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崩潰終結的世界

天空上乌云密布。

漆黑色龟裂撕裂那片天空，从那儿射出黄金色光辉。

龟裂是被称为空之扉，联繫异世界苏迪亚跟这个地球的异空间闸门。

而且门扉不止一道，就算在最先开启的「第一门扉」周围也有数十道门扉。

第一门扉正下方存在着「扉之要塞」──因局部地壳变动造成地面高高隆起，以及绿色植物突然爆发性成长覆盖地表所构成的天然要塞。

在那座要塞略微偏离中央的位置处，如今正要展开一场新的战斗。

库罗一边宾士，一边用最后一步踏入攻击範围同时挥出伦谢。

「拉修啊啊啊！」

库罗一边吼叫，一边踏出步伐挥出剑。那是超越人类极限的斩击──

「哈哈哈，库罗！」

锵──拉修用兽斩响起清脆金属声，弹开库罗的攻击。

库罗的体势虽然崩溃，双脚却还是稳稳踏住地面，这次他用舞姬斩向对方。

「有趣……！」

拉修露出大胆笑容，扭曲身体闪过舞姬的一击。就在他打算使出反击时，库罗已经跳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

库罗发出吆喝声，同时挥落两把剑。攻击虽然强横无比，拉修却还是不慌不忙地用兽斩接下招式，将身处空中的库罗推回去。

「啧……！」

库罗才刚着地就再次奔出。

在一转眼间逼近拉修后，库罗有如被附身似地连续使出攻击。

「哈哈哈，库罗！甚至令人感到怀念嘛！我还以为你已经驯服了心中的野兽──想不到又暴走了呢！」

「住口！」

库罗也明白自己正在失控。

被师父剑圣冰华刻在额上的伤痕感到麻痒难耐，有如发狂般暴动──这种现象到目前为止发生过数次。

然而与剑将玛娜卡战斗后，这个现象连一次都没发生过。

人类为了与苏迪人战斗所研发的术理，古流。

穷究古流后，将自身化为无斩杀对手的无想。

还有大剑圣姬伦谢德为了弥补肉体衰退所编造出来，将多余动作削减至极限的身法瞬绝之法。

库罗将这些技巧完全化为自己的所有物，习得可以称之为「库罗之剑」的剑技──应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库罗现在挥动的并不是以人类之姿穷究剑道的剑术，而只是尽情地解放了寄宿在体内的野兽。

「真是的，这样不是退化了，库罗！哎，算了，我也想跟这家伙过个招就是了！」

「我叫你闭嘴……！」

库罗接连挥剑。

用不着拉修提醒，库罗也知道自己退化了。即使如此，库罗还是无法阻止自己。

他勉强挥动着已经深深渗入体内的古流剑招。倘若不是如此，库罗就会立刻被拉修斩杀吧。

然而，库罗连无想跟瞬绝之法都无法使用，只是凭着气势使用古流而已。

「叫我闭嘴也太无情了吧，库罗。互砍是我们沟通的一种形式吧？」

「事到如今，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库罗嘴上说话，挥动剑的手却没有停下，拉修也咧嘴露出笑容一边稳固地进行防御。

「为什么，拉修……为什么把琳奈……！」

「这句话才问得晚吶，库罗。你应该晓得答案才对喔。」

「咕！」

库罗用伦谢狠狠挥落一刀，却被拉修用兽斩弹开。虽然被弹开，库罗还是用古流卸去力道，又跃向后方消去冲击力。

在那之后，两人隔着数公尺的间距互相对峙。

「因为我想破坏一切吶，破坏库罗你跟我之间的事物。」

「那样做……你想怎样？」

「要这样做喔……！」

露出狂妄笑容后──拉修猛然展开双臂。

他全身猛烈地刮出暴风雨般的杀气。

「咕呜呜……！」

正面沐浴在那股杀气下，库罗只觉得全身僵硬，也可以说是被蛇瞪视的青蛙吧──拉修的杀气夺走了对手身体上的自由。

「斩流……！」

没错，这就是拉修穷究的奥义。

是拉修将他与生俱来的兇恶杀气磨利，再将它狠狠释向对手的密技。

也可以说这技巧与库罗将自身化为无的无想刚好相反。

「不，这个……不一样……！」

库罗用力咬紧牙根。

两个月前，库罗也曾亲身品尝过斩流。当时他可以用无想轻鬆地应付，然而现在却──

「没错吶，我跟先前不一样啰，库罗……跟你还有师父见面后，我在这两个月一心一意地磨练着技巧……而且跟你的可爱徒弟战斗后，我又更加进化了。」

「斩伤维妮亚的人也是你吗？拉修！」

库罗的弟子维妮亚身负胸口被斩裂的重伤。由于之后立刻遭到炮击跟陆上自卫军袭击之故，所以库罗连负伤的原因都一直没有询问……

「又有了不能原谅你的理由吶……」

「没错，这样就对了，库罗。不要原谅──我吶！」

「…………！」

杀气奔流继续增强，几乎要将库罗沖走。

这已经是物理层面上的暴力了──库罗必须踏稳步伐抵抗才行。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连保有意识都做不到吧。

「欸，库罗。我啊，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喔。」

「什么……！？」

虽然散发出那股骇人杀气，拉修却浮现着沉静的表情。

「虽然出生在四将家，我却对政治跟权力都没有兴趣。虽然小时候就会使用剑术，不过就算如此，我身上也没秘藏着魔性。沉醉于鲜血之中，因折磨残杀敌人而感到至高无上的喜悦──哼，强大苏迪男人身上寄宿着魔性，这种事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说。」

「魔性这玩意儿我虽然不懂，不过你不正常吧。」

苏迪人本来视为禁忌的背后斩击以及暗器，拉修都能毫不在意地使出来。就算没有处于战争这种非常状态，他也会做出多对一的战斗。

拉修也没像天剑那样，因时间有限而被迫不择手段。

除了拉修以外，库罗不知道有其他苏迪人能理所当然地犯下禁忌之举。

「这不是什么魔性吶，是其他苏迪人有问题。用剑战斗，为了胜利而做出自己能做到的举动，这有哪里奇怪呢？」

「…………」

库罗是人类，所以可以理解拉修这番话语。老实说，他也觉得刻划在苏迪人体内的剑士本能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然而──

「魔性这东西怎样都行，你杀死了琳奈！弄伤维妮亚！就算你是圣人，我也要狠狠斩杀你！」

库罗用力使劲踏出一步。他有如在激流中向上走似的，缓缓在斩流里前进。

脑袋里仍然有如燃烧般炙热，无法化为无想。然而，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不能使用无想，就用古流跟熊熊燃烧的心直接斩掉拉修。

「是呢……魔性这种东西根本没关係。不过吶，我没有所谓的禁忌，连阻碍挥剑的碍事本能跟自豪都没有。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化身为纯粹的杀气。」

「你想说自己心如止水吗？嗯嗯，你是心如止水吧。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杀掉琳奈……！」

「没错，你是师弟又是好友，我却能杀掉你的重要之人。而且──一切都会坏掉消失。」

「坏掉……」

「库罗，你憎恨我，我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师兄弟之间的羁绊已蕩然无存，那是残留在我心中的最后一段缘分。我就是将它破坏──才能成为只有杀意的存在。」

「为了这种事，你就将琳奈……！」

「跟你之间的友情──残存在我体内的最后一块心灵碎片，成为我穷究斩流的阻碍。不过，这种东西也已经不存在了。我能够斩杀你喔，库罗……！」

「试看看啊，拉修……！」

这次真的没有继续对话下去的理由了。

库罗在斩流暴风中跳跃──斩向曾是师兄的对手。

「嗯嗯，我会做的。库罗，我也要教你一件事吶，那就是我两个月前的──绝望喔！」

「…………！」

在半空中正面沐浴到斩流，正要高高挥起长剑的库罗动作顿时停住。别说是动作变钝，身体甚至无法动弹──

「这就是真正的斩流喔，库罗──！」

「拉修……！」

拉修一边让库罗沐浴在斩流之中，一边锐利地踏出步伐，由下而上一口气挥出兽斩。

「咕呜！」

拉修踏向这边时，库罗勉强踹了他的腹部跃至后方。然而──

「天真！这种程度的招式有办法逃离斩流吗！」

拉修继续踏出步伐，有如横扫般挥出兽斩。跃至后方的库罗胸口被斩出一字形裂伤。

「咕呜呜……！」

兽斩的前端只有微微擦到的程度──然而，拉修的剑就算只造成擦伤，感觉也像缠上身躯般沉重。胸口传出燃烧般的痛楚，库罗同时觉得自己像是被巨大铁球撞到似的。

「拉修……！」

库罗因痛楚而皱起脸庞，烈火族女王莉赛贝尔难得才刚替自己治好伤势的说。

「库罗，这么轻易就落幕了吶！」

「少给我擅自做结束──」

库罗打算回嘴，却察觉身体又不动了。伤口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即使如此，再次释放出来的斩流奔流仍是紧紧缚住了库罗。

琳奈──！

库罗脑海里闪过琳奈最后的微笑。

抱歉吶，琳奈。我甚至无法替你报仇……！

「罗！」

「啧……！」

金髮侧马尾少女有如滑行般突然插进库罗他们的中间。

少女──赛菲挥动巨大爱剑「星崩」弹开拉修的兽斩。锵──刺耳声音响起，两把利刃爆散出火花。

「我不会让你杀掉罗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

「赛菲！算我拜託你了，可以不要碍事吗！」

「啊……！」

接下拉修接连释出的斩击后，赛菲被这股劲道轰飞。她勉强着地，一边咔啦咔啦地削去地面一边停在库罗身旁。

「赛菲，你──」

「罗你退下。现在的你无法跟斩流战斗，你自己应该也明白才对喔。」

「…………」

站在身旁的赛菲身上微微飘来甘美香气。

让库罗略微冷静下来的不是赛菲这番话语，而是托这股香气的福。不过怒火併没有消失，只是略微恢複冷静这种程度罢了。

「呼，难得好戏正要上演，真头痛吶。」

拉修感到无言似地淡淡微笑。