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連篇 第四話

「哥贝久先生、佛雷登先生，今天谢谢你们过来一趟。」

「不客气、不客气。」

「只要有咱们能帮忙的事，妳儘管说就是了。」

时间是食堂正式开张的几天前，春菜请哥贝久与佛雷登协助营业测试，于是他们带了村民们前来食堂。

「话说回来，这味道好香啊，俺肚子饿了。」

「那就立刻来排队测试吧，钱在这里。」

「谢谢，不过妳不用太客气，咱们口袋里还挺有钱的。」

「试吃也包含在开店费用里，而且这是用于练习的餐点，还要向你们收钱就不太好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春菜斩钉截铁地封杀了哥贝久抱持的疑问。

就算开店资金是自己出的，但在这个阶段就有收入的话，要算帐也是件麻烦事。而且为了测试而叫人家过来却还收钱，太违反道义了。

春菜想要在这类事情上划分清楚，就她的立场而言，在好几重意义上都希望避免向哥贝久与佛雷登收钱。

「所以啰，请你们多吃一点，再告诉我感想。餐点的调味配合了鲁费乌斯人的喜好，可能会不合你们的口味，不过还是能作为参考。」

「俺知道啦。」

「感谢招待。」

哥贝久与佛雷登虽然觉得有点被春菜敷衍过去，但还是老实地同意她的请求。他们在观察店内的同时，走到已经在餐券柜檯前排起队的村民们后方排队。

「建筑物的构造很单纯呢。」

「座位还挺多的，你们应付得来吗？」

「关于这点，就等到开店后再观察。菜色目前只有七种，而且店里的制度是先付钱加上自己整理餐具，我想应该有办法应付，毕竟也导入了能自动清洗餐具并杀菌的魔道具。再说，视经营状况与销售额而定，也可以增加人手。」

春菜说明过后，哥贝久与佛雷登都没有想太多就接受了。看来她是多少经过考量后，才构筑出这套不需太多人手的制度。

「这么说来，这里是採用怎样的方式供餐？」

「付钱后直接自行取餐的制度。今天就是要对这套制度的运作进行测试。」

「俺知道啦，要在哪里点餐？」

「轮到你取餐时，再说出你想吃的餐点即可。」

「了解啦。」

哥贝久与佛雷登遵从春菜的指示，以收到的钱买下餐券。哥贝久点的是标準份量，佛雷登则是将份量加大，两人都吃套餐。

顺道一提，这次开设的食堂，餐点都採用统一价格。不管客人点什么，单品料理一律二十五奇洛币，套餐则为三十奇洛币。份量加大就贵五奇洛币，份量减少则便宜五奇洛币。

「还挺多的呢。」

「年轻人会很中意这样的份量。」

「这样算是标準份量的话，卖三十奇洛币很便宜呢。」

哥贝久与佛雷登接过份量会受年轻人喜爱的料理后，便与点了不同菜色的其他几位村民一起分料理，好让所有人都能吃到全部的菜色。说真的，就算是标準份量的单品料理，年纪大的人还是吃不完。

而且附在套餐里的麵包与沙拉一样份量十足。麵包是普通的黑麵包，但品质比学院的校园餐厅卖的要好上许多，大小也比一般麵包来得大；沙拉同样多到可以分给其他人吃，营养价值也不会极端偏颇。

「这种炖菜真好吃。」

「烧烤料理全都只加胡椒盐啊，不太懂这里的人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调味。」

哥贝久与佛雷登边说边一一确认料理的味道。他们也不忘将麵包浸在炖菜里，或者用麵包夹着烧烤料理食用。

两人就这样以各式吃法确认过后，得到了……

「……俺觉得如果要每天吃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佛雷登你觉得如何？」

「这样的调味不会吃腻，大概可以吧？虽然俺觉得味道淡了点，但对哥贝久你们来说应该是刚好吧？」

「没错没错。」

──这样的结论。

说真的，味道没有两人所期待的那般美味，但如果问他们每餐是否都吃得下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以饮食店而言就十分足够了。

「这样的味道与份量搭配那样的价格，想必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哥贝久也同意佛雷登说的话。他们两人在乌鲁斯行商时也会顺便去各地吃饭，所以知道饮食店大致的行情。儘管乌鲁斯与鲁费乌斯不同，但这类以一般民众为主要客群的便宜饭馆，用餐价格在乌鲁斯、达尔与史堤连之间并不存在极端的差异。既然使用的货币相同，将同等级的饭馆等同视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附带一提，乌鲁斯的行情大约是在三十五到四十奇洛币左右。食材较贵的达尔换算为奇洛币后会贵上两～三奇洛币，佛雷则是上下幅度各增加五奇洛币。另外，这间食堂的料理比乌鲁斯的餐厅多了平均三到五成的份量，所以总的来说其实便宜很多。

「再来就是麵包不能吃到饱令人伤心。」

「我预定要让客人自由带麵包进来吃，所以这方面就请客人自便了。」

「可以自由带麵包进来？这规定还真稀奇呢，带白饭进来也可以吗？」

「如果是饭糰就可以吧。不过罗连人完全不吃米饭，试着煮给他们吃也得不到好评，能否推广也很难说就是了。」

春菜如此回答佛雷登的询问，并顺便说明这个国家的现状。哥贝久闻言后……

「哎，咱们也会吃不惯一些外国食物，这里的人不吃米饭也难免吧。」

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

「换个角度来想，能接受味噌酱那种独特味道的法连人和佛雷人，或许反而比较特殊呢。」

「是啊是啊。」

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春菜等人从味觉面上深深感受到世界的广大与地域的差异。

「那么，虽然我姑且调整过了，不过座位的宽度又如何呢？」

「对咱们而言刚刚好，但对佛雷登来说就有点窄了。」

「是啊是啊。不过呢，这也是没办法的呗。咱们巨人族的人数很少，而且也不是过不了大门或者椅子坐不下，这样就够啦。」

佛雷登说的话，让春菜过意不去地点了点头，并写下笔记。她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像是供餐时，会不会让你们等很久？」

「不会。是稍微等了一下，不过盛菜就需要那样的时间嘛。」

「这样啊，那就好。」

「好啦，难得来到鲁费乌斯，咱们就去绕一下。」

「如果有奇特的作物，就买回去栽培看看。」

「好～慢走哦。」

哥贝久与佛雷登帮完春菜的忙，说要稍微观光后再回去，便离开了食堂。

据说他们这时带回去的几种蔬菜，在三年后于欧尔帖姆村与乌鲁斯的实验农场得到了足以外销的收穫量。他们做了这种像是某国农家会做的事，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好啦，既然有很多国家的人都在鲁费乌斯学院留学，那就得来研究一下是否能端出一些鲁费乌斯以外的料理。」

春菜道出的这句话若被一般厨师听到，恐怕会因为作业量而颤慄不已。这个女人害得食堂的业务在许多方面都变得艰难，但不知是幸或不幸，这里的员工都由于各种原因而躲藏于此，所以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抱怨，默默地接受春菜的方针。

☆

「明天宏同学的手边就没事了，可以去达也先生你那里帮忙哦。」

在隔天就要正式开店的晚上，春菜如此告知。

「我是很感谢啦，不过妳没问题吗？」

「嗯。应该说店铺实际开始营业后，就没有什么宏同学帮得上的忙了。」

「是这样吗？」

达也对春菜说的话感到疑惑，而向当事人确认。宏闻言就轻轻点头。

「说到实际业务，主要就是在营业时间内接待客人嘛。所以我就算要做什么事，也只能趁着营业时间结束后的晚上进行。」

「再说，试做料理也就算了，但为了今后着想，实际进入厨房做菜之类的工作不能由我们来做，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应对突发情况，所以有一个人在就够了。」

「啊，这样啊。」

达也听了宏与春菜的解说，就发出声音表示他明白了。宏与春菜的确不能一直顾着店铺，所以让他们直接接客与做菜是不太好。虽说如此，若发生了什么纠纷的话，对象很有可能是顾客。

而若要应付顾客的纠纷，由于宏有女性恐惧症，他有一半的机率会派不上用场。

事实上，宏最近因为女性恐惧症减轻了，就在贩卖部贩卖熟食麵包的第一天得意忘形地担任贩售人员，结果受到想要告别难吃餐点而杀气腾腾的大群女学生瞩目，最后陷入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个还算不上是纠纷的案例就让宏陷入那样的状态，如果让他实际处理女性客人的纠纷，可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在说到这个问题之前，宏本来就没办法处理客诉。虽说最近已经看不到他逊炮的模样了，但稍有不慎，他马上就会原形毕露。如果客诉对象长得兇恶又吼得大声，无关乎对方是男是女，宏就会畏缩起来──这种可能性并非为零。

既然如此，由惯于应对客人加上战斗能力也很高的春菜来负责客诉，肯定是比较妥当的选择。再说春菜给人的感觉柔和，又拥有佳丽云集的各国王室都很少见到的美貌，只要她诚心诚意地表示歉意，就没有什么人能够继续抱怨。如果也考量到这点，以看顾店家的人才而言，应该是没有宏出场的余地。

「如果是这样，我就心怀感激地请阿宏来帮忙吧。」

「虽说如此，我在调查情报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技术，就由大哥你来下指示吧。」

「我知道。」

釐清了许多事情之后，明天起的人员配置，宏确定要去大图书馆。

「我回来了。」

「啊，真琴小姐，妳回来啦。」

春菜向从学院回来的真琴打招呼。顺道一提，她之所以会在晚上才回来，是为了跟同学打交道。

「呼──到了这把年纪还在当学生，也是挺累的。」

「不过呢，我愈看愈有一种感觉……真琴，虽然现在说这个也太慢了，不过妳那身制服……该怎么说，在许多方面都挺不妙的。」

自从真琴穿起学院的制服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但达也不知为何现在才说出这种话。

鲁费乌斯学院的女生制服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但由超过二十岁的日本女性来穿，就会有种装可爱的感觉。如果穿的人是春菜，可能会在魔法少女这层意义上显得合适，但真琴则是在装可爱的意义上显得不合适。

就算同样是过了二十岁的女性，由当地人来穿却没什么问题，令人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穿着鲁费乌斯学院制服的真琴，呈现出许多并非情色方面的不妙之处，到了达也每次看到都难免想道出此事的地步。

「你不说我也知道，但你真的说出来会让我受到打击耶。」

「哎呀，抱歉啦，可是我就是想吐槽一下。」

「真琴小姐，其实妳穿起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是这么想的哦。」

「不用连春菜都来安慰我啦。」

「真琴姐装可爱的模样很可爱。」

「连澪妳也……哎，算了。话说回来，你们本来在谈什么啊？好像因为我插进来，才让你们讲到一半就转移话题。」

「在确认大家的状况啦。那么，澪妳那边如何？」

宏这句话一出口，停顿下来的话题便一口气回到了正轨。

「嗯，吉诺已经开始在做级数外药水了，明天就先观察一天。如果没有问题，我从后天开始就能支援图书馆那边。」

「这样啊，看来还挺顺利的。」

「嗯。不愧是雷奥德殿下带来的人才，既听话又热心学习，只是很容易沮丧。」

「那也难免啦，毕竟现在是不断失败再失败的时期，很少人做事失败不会沮丧的。」

宏听了澪对吉诺「很容易沮丧」的评价后，就苦笑着帮他说话。连在游戏里都有很多人在练生产技能时受到挫折，不如说吉诺没有半途放弃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无论如何，只要到达做出级数外药水的阶段，即使是忙碌的岱雷丝她们也能抽空去关照他。」

「是啊，视情况而定，我直接去照顾他，澪妳去帮大哥的忙也行。」

「我个人认为师父你要去指导，至少要等对方可以做出八级以上的药水之后。」

「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为什么呀？」

「考量到今后的事，既然已经有我负责指导，我觉得师父你身为老闆要顾及权威，最好不要一开始就亲切细心地指导他人。」

澪经过细思的反驳，让众人不作多想就接受了。纵使目前的规模还没有问题，但既然已经确定今后人数会增加，如果每个新人都要工房老闆一对一地细心指导，在许多方面上的确都会有问题。

「由国中生讲起组织的人才育成和权威之类的事情，感觉怪怪的耶？」

「以澪的岁数而言，这样的内容的确很严肃，但就我的角度来看，反而是宏你至今为止都想得太少了耶？」

「这我是不否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