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该做什么好呢?」
「今天暂时先从拿採光板开始吧。不是什么难做的事,不用担心」
「我知道啦。我会把脚活动开的,加油。交给我了」
这是体育会系的规定么,看到步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脸颊投入到工作中去,春人和麻寻相视而笑了。
《光之阶梯》终于在今天开始拍摄了,他们三个把拍摄用的器材搬到了作为外景地现场的废弃大楼里。
到麻寻指定的日期––雄介的忌日五月九日为止,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还缺不少,不过春人还是带着麻寻的恳求开始了电影的拍摄。
其中促使春人开始拍摄的另外一半原因是,他想忘记和明日香与修司的争执。虽然他知道这么做肯定会伤害到明日香的,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现在把精力都集中在电影上吧)
被设置在废墟的一个房间里的布景,入口和窗户都用黑幕覆盖起来,所以演出就像是在封闭的地下室进行的。春人按照从剧本中读到的室内的印像,调整着光线,使站在布景中央的麻寻的身影或明或暗地浮现出来。
接着进行了简单的摄像机测试和綵排之后,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拍摄。
这次的拍摄决定先把麻寻出演的情景单独拍出来,用这种成为「单独拍摄」的手法进行。这是基于没有共演者的情况下想出的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知是麻寻在哪里听说的,是由她提出的方法。
「我拍完之后,就会在大家面前消失的。那样的话,CUM研的大家就会回来了吧?」
并不在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使CUM研分裂的麻寻––她虽然是这么逞强着,但其实是在为大家担心才说出那句话的吧,春人隐约地感觉到了。那虽然是让人感到有些寂寞的决定,不过作为实际问题并没有找到能够通过其他的日程安排来拍摄的方法。
「好,那就开始拍吧」
对于春人来说是好久没有拍了,而对于麻寻和步则是第一次拍摄,摆弄着摄像机的春人打算暂时先练习练习,不然以后要重拍也是没办法的事。
(唉)
透过摄像机看着麻寻的表演,春人感到由衷的佩服。
「活下去的话一定会碰到好事,这样的话只是漂亮话而已––因为活下去的本人,是很痛苦的啊」
和测试的时候一样,和台词相关的错误几乎没有,她的一言一行,都让人深深地感受到她所注入的感情。从那演技中就能看出,麻寻已经完全融进雄介的剧本中了,这一点春人也十分清楚。
「OK!辛苦了」
「呼」
听到春人声音的麻寻,大大地吐出一口气放鬆了下来。看起来她还没有习惯拍摄,还是非常紧张呢。
「麻寻,你演得真棒啊!我很感动呢!」
拿着採光板的步,发出很夸张的声音走向麻寻。
「唉是么?谢,谢谢你」
和戏中那个威风凛凛的人物简直判若两人,麻寻红着脸低下了头。
「没有啦,真得很好啊。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进去了呢」
「如果是恭维话就不用啦」
「我说真的。虽然确实有点慌乱,不过看不出新人的影子呢。而且雄介也同意让麻寻你来演呢」
「即使这么说我直到雄介说拍电影之前,我也从来学过什么演技呢」
「唉?是真的么?」
「大概,也就是去看看藤川剧团的公演,还有研究着电影自己进行学习」
麻寻似乎是有点害羞的,小声地说明着。是不能平静下来么,她卷弄着自己的头髮。
「之后就是一个劲地读雄介的剧本,一个人反覆的练习」
「是自学的啊,真厉害」
戏剧社的熟人要是知道了也会大吃一惊的吧春人这么想着苦笑了一下。
「不过,我所能演的只是这个剧本里面的角色而已」
「––啊。你拿到这个剧本之后没有马上出现在CUM研是因为,难道说你一直在练习么?直到让你演早纪子为止」
春人回忆起了麻寻拿过来的最初的剧本的样子。封面的边角都捲起来,被磨得很光滑,到处都是麻寻的笔记,看样子真是被读得够多的了。面对春人的询问,麻寻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嗯嗯。果然,想做的话就一定要做好,做不好的话,那个对雄介,还是春人,都是不礼貌的」
虽然并不是如此,但是面对着小声的用有些道歉式的口吻说话的麻寻,春人和步再一次表现出佩服的样子。
「仙堂」
「麻寻」
「怎,怎么了?你们两个」
「你––」
「你––」
面对着一脸惊讶的麻寻,春人和步同时微笑了。
「真是个好人啊」
「真是个好人啊」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拍摄在顺利地进行着。
从第二天开始,春人的朋友就过来帮忙了,器材搬进搬出所花费的时间就减少了。而且因为麻寻热情的演出所以因为NG而导致的重拍很少,这也给日程地进行帮了很大的忙。
不过,明日香,修司和香月还是保持着沉默。
春人自身,因为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所以觉得联络也很辛苦,而且明日香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而停止了打工。拍摄的空閑时间春人到店里打工时,肯定会因为明日香「病休」而无法见面。
于是,那天拍摄又顺利的结束之后,春人,麻寻,步三个人回到了活动室。如果把器材放到外景地那也太不用心了,所以当天必须把器材搬回活动室。平时都是由春人拜託的助手来搬运器材,不过那一天是由春人他们这些本来的工作人员负责收拾。
「接下来啊」
正要把钥匙插进去而握住门把手的春人,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
「开着呢」
是谁来了呢––这么想着,春人和麻寻的脸上划过一丝紧张。有活动室钥匙的人,除了幽灵团长,春人和步之外,就剩下香月和修司了。现在不管是哪个人,春人他们都不想看到。
「」
春人窥视着麻寻的样子。
麻寻是一副想要说我明白的表情,把手叠放在胸前,紧张地点点头。
春人,充满了彷彿是在探访一件完全陌生的房间般的紧张,打开了门。
然后,出现在里面的是––。
「!?啊,哦是,春人啊」
「香月」
房间里的人是香月。春人感到有些放心的同时,又陷入了複杂的心情中。是香月的话,应该比修司更容易交流春人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厌腻。
「啊,这不是观岛么,好久不见了!」
「啊,哦,步还有,仙堂」
「你好,观岛小姐」
和步那毫无担心的招呼形成强烈的对比,麻寻用她第一次来访CUM研时的毫无畏惧的语调说道。
「今天有什么事么,是打算来帮忙了么」
「啊不是,抱歉。也没什么事」
和欢喜着靠近香月的步相对,咬着牙以不好的口吻说话的香月,令春人觉得不可思议。看起来总觉得冷静不下来的香月,还真是少见。
「是这样啊,那太遗憾了。不过,那你为什么咦?」
靠近了香月的步,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这是什么啊卡带?」
「啊」
香月的声音在颤抖。掉在地上的是,拍摄用的DV带。而且中间被丝毫不剩地扯了出来
已经被撕得粉碎。当然,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个带子已经不能用了。与其说是坏了,倒不如说是被弄坏了,卡带是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唉搞什么嘛,这是什么的带子啊」
春人询问着,步把贴在卡带上的标籤上的文字读了出来。
「那个,《光之阶梯》4/231这是」
「什么!?」
《光之阶梯》这正是现在春人他们正在拍摄的作品。而且那日期也表明那是拍摄第一天的内容。
春人慌乱地走近保管着带子的架子,玻璃门是开着的。
他向《光之阶梯》的带子放置的那一行看去,发现直到昨天为止拍摄的近十个卡带中,果然少了一个。
「是你做的么?」
一直在沉默着的麻寻,想香月送去带刺般的视线。
香月轻轻低下头,之后抬起那苍白的脸,小声地开口说道。
「是的。是我,做的」
「香月!」
「怎么会,观岛」
「是么。你还真做了啊」
麻寻用明显的含着愤怒的声音说道,之后便跑出了活动室。
「仙堂,等等!香月,待会我再好好和你说!」
春人,瞥了一眼香月和留有卡带的架子之后,跑去追麻寻了。
「仙堂,等等!」
「别过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在夕阳的暗幕开始迫近的屋顶,春人追上了麻寻。
「你在哭么」
「没有!」
可是,和她的语言相反的,麻寻的肩膀颤抖着,眼眶已经湿润了。
「我说你,可真是个爱哭鬼啊」
「啊呜,那个,没有那回事」
麻寻用力地擦着自己的眼睛,瞪着春人。
「我想大概,河合你不会觉得可惜吧!?她不帮助我们拍电影,那也是没办法的啊。是因为我我是那么不受欢迎的人啊––」
「我才觉得可惜!那可是雄介的遗作啊,是你拍的作品啊,就被那样对待了,不会有人还能保持沉默的」
「那样的话––」
不过,春人截住了麻寻的话把两手放在她的肩上,按住了她。
「冷静下来。你认为香月真的作了那种事么?」
「唉你是,什么意思?」
「香月,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我很了解她的」
春人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回答她。因为自己的血也冲上了头顶,所以他拚命地压制着自己。
「只是这些?理由什么的呢?」
「不行么」
「嗯」
考虑了一会的麻寻,似乎是没办法地叹了口气。看到平常非常容易生气的春人在抑制自己的怒火,麻寻也不那么生气了。
「我相信你,关于观岛的事情」
「因为是伙伴啊。不,如果按雄介的风格来说的话,应该是同志啊。这个我到现在也相信着。」
「是么不过,我果然是个,搅局者啊」
麻寻寂寞地嘀咕着,为了转换气氛,她看着天空舒展着手臂和后背。天空在夕阳的光线中变成橘红色,开始混入夜的黑暗,描绘出紫色的光晕。
「没有那回事」
「唉?」
对于春人那生硬的说法,麻寻回过了视线。
「这次的事情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不想认为是CUM研的同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