的小配角当我的对手吗？而且接在兔子之后竟然是猪！要不要做成烤乳猪吃掉算了？不过应该会难吃得吐出来就是了啦，呀哈哈！」

她用尖锐的声音不断挑衅对手，又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光是听到那声音，兔丸似乎又开始发抖起来了。

「别担心，豚亲一定会赢的。」

我为了鼓舞兔丸而如此说道，并握住他的手。他虽然刚开始困惑了一下，不过颤抖的癥状渐渐改善，而好好地回握了我的手。

宣告比赛开始的声音响起。可以看到游乐园的内部跟外部构筑起了结界。

昨天的音乐厅不知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结界并不存在，让观众席的声音可以传到场中。然而这次无论在外面如何大叫，加油声应该都传不到场上了。

不过，场上的声音还是会透过大屏幕传到外面。我望向屏幕时，豚亲正好把口罩拿了下来。

「我的确在戏剧社中只是个小配角。但配角也是有配角的战斗方式。」

他用强而有力的声音如此说着，将口罩抛向空中。这个行动成为开始的暗号，两人的战斗一口气加速起来。

相良同学跳起来飞到旋转木马的屋顶上，拿起手上的小喇叭。

「原来最近的猪不是噗噗叫，而是会学人讲话呀？真是上了一课呢。我就一瞬间把你做成绞肉吧！『Malt Accent』！」

跟对付兔丸时一样，大声量的音乐传来。不只有小喇叭的声音，而是多重奏的古典音乐旋律。

豚亲在音乐开始演奏的瞬间，忽然压低姿势往前冲刺，利用物体的死角缩短与对手的距离。

「原来如此！发动一次超重力负荷的範围或许没办法很广也说不定！所以只要像那样让对手无法準确瞄準，就能接近……」

兔丸的话还没说完，豚亲就忽然停下脚步，把手撑在地面上了。

「小猪的小聪明就只有这样了吗？我说，要是靠那种程度的手法就能打败我，我就只是个三流演奏家啦。但自谢为超一流的我，想也知道已经克服那种弱点了不是吗～？」

相良同学嘻嘻笑着，坏心眼地如此说道。兔丸握着我的手又开始发抖起来。

而豚亲看起来并没有发动自己的能力，只是不断忍受着超重力的负荷。

「豚亲……！」

就算知道对方听不见，我还是忍不住叫出口了。拿掉口罩的豚亲不是什么感情稀薄的存在，而是像大家一样会把痛苦表现出来的少年。

「喏喏，毕竟我心地这么善良，你只要哭着跟我说一句『请饶了我噗～』我就放过你啰～你现在那样子很丢脸吧？很想快点回你的猪捨去吧？啊，我说放过你当然是等我把你的结晶都破坏掉之后的意思喔？」

不只是重力攻击而已，相良同学沉重的『言语攻击』也没有停息。正因为她长相可爱，甚至让人感觉有种反差的加乘效果。

「你不用在那边自我吹嘘了，要动手就动手吧。还是说，连身体无法动弹的猪都会让你害怕得无法接近吗？」

双手撑在地上的豚亲叫人意外地居然开口挑衅对手。我还以为他是遇到这种状况时不会反驳对方，静静等待机会到来的类型。

「你这只猪！竟敢对人类讲话那么没大没小！」

相良同学轻易就被激怒，滑翔似地从旋转木马的屋顶上飞向豚亲的结晶。

「要输了！」

兔丸再也看不下去，而把视线别开。

「不可以呀，兔丸。豚亲那么努力，你要好好看着他。不能把眼睛移开。」

听到我这么说，兔丸总算点点头说了一句「说得也对……我不可以逃避啊……」然后将视线放回屏幕上。

「第～一只！」

相良同学大叫的同时，强劲的一脚把豚亲的结晶当场踢破。

「第～二只！你看你看，小猪们都要死掉啰～？呀哈哈～！」

第二枚结晶散落出一闪一闪的光彩，破碎消失。豚亲已经无路可退了。

「最后，第～三……只？」

「——我抓到你啦，三流演奏家小姐。」

豚亲彷彿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双手从地面上举起来，抓住了相良同学的双脚。他手臂承受的超重力同时也对相良同学的脚造成负荷，让相良同学无法甩开。

一时慌张起来的相良同学打算既然如此就用手破坏，而把手伸向豚亲的最后一枚结晶，可是距离上却碰不到。

「哼、哼，那又如何？小猪的双手现在都空不下来，脚也因为重力的关係没办法动。换句话说，不管你怎么挣扎都没办法破坏我的结晶。结束了啦，结束了。这下只能等时间到啦。」

相良同学似乎打算就这样等到比赛时间结束的样子。

「时间到，是吗？我猜那一刻会来得比你想像中的还要早喔？看，已经快到啦。」

「你在说什么梦话？剩下的时间还多得是呢。难道家畜连时钟都不会看吗？真是丢脸！」

就在那个瞬间，从刚才一直在演奏的音乐忽然中断。彷彿时间停止了一样，只有相良同学的脸色明显变得越来越难看。

超重力似乎也随着声音消失，豚亲放开相良同学的双脚，缓缓站起身子。

「看到休止符了。看来乐谱已经演奏到最后结束啦。」

他「啪啪！」地拍着手，不知是为了拍掉刚才撑在地面上时沾到手上的脏污，还是对演奏送上掌声。

相良同学则是想要往后退开，却脚步不稳而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难道说，你就是在等这时候……？」

她到刚才还那么气势凌人的态度顿时一转，变得畏怯而柔弱。也许像相良同学那样有实力的人，已经可以看出接下来的发展了。

「昨天我在观看你和兔丸……也就是你所谓戏剧社配角A的比赛就发现了，你的能力并没有永久持续的效果。在一段时间的演奏结束后，似乎需要有休止符的样子。而且在下次发动能力之前会有一段时间差对吧？」

豚亲像是在揭开谜底似地用冷静的语气说着，同时从口袋拿出大概是戏剧社小道具的槌子。

面对嘴角下垂，一脸不甘心的相良同学，豚亲又继续说道：

「在和兔丸的比赛中，演奏停止的那段时间你看起来应该是站在音乐厅的天花板……垂挂下来的照明灯上，企图掩饰这件事情。毕竟能力停止的话，你当然也就飞不起来，那样做是比较安全啦。不过还真是消极的安全策略呢。你该不会……其 实是很害怕兔丸吧？」

「这只猪给我闭嘴！」

大概是无法继续忍受屈辱了，相良同学像弹跳似地站起身子，朝豚亲挥出一记反手拳。不是对结晶进行攻击，而是只瞄準豚亲的脸部。

然而，她连个边都没擦到。紧接着又使出的攻击，水平绝不低。相良同学并不是只靠能力获胜晋级到这里，她的基础也相当扎实的，可是……

「你打不到我的，只能等着被配角击败而已。」

豚亲在相良同学的耳边如此呢喃后，轻轻挥动他拿出来的槌子。

但挥动的方向既不是对着相良同学，也不是对着她周围结晶。

「你不需要怕得那样躲开，这槌子只是为了发动能力的装饰罢了——『Ad lib Role』！」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豚亲的能力。兔丸也吞咽着口水观望情势发展。

豚亲叫出能力名称的瞬间，他的双手被两团火焰包覆了。从指尖到手肘冒出熊熊大火，火花激烈地朝周围喷散。

「饰演配角的人，不会知道自己何时忽然会被分配到什么样的角色，因此必须擅于即兴演出才行。就像只是在舞台后方不断舞动的火焰角色也是存在的。」

「咿、咿咿……？」

豚亲虽然并没有特别提高语调释放的压力，但相良同学还是被他的魄力吓得全身僵住了。

同时，她瞥眼瞄了一下时钟，看起来像是在计算重新发动能力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