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尼特族，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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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于是就这样来到今天～」

拍了一下手，甩着美丽金髮的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讲完了非常壮大、十分重要、无上关键的事情。

不知何时，满天晚霞历经夜空，转变为朝霞。

这名外表看起来甚至不到二十岁的〈森灵族〉王族兼前巫女，以将自己壮烈的过去全盘托出的人不该有的轻鬆态度，说着「呼～好久没讲这么多话了♡」，优雅地喝着红茶。

不对──是非人者。

当然，也能将这件事付之一笑，当作全部都是在骗人的。

应该说，会接受才叫异常。这件事就是那么离谱至极。然而──

她自称的姓氏不是〈森灵族〉王族家名的林德雷古，而是可丽儿古林的原因。

这里应该在地底，却有天空，简直就是她能够随心所欲的异空间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经历太古的〔七灭战〕，知道〈隶人族〉的真相，成为观测世界者的她就在眼前。在这确实脱离现实的光景之前──

「…………」「…………」

〈龙斗族〉的现任《誓约者（雷利斯）》与《英雄（亚瑟）》何止忘了说话，甚至差点忘记呼吸。

「总之，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跷着二郎腿、拄着手肘、同样默默聆听的尼特族，庄严且肃穆地说了：

「太长了啦。」

这句话破坏了所有情调、实在太过直率。

「妳要花多少时间啊？就不能讲得更简单扼要吗？」

看到零次一副觉得厌烦的样子，所有人都为之傻眼。

「不、不是吧……那不是重点吧？」

「你这混帐，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那个吗……！？」

「啊哈哈哈哈哈！」

亚瑟与雷利斯一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对照之下，克蕾雅莉西亚本人则是以一副称为爆笑也没问题的模样，大笑起来。

她捧腹大笑、笑到发抖、甚至擦起眼泪，同时说道：

「的、的确太长了～但是……呵呵，你果然很有意思～」

克蕾雅莉西亚仍无法敛起笑意、板不起脸，雷利斯儘管目瞪口呆，仍表现出必须再继续问下去的态度，探出上半身说：

「这才不好笑。妳说的话如果是真相──」

「并不是真相喔～」

「──嗄？」

胡闹的气氛迥然一变，克蕾雅莉西亚静静地接着说：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真相。只是从我的角度看到的世界是那样而已～」

听到她那微妙的措辞，雷利斯皱起眉头，正要再度开口，克蕾雅莉西亚便露出微笑打断了他。

「话先说在前面，妳的祖先不是昏君喔～？只是他在〈龙斗族〉之中也有点血气方刚而已，他当《誓约者》很尽职。变得不正常的时候──只有在被她诓骗时。」

用她这个代名词指示的、诡异而异质的存在。

雷利斯陷入沉默，亚瑟代替雷利斯问道：

「〈森灵族〉的《英雄》……不对，前《英雄》后来怎样了？」

间接杀害了召唤自己的前巫女兼前《誓约者》露菲西亚•林德雷古，煽惑现任《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古，不惜穿越到过去，执拗纠缠克蕾雅莉西亚的魔性少女。她后来怎样了，克蕾雅莉西亚没讲到。

「不知道～？我没追，所以不晓得～因为瑟蕾苏乌本身没那么重要～」

「不重要……？她不是妳变成那种存在的根本原因吗？」

因为雷斯特被杀，克蕾雅莉西亚才向『穿越世界的《魔神器》』许愿，成为『遍在者』。

直接下手的是〈幻魔族〉少女，但下命令的是克丽奥佩特拉。

换言之就是决定我方命运的对手。

「那不重要」这种话除了诡辩以外什么都不是。

「不是喔。」

否定的话语不是出自克蕾雅莉西亚，而是出自意兴阑珊的尼特族口中。

「『人的生死无法轻易改变』、『彷彿注定「故事」就是那样』。不管重新选几次，在其他世界中，雷斯特这个人都会死。也就是说，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会死的命运，换句话说，克丽奥佩特拉也只是遭到那个命运利用了而已吧。」

就某个意义而言她是被害者，只是个演员。零次一边打呵欠一边口若悬河地解说，亚瑟闻言瞠大眼睛。

经零次这么说，的确只会这么认为。克蕾雅莉西亚因为成为『遍在者』后，才发觉那个事实。所以才放着看似是元兇的克丽奥佩特拉不管。

「更重要的是，妳有刻意没说出口、更应该在意的事情吧。」

「该在意的、事情？」

「呵呵呵～在意吗～？」

克蕾雅莉西亚不是看着表示疑惑的亚瑟，而是凝视着零次，充满暗示地在桌上交叠双手。

「到底是什么事！？」

雷利斯咄咄逼人，克蕾雅莉西亚伸手制止，促狭地摇摇食指。

「这时就要谈【打赌】了喔～」

没错。克蕾雅莉西亚讲述自己的身世，本来就是决定打赌内容的事前阶段、事前资讯。

既然她提示了最起码的条件，这样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克蕾雅莉西亚露出彷彿在这么说的得意表情，正要继续说下去，零次轻轻地摇摇手。

「不，我不打赌。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听到零次大剌剌地说出这种话──

「什么──」「都、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在说什么！！」

不只是当场插嘴的亚瑟与雷利斯。

「咦～！不打赌吗～！为什么～！」

克蕾雅莉西亚也以一副出乎预料的样子提高嗓门，站了起来。

她那装蒜的态度，令零次不禁咂舌。

「啊──真的不需要那样。赶快切入正题啦。」

「──是吗？」

克蕾雅莉西亚爽快地浮现原本的微笑，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重新坐好。

「那我就简洁地说了，要不要以你寻求的资讯来交换我的请求？」

「不交换。」

「也是呢～」

克蕾雅莉西亚以即答回覆即答，一副无可奈何地继续说：

「那果然只能【打赌】了～」

「强制二选一（double bind）对我不管用吧。就说了我不打赌。」

零次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不能交换资讯与请求就【打赌】──看似让步，结果却必须从克蕾雅莉西亚準备的两个选项中选一个。

没发觉或许就会上当，但零次在日常生活中就擅用了那些技术。要他不要识破这种伎俩，才是强人所难，但是──

「你这混帐……有完没完啊。不管怎么想，都是你想单方面耍任性吧！」

雷利斯斥责的对象，是零次。

「……雷利斯。」

亚瑟虽然语气像是劝谏《誓约者》，但从她看向零次的眼神，也同样看得出其中带有些微非难之意。

「啊──是是是，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个才安排带人过来啊。」

见零次轻轻耸肩，亚瑟眨了眨眼睛。

「……？为了这个，是指？」

「………………」

「啊，请、请告诉我……拜託……！」

「亚瑟！？」

《英雄》中的《英雄》突然低声下气恳求，雷利斯瞪大眼睛，零次稍微若有所思以后，一副认可对方合格似地点头。

「……嗯──……唉，这倒是多少出人意表、满有意思的，就当作OK吧。亚瑟晓得这里就是『穿越世界的《魔神器》』对吧？」

「咦？是、是啊……」

如克蕾雅莉西亚所愿让门消失、让东西出现的空间。

听完过去的事情之后，只想得到那个可能。

「妳觉得为什么会从〈龙斗族〉城堡连结？克蕾雅莉西亚他们找到的地点应该是在〈森灵族〉领的森林，对吧？」

「的确是那样没错……但考虑到《魔神器》的特性，地点没什么──啊。」

「对。既然『穿越世界的《魔神器》』能自由改变出入口，不管设在哪里都行。儘管如此，却刻意设置在从〈龙斗族〉城堡连结的地点。」

不太可能是「刻意为之却没有意义」。而且──

「最初的契机是在提斯泰尔的书库塔发现的古书。遵照古书、到达雷格里希斯城的我开启最后之门，需要的是什么？」

──妳可以宣言『以〈龙斗族〉《誓约者》的身分认可我』吗？

雷利斯想起当时的对话，也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克蕾雅莉西亚。

「──难道……」

「不管怎么想，就是妳料想到的那个可能吧。这家伙全都经过计算，才找过来的喔。」

找我们三个人过来──零次接着这么说完，克蕾雅莉西亚天真无邪地笑着说：

「猜对了～！因为，一个人绝对赢不过你吧？所以我希望起码有两个人站在我这边～于是就请雷利斯妹妹她们过来了～」

不仅堂而皇之做出认输的宣言，而且听起来只像开玩笑，然而假设她和〈神翼族〉的《誓约者》同样都是未来预知者，那番话就可以信服。

应该说，不得不信服。因为实际上，现在就是那种状况。

但是──

「妳为什么……认为我们会协助妳？」

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亚瑟与雷利斯会转而支持克蕾雅莉西亚。

「嗯～那是因为亚瑟妹妹妳们不知道要站在哪一边吧～？我想只要妳们晓得我的请求是什么，就会愿意协助～」

克蕾雅莉西亚的确没具体说出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老实说，如果是邀请吾打倒崩喰零次，不管对方是谁，吾都会想要答应。」

雷利斯这么说完便瞪了过来，零次嘻皮笑脸地耸肩。

「喂喂喂，好过分啊，雷利雅。」

「不许用那个名字叫吾！过分的人是你吧！」

雷利斯狠狠地指着零次瞪他的同时，接着说：

「但是──这个男的……姑且有恩于吾……姑且啦。」

「看，傲娇。」

「啊啊！？」

男装少女杠上了零次，克蕾雅莉西亚满足地点头。

「嗯嗯，那样就好喔～不如说──如果不是那样，我会很困扰的。」

克蕾雅莉西亚笑归笑，但她的声音很严肃，雷利斯不由得问：

「…………那是什么意思？妳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