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露与芙蕾顺利完成了「第一项任务」后,再度回到地底下。
夏露的身体已经恢複成原本的大小。身上只套着爱丽丝借给她的礼服,里面什么东西都没穿,教人感到非常不自在。
西格蒙特停在夏露的肩膀上,狼犬拉比则是走在芙蕾身边。
夏露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刚才在地面上看到的东西,忍不住有股想吐的感觉。
「呜……夏露,你没事吧?」
「看到那样的东西,真亏你可以表现得那么平静呢。」
「以前我们待的地方,像那样的东西,有很多。」
「——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
芙蕾歪了一下头,畏畏缩缩地将手掌贴到夏露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吗?」
「没有啦!我好歹也是会说『对不起』的呀!」
「可是,脸……好红。」
「那、那是因为——」
夏露的脸顿时变得更红,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了。
「芙蕾啊,别在意。夏露只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让她太高兴,所以还沉浸在余韵之中罢了。」
「闭、闭闭闭嘴啦,西格蒙特!怎么可能!那种!愚蠢的事……!」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夏露的脸已经红到快要昏倒了。
芙蕾微微低下头,像是在闹彆扭似的说道:
「刚才那个,好羡慕。」
「那那那种事情,只是因为逼不得已才讲的呀!」
「可是,好羡慕……」
「……对不起。」
芙蕾又再度把手掌贴到夏露的额头上:
「果然,发烧了?」
「现在是讲那种话的时候吗!我们的作战只完成了一半而已呀!」
夏露像是在打迷糊仗似的刻意转换话题,快步往前走去。
她勉强让自己板起严肃的表情,一边踏着地上的砂石,一边走在大空洞的黑暗之中。
「夏露……要是你遇上什么困难,不要只是找雷真,也可以来拜託我。」
忽然,芙蕾用认真的语气如此说道。
面对惊讶回头的夏露,芙蕾露出一脸微笑:
「因为我们,是朋友。」
「——」
夏露拚命忍耐着,让眼泪不要涌上眼眶。
这女孩竟然会愿意说我是她的朋友……
明明在不久之前,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我总是被大家视为害皇太子受伤的家族成员,遭到世人的厌恶。
以前曾经是朋友的人,也纷纷离我而去——
夏露忍不住红着脸,露出像是在生气的表情,看向芙蕾:
「我可是在高贵的贝琉家出生的夏绿蒂,没办法忍受自己老是受人照顾呀。所以……既然你愿意让我拜託,我也是愿意接受你一些请求的。」
芙蕾不禁开心地点了一下头。而她丰满的胸部也顺势弹了一下,为难得萌生的友情泼了一桶冷水。
就在这时,拉比忽然竖起耳朵。芙蕾同时也抬起头来:
「呜……接近了……!」
看来是拉比听到什么声音了,芙蕾可以和拉比共享各种知觉。
于是夏露与芙蕾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下斜坡。
没过多久,两人便抵达了断崖边,看见下方的宫殿。
微微发出神秘光辉的宫殿——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神庙似的。
在宫殿的阳台上,有根十字架造型的柱子,辛格就是被捆绑在那上面。
他的身上缠绕着封魔用的锁链。锁链只有一条,敌人既然只施加了这么一道拘束,可见它的效果相当强悍。
「轮到我们上场了喔,西格蒙特。」
西格蒙特点头回应的同时,脑海中回想起爱丽丝说过的话:
『要是不想让这家伙送命的话——如果你们不希望听到这种老套的台词,一般的做法就是利用奇袭让看守者失去战力,一口气夺回人质。但是,这次的状况却相当棘手。』
因为空间辽阔的关係,很难偷偷接近对手。即使利用八重霞隐藏身影,只要碰到对方的结界,还是会被察觉出大概位置,进而遭广範围魔术歼灭。
『所以说,这次必须要从远距离利用魔术进行狙击,打断拘束道具。毕竟辛格能够靠自身能力飞行,因此只要把拘束道具打断,用不着你们亲自去救他,他自己就能逃出来了。』
而狙击的工作,当然就属西格蒙特最为适任。
夏露将视觉与西格蒙特进行同步,观测目标的距离。
相距大约五百码多一些。没有风。在这样的距离下——一定可以击中。
「机会只有一次喔?要是我们失败了……芙蕾,就拜託你进行强攻了。」
「呜,知道了。」
芙蕾点点头,胸部也弹呀弹。夏露顿时感到有点失去干劲了。
西格蒙特降落到地面上,张开四肢,固定自己的身体。
要瞄準的目标是绑在辛格身上的锁链。要是射偏了,恐怕就会在辛格身上开出一个洞。
夏露凝聚起魔力,抱着祈祷的心情,扣下了心中的扳机。
2
被击倒在地面的洛基头上,罗森堡露出了一脸贼笑。
紧接着,他瞬间飞落下来,企图踩碎洛基的头盖骨。洛基的意识依然很模糊,没有办法做出反应。会死——
出乎预料地,将洛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人,竟然是小紫。
她故意解除了八重霞的效果,用银剑刺向罗森堡的眼球。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罗森堡吓了一跳,赶紧把身体退开。其实他只要利用完全统制震动的能力,应该就能抵挡对眼球造成的伤害才对。不过看来他还是敌不过本能上的恐惧。
罗森堡不禁对一时退缩的自己感到丢脸,愤然地啧了一声。小紫则利用这个机会,再度启动八重霞,拉着洛基退开了。
包括警卫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没有跟着两人移动。他们大概是已经看不见这两个人的身影了。
「大哥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抱歉了。刚才那是你做的吗?」
「毕竟我好歹也是雪月花之一呀——可是,我能做的就只有躲猫猫而已。要是敌人使用了探查系的魔术,马上就会被发现的。」
「……先把那群警卫排除掉再说吧。能拜託你援护吗?雪月花的人偶?」
「没问题!」
小紫故作强悍地回应。洛基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后,将魔力送入革鲁宾的体内。
巨剑立刻喷出红莲烈火,一口气斩断了两具家园守卫。隐形效果当场被解开,让革鲁宾一瞬间露出身影,不过在小紫的援护下,它又再度消失了。
警卫的人偶使们纷纷感到恐惧起来。
这样的攻击,根本就像是在黑暗之中进行偷袭了。
于是他们当下做出的判断就是——撤退。
四名人偶使让残存的两具人偶负责殿后,同时开始后退。
身为警卫的工作并不是要让自动人偶白白牺牲。预先封锁敌人的逃脱路径,并呼叫增援也是很重要的任务。
(——但是,撤退的时机抓得太早了。)
洛基感到不太对劲而皱起了眉头。传闻中的要击卫兵队,应该不会这么乾脆就退下才对。难道有什么内情吗……?
不,现在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敌人身上才对。
既然要击卫兵队已经撤退,剩下的自动人偶就只有菲尼克司了。
「……真是太大意了。也罢,反正像你这样的货色,根本敌不过菲尼克司啊。」
罗森堡丝毫没有感到动摇,依旧悠然地站在原地。接着——
「就是那边!」
他精确地抓到洛基的位置,让菲尼克司发动攻击。
火鸟快速朝着革鲁宾飞来。简直接近音速!
来不及做出反应了。菲尼克司的身体直接撞上革鲁宾,让组成剑刃的一块装甲当场折断。菲尼克司接着也不理会失去平衡的革鲁宾,直接攻向洛基。将目标放在施术者——正如洛基过去告诉过罗森堡的道理,这才是在实战中的正确做法。
洛基整个人跳开进行闪避,但他的披风还是被火焰引燃,制服底下的肌肤被高温烫伤了。
敌人继续展开追击,用钩爪攻击洛基的喉头。小紫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革鲁宾勉强赶上,变身为巨剑挡住了钩爪。但它仍旧无法靠高温砍断对手,因为要是使用了热风喷射,也只会继续增加对手的力量而已。
大剑的利刃当场弯曲。在剑身被折断之前,洛基赶紧从菲尼克司底下翻滚开来,
千钧一髮之际让革鲁宾后退。
「呵呵……这真是太痛快了。」
正如嘴上所说的,罗森堡非常愉快地笑着:
「真是美好的一刻啊。可以让伤害过我的傲慢之徒像这样遭到折磨。」
「伤害……?」
罗森堡捲起袖子。在他的手臂上,可以看到几道溃烂的伤痕。
「这就是你害我受的伤啊。在我的双手双脚上,都留下了同样的痕迹。每当我看到这些丑陋的伤痕,我的复仇慾望就会熊熊燃烧呢。就好像这个菲尼克司一样。为了一雪这心头之恨——我获得了新的力量。所以我一定会赢过你。」
「你说……心头之恨……?」
洛基的声音顿时失去了温度。
冻结至绝对零度的声音,让罗森堡不禁皱起了眉头。
洛基缓缓抬起头。被他那对火红的双眼一瞪,罗森堡的表情立刻僵硬起来。那明显是感到恐惧的神情。
「那种……毫不起眼……根本不值得拿来说嘴的……小伤……」
「轰!」的一声,强力的魔力之火瞬间喷发出来。
「哪能跟那家伙的性命相比啊!」
洛基大叫的同时,魔术合金铺成的地板忽然破裂,从底下飞出短剑。
是他一开始对着警卫射出去的短剑,经由地底钻回来了!
这是洛基的义父曾经使用过的招式。四把短剑从正下方攻击罗森堡,漂亮地命中目标。然而,罗森堡的身上却依然没有受伤。
「你那是没用的挣扎啊。凭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对完全统制震动——」
罗森堡嘲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不对,洛基的目的并不是进行攻击!
一把短剑切开洛基的左手腕,让鲜血喷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想要自我了断?休想!」
罗森堡立刻让菲尼克司进行突击,但它的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
无法前进。彷彿被什么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似的,菲尼克司竟停滞在半空中。
罗森堡察觉到这个神奇现象的原因,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是……念力?居然用念力……阻止了别人操纵的自动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