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分割的清晨
九月十七日,上午八点零五分。
某街道小巷。
眼前人潮汹涌。
这并不是因为位处上班时刻的尖峰时段所造成的,真要说的话,聚集的人潮大多以附近人家的家庭主妇为主的旁观观众。
十来名穿着警衣的男人们,以布条区隔开现场,并阻止非关係者的进入。
旁观者们的目标在于某小巷中,但由于有着就算已经无法进入了,却仍不放弃凑热闹而来的群众,才会造成正辛劳工作的人民保母额外的困扰。
事件的开端在于今日早晨,某早起的妇女,正走出家门準备取大门口所放置的报纸时,意外发现了那样物体。
当场她便放喉尖鸣,凄厉的惨叫声随即吸引了附近人家的关注,但关切而出的几名邻居,却也不例外的为之呻吟,在一阵惊慌失措后,终于有人勉强提振心神,回家中拨打电话。
警方在接到通知后很快便赶来了,随即清散现场,在一个半小时后的现在,现场已经收复完毕了。
但若通过警方的人墙和阻隔布条望入,仍可看见水泥地面那怵目惊心的大片血渍,以及沿着原有尸体的形状,所描绘的白线轮廓。
白线画出围绕成的区块有两部分,但死者只有一人。
并不需要出色的观察力也能轻易看出的,地上曾经存在的尸体有两段,分别是由某人左肩直划至右腹,所分成的两个部分,以及不远处的一截断腕。
毫无疑问的,死者─不,应该用受害者来称呼比较恰当─是被某种外力残酷地硬生生剖成两段,难以想像究竟是怎么样的兇徒,才会干下这样令人髮指的事。
不过事实上,现场警方的疑惑,则是在法医到达现场检查后,攀升到了新高点。
张警官,这次的事件,你怎么看?
一名中年的额头半秃刑警,从制服里袋中掏出了一支烟,点火燃起。
现场证物的搜集和目击证人的口供都已準备妥当,尸体也已移交化验,相信受害人身份也很快就能查出,如今留下来的人,大多已经暂时没事做了,只準备在线索整理后,开始搜索犯人。
另一名年纪约略二十后半,警官年资尚浅的男子,则是在听到了前辈的问话后,放下了正纪录着的记事本,略加思索并回答了。
根据附近住户的问话,至少在昨晚某人午夜一点回家时,还没有发现尸体,加上医生对尸体血液凝固和伤口的情况判断,可以确定事件的发生时间,是介于今日一点到两点二十前后。
不过这附近并没有设置监视录影机,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看来这次又是没有线索了。不过,从尸体的伤口看来,果然和前两次的事件是同一个犯人吧?
感受着深入胸腔的尼古丁味,中年刑警吐出白色烟雾,无奈地说着:才一个星期不到,类似的事件就发生了三次,再这样下去,警方的威信可就蕩然无存啰。
张姓警官点头同意叹道:唉,是啊,不过到底是怎么样的兇器,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啊?
取出了资料夹中的照片,上面是现场血淋淋的尸体拍照建档,虽然这次的法医检验还没出来,但根据方才对尸体的印象,以及和之前的资料来判断的话,尸体的伤口八成又是和前两次的受害者一样。
受害者并不只是单纯断成两截,而是被分割开来的。
那断面已经不是用乾净俐落就可以形容的了,就算是熟知人体结构的外科医师,也不可能像这样,完全没有丝毫偏移和缺痕地光滑彻底切开肉体,因为会受到人体肌肉和骨骼的影响,要像这几次事件一样,漂亮地分割成两段是绝不可能的。
那简直就像是用超高热雷射光束直接切断的,但在伤口又找不出任何高温烧烫的痕迹,对目前的警方来说,除了赶紧找出受害者间和犯人的可能关联外,判断出犯人的行兇工具,也是有助于推断犯人身份的迫切事项。哈,难不成兇手是某个有着高超剑艺的武士,手持利刃,埋伏在夜巷中,然后在看到目标出现后,冲出去唰的一下地就把受害者斩开了?想不出兇手的可能,张姓警官半开玩笑地说着。
应该不是吧,世界上可没有哪种人会乖乖地站着让人砍啊,如果有挣扎有抵抗,就不能切出这样的伤口吧。
用着像是反射性口气回答的人,并不是叼着烟的中年刑警,也不是张姓警官的自言自语。
在听到突然出现的第三个陌生声音后,张姓警官和秃头刑警连忙循着声音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名少年靠着警车车门,正低头翻阅着什么。啧啧,真是惊人的伤口呢。
看着那名少年自顾自地翻阅着资料照片的模样,张姓警官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紧握在手的资料夹中的文件,竟然被人抽了出来,而他却毫无所觉!
喂,少年!那个东西你不能看,快还来!
张姓警官气急败坏地走去欲讨回失物,不过少年却将身体往后仰靠在引擎盖上,一个翻身滚躲闪避开来。
干嘛这么小气,借看一下是会扣薪水喔。
大剌剌地蹲在前车盖上,年纪看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有着绑于后颈、长度及腰的黑髮马尾,穿着无袖的宝蓝色衬衫,以及松垮的滑板裤,他那稚气犹存的年轻脸庞上,挂着对眼前错愕刑警们不以为意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小鬼!你看的可是重要文件,快乖乖还来后回家去吧,否则晚上作恶梦的话我们可不负责啊。
将口中的烟一吐,中年刑警用脚踏熄后,和伙伴一起围了上去。
但还没来得及触及他,那少年一个筋斗,甩动着黑长马尾后空翻下了车,带着恶作剧似的笑容,高举着资料挥动着笑道:谢谢你们啦,两位大叔,你们的资料我就抱着感激的心情拜收了,反正你们回去再追印加洗就好啦!
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奔跃过了阻隔告示,窜进了外边的人潮中。
混帐!臭小鬼别走!
但在秃头刑警推开人潮追出后,卷带走事件资料的少年早已不见蹤影了。
只留下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余气未消地看着街道的中年刑警。
以及呆愣着的张姓警官。
我我才二十六岁啊。
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一番话已经造成了对方的自尊伤害,手持着干来的受害者资料,少年在远离事件现场后停了下来。
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少年开始快速翻阅着刚才取得的战利品。
啧啧,看来这次的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好搞,难怪对方付钱这么乾脆啊。
越看手中的资料,他的苦笑表情就多增了一丝愁虑。
但,也只是一丝丝,这并不足以对少年坚定的意志造成阻扰。
算了,总之还是赶快继续调查吧,看来这次是拖越久越麻烦啊。
像是对自己下了决定,阖上了资料,少年立身奋起。
伸手拨甩着颈后长发,为了完成工作,他开始朝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工作的内容是完成委託者的委託。
少年的名字是易鹫。
【TwilightFate】的易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