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惡言少女對決

「辛苦了——」

这么说着一如往常走进社团教室的我，感觉到一股不协调感。

隔着桌角，圆城与风花学姊正在那卿卿我我。虽说圆城没有坐在风花学姊双膝上的情况究竟算不算罕见这点有些微妙，不过仍是个用「算了，也是会有这种日子呢」便能解决的案件。

比起这个更加让我在意的是社团教室中微微飘散的气味。虽说这间社团教室基于女社员很多而有着一定程度的华美气息，然而今天却比平常增加许多，感觉相当浓厚。

「辛苦啰。」

「辛苦了。」

两人面向这边回以招呼后，稍迟了一点从桌子下传来「辛苦了——」的声音。探头朝那看了一下，郡同学正毫无干劲地将脸埋在轮胎的抱枕当中。还在想说她没有在教室出现，果然是待在这里啊。

起身之后，再度重新面向圆城她们。本来以为两人正封闭在女同特有的结界当中，但有些不大一样。

「美甲？」

「正是。」

面对将书包放置金属架上一边提问的我，圆城没有将视线从风花学姊的手上移开，就这么用平常的死亡咆哮加以回答。……咦？死亡咆哮是在这种意义上使用的吗？

姑且不论是真是假，敏锐如我的鼻子找到了气味的源头。

「最近的指甲彩妆不觉得有股稀释液的臭味吗？」

「就是说啊。之前才说我很不喜欢那个味道，火雏就帮我找来了这些。」

本来是打算对圆城问话，风花学姊却微笑地这么回答。虽然是一副和缓的笑容，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含糊。完全是确定的了，这一对。

与露出「好幸福吶～」表情，彷佛随时都会升天般的风花学姊相比，圆城正以平常无法见到的认真眼神涂抹着指甲。平日会因为小学男生等级的下流梗而情绪高昂起来的两人，难得表现得像是JK一般。

我若无其事地注视着圆城的动作。虽说是看着她进行紧凑而踏实的动作之模样才想到啦，就是女孩子的手为什么会那么漂亮呢？

我没有恋手癖，而且若是能够获得参政权的话也已经决心要投给日本欧派党，不过说真的，那又小又细又白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初想到对女性的手指用「犹如银鱼」来表现的人难道是天才吗？收集女性手的吉良吉影，其心情并非靠「言语」而是凭着「心」理解了！

要是过于盯着看的话，感觉我的胯下将会Bites the Dust，因而撇开了视线。为了不打扰她们的两人世界，还是来玩『少●☆射击』之类的吧。

拿出VITA的同时，一边研究着该怎么做才能用社团预算在这个房间中导入PS4。在玩『闪乱●乐』的时候也是这样，既然要玩还是想在大萤幕上头玩说。

开着最大音量不断将成群的女孩子击倒。就在我感到一抹空虚感的时候——

「琢郎。」

冷不防被人叫了名字而抬起头。风花学姊以手肘撑在桌子上的姿势，将身体朝这边探了过来。

「啊哈哈，怎么样？」

说着，对我展示她的手背——说错了，是得意地对我展示圆城帮她涂好的指甲。老实说，比起指甲什么的那道笑容更有魅力，不过这种事情并不能够说出来，只能说些感觉不会有所触犯的事。

「不是很好吗？」

「真是的——也太随便了吧。」

似是不满意地鼓起脸颊的风花学姊模样相当可爱，令我感到有些抱歉。

「呃，因为我并不明白美甲的好坏之类的。我不知道这样子算不算是涂得很漂亮。」

在我坦白招供之后，圆城像是刻意似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出现了——完全就不打算理解女孩子努力的家伙——」

是是，正是这样。就是没办法理解。明明就算在这种细微的地方加以努力，评价什么的也不会有所变化的。

将无奈放入声音之中，我提出疑问。

「说起来，为什么女孩子会这么在意指甲呢。」

对于我这意外多年的疑问，风花学姊以上眺的视线朝这边仰望并反问道：

「琢郎，你难道不觉得女孩子弄美甲的话很可爱吗？」

「不觉得。就算不做这种事，两位不也已经相当有魅力了吗。」

「啊哈哈哈。琢郎你也真是的，讨厌啦——」

与风花学姊的愉快笑容正好相反，圆城则是以半开的死鱼眼朝我瞪了过来。

「要是下次再讨好阿风的话，我可是会朝你蛋蛋做出上踢的喔。」

那是写着认真二字没在开玩笑的眼神。由于感觉自己会基于「SBJK的愤怒膝击」这般像是蓝波电影副标题的节奏惨遭去势，因此我稍微向前弯曲身子安抚起圆城。

「我没有想讨好谁啦。相亲相爱。维持这样的两人比较好喔！很珍贵的喔！」

「也是呢☆」

说着，圆城提起了满面的笑容。什么啊这张笑颜。不是太棒了吗。

「不过，如果说琢郎变成欧克的导火线就是性兴奋的话，去势这做法或许是相当有效的手段也说不定喔。」

「请不要用认真的表情说出这么可怕的事好吗。」

开玩笑的吧？虽然我这么想，但风花学姊却兴緻勃勃地将身子探了过来。

「吶，要不要试一次看看？」

「试一次是要试什么！？要是试过一次就彻底完蛋了喔！我可是不能再生的！」

与拚命反抗的我有着惊人的温度差，圆城她一副怎样都无所谓似地说道：

「郡同学的话，应该做得出让蛋蛋能够装卸的发明之类的吧？像是蛋蛋●摩格尔之类的。」（注39：「摩格尔」的日文发音与「脱落」相近。）

「啊哈哈哈哈哈！」

JK感突然暴跌。不过比起在意指甲之类的，我觉得还是恢複成像这个样子比较好。

正当我装成真是够了系的主角叹了一口气，圆城哼着「哼哼嗯上」露出一道傲慢的笑容。

「话说回来，我很可爱是理所当然的事，阿风很可爱则是更加理所当然的事，刚才那些给人一种事到如今就算你再说出这种话——的感觉呢。」

「啊哈哈哈哈。比起我，还是火雏更加可爱喔？」

「咦——？阿风比较可爱啦——」

又开始晒恩爱起来了。不错喔，再多来一点——正当我刚做出老虎的胜利姿势，事情的发展朝向出乎意料的方向前进了。

「这么说也是呢。」

风花学姊微微提起一笑，以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虽然火雏很可爱一事是不容动摇的，不过非得分个高下的话，是我以些微差距来得更加有魅力呢。」

犹如雪女发挥出真本领似的，周遭的空气冻结了。

风花学姊她原……原先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吗？虽说我对此感到困惑，然而冷静不下来的却是直接受到挑衅的圆城。

「……嗯，这点我没有异议，不过以女子力来说应该是我比较高吧？毕竟就家事来说我大概都办得到。阿风，你就算回家不也只会看动画而已吗？」

「哎呀？我们现在有讲到关于女子力的事吗？」

「唔姆姆姆姆姆……」

就相亲相爱的两人来说是很少见的战战兢兢气氛。而圆城她这时一脸不悦地转过头来面向我。

「阿泽，你觉得是哪边？」

「咦咦咦！？」

不要波及到我这边啊。既然要谈这种事的话至少——

「这种事至少在蛋蛋的话题之前提出来吧。因为刚才的谈话，我只能说两个是大同小异了啦。」

硬要说的话，两个人在相亲相爱的时候比较可爱。对我来说这两人是一组成套的，个别评价什么的根本就毫无意义。

而就在我提出这种主张以前，风花学姊先对桌子下出了声：

「吶——郡。郡也很在意这个对吧？」

「欸～～？啊～～嗯，这个嘛，确实呢～～」

大概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吧，郡同学含糊地做出回答。不错喔。这种回答才是日本人。让她们好好见识一下不让黑白明确分开的美学！

轻易地辜负了我的这般期待，郡同学继续说道：

「不过嘛，两个人平分秋色，而在这之上还有个我，不是这样的吗～～」

完全火上浇油了。为什么！？

足以让人快要默默失禁的震撼。那个极为怕麻烦的郡同学，为什么所谓女孩子的自尊心是那么不容退让的东西吗？

「是哪张嘴巴说出这种话的？」

「啊哈哈。真是不错的笑话呢，啊哈哈哈哈哈。」

「嗯～～？就容貌来说的话，我觉得还挺有自信的就是了。」

郡同学她以不是Q版模样的姿态撑起了身子。隔着猫熊睡衣依然能够理解那富含起伏的身体，正诉说着郡同学的发言并不是自负。与其说充满诱惑，不如说是种色气的暴力。

再加上，旁边还添了一个圆城让人感到头晕目眩。为什么明明只差了一岁而已发育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异啊？与其说是第二性徵的奇蹟，个人认为不如说没有成长的圆城才是奇蹟一般的存在。小小的奇蹟（Little Miracle）吗？

搞不好在一年之后，圆城也会急遽完成成长也说不定。女孩子的身体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就在我这么想着打算让自己接受这件事的时候，令事态更加混乱的原因出现了。

「辛苦了。」

基于岸同学的登场，我的脑海响起了错误讯息。岸同学跟、圆城是、同年龄？骗人的吧？

正当我抱头苦恼着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头上传了下来。

《大家各有不同，大家都很好。》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尊敬声音的主人——身为智慧象徵的BBA（老太婆）。不愧是BBA，真是历练丰富！真棒的建议！原来如此，意思是『不要互相比较，好好展现个人的特色』对吧！

「谢了——」

就在我準备道谢的瞬间，风花学姊的手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做出了动作。

「真是吵死了呢，这个。」

将位于上空、长年一直摆着决胜姿势的BBA抓起&朝窗户外放开。

被这俐落的手法吓得目瞪口呆的我，于数秒之后总算才开始了行动。

「BBA——————————！」

跑到窗户旁边吶喊。我的声音在多摩的群山之间迴响。

至今为止，不知道有多少次引导了我们的BBA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再起不能（Retire）……怎、怎么会……这、这也太简单了……太没意思了……

「风花学姊！我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还有，做出这种激烈的行动时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的话，感觉就像精神异常一样很可怕，所以请你别这么做，这种事不是常常在说吗！」

面对我的恳求，学姊做出了与平常不同的笑法。

「呢喀呢喀。」

「是最古人！」

呃喀——！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的确，要是不去看十分怕冷这点的话，她真的算是个完美超人了。

在我还没彻底从震撼中恢複的期间，风花学姊如同雪女一般冷彻地说道：

「我们可没有愚蠢到区区那种人偶的一字一句都非得真心接受不可的那种程度吶。答案并不是受他人给予的。而是追寻出来的。」

「的确。」

并不是装装高年级生的样子而已。言语的分量就是不一样——在当我就此认同的时候，岸同学似是受不了地说道：

「虽然是常有的事，不过该说你的认同速度或者说是态度转变的速度不会太快了吗？」

「并不是我。是那个人做的。我不知道。已经结束了。」

藉由咏唱铁壁的咒文『OASHISU』的推託之辞，我取回了自身的冷静。待事情告了一个段落，风花学姊重新望向聚集在社团教室之中的成员。

「好了，演员全都到齐了。」

「这是在说什么？」

虽然不想扯上关係，不过姑且还是掌握一下状况好了——面对露出如此态度的岸同学我简洁地说明了事情经过。

「没啦，就只是起了『谁才是这个社团中最可爱的』这种无聊的争执吶。」

岸同学像是没什么兴趣似的，乾脆地这么说道：

「选美霜学姊不就好了吗？」

虽然想过毕竟是身为常识人的岸同学应该不会做出感觉会让这个失序场面更加混乱的行为，然而具体地说出名字这种举动倒是预料之外。因为同样是「冰之塔」的学生，所以才会做出高评价的吗？

就在我颇有兴趣地注视局面动向的同时，岸同学继续说道：

「至少圆城同学不在时的学姊她……说起来有些不好听，不过看起来就像是个薄命的美人。」

的确，儘管比较拘谨，但时而露出的笑容相当有魅力。

「这个嘛，如果单看外表的话确实是这样没有错——说到我不在的阿风，无论外表再怎么漂亮，不就只是像个性爱娃娃型的冰枕一样的东西而已吗？」

「也是呢。像火雏这样的乌贼腹幼女，倒是会有由特殊癖好的人们提出的需求也说不定呢。」

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是儿时玩伴，这两个人对彼此毫不留情。该不会在那恩恩爱爱的表现背后，她们一直抱持着如此黑暗的想法吧？感觉怪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